《水月无心（修改版）》萧璇

30、11

　　我跟天一的关系在这个时刻跌入冰点，他不来见我，我也不去找他。另外，我又病了，我不得不怀疑长生的副作用也太大了点。
　　近十天来，我未踏出陋室一步。现在外面应该很热闹吧，少庄主娶妻可是大事啊。
　　“咳……咳咳！”我又不停地咳嗽起来。
　　“姑娘，药来了！”谢天谢地，老爷子的药终于到了。
　　“姑娘，要不请莫先生来看看吧？”离珠建议。
　　“不用。”反正都有药了，何必再让莫磊多走一趟。
　　吃过药之后我就好多了，可我还是不想出房门。“离珠，你把账本什么的都给我拿到这里来吧。”我准备就在陋室办公了。
　　就这样，我整日窝在陋室里，所有的事情都是通过离珠办的。离珠也很尽力，所有我交待的事都办得妥妥当当。
　　“姑娘，今晚山庄就办喜事了。”离珠一边磨墨一边说道。
　　“哦。”我应了一声，手中的毛笔滑了一下。呃，这个字毁了。为了打发时间，我开始练字。
　　“姑娘晚上想吃什么？”离珠像往常一样地问道。
　　“离珠，给我拿点酒来吧。”我突然很想喝酒，想试试自己是不是真的千杯不醉。
　　“十八年的女儿红是么？我这就去拿。”
　　女儿红，在女儿出生时酿造，出嫁时拿来宴请宾客。今天我喝的，会是柳青青的女儿红么？
　　“姑娘，酒来了。”
　　“摆到外面吧。”我想体会一下月下独酌的滋味。
　　“可是姑娘，外面凉。”
　　“没关系的，我已经没事了。”的确，我已经不咳嗽了，也不觉得冷了。
　　离珠听了我的吩咐，把酒和几样小菜放在了屋外的石桌上。然后，她退到一边，剩我一人独饮。
　　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我居然一点醉意都没有。天一呢，应该拜完堂了吧。洞房花烛夜，人生三大乐事之一，我应该为他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痛呢？
　　不喝了，喝不醉的酒根本不能算酒！我起身，站在池塘边吹着冷风。
　　“离珠，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啊……”看着平静的湖面，我突然很想哭，可是，眼泪却流不出来。
　　“你真的很傻，明明身体不好，还在这里吹冷风。”一双手将斗篷披在我身上。
　　“你！你怎么……”为什么是他，今天不是他的大喜之日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我，我猛然发现，他还是穿着平时的白衣，完全没有做新郎的样子。一个念头从我脑中闪过，难道，他没成亲？
　　“我记得有人说过，决不与人共侍一夫。爱上了这样的女子，我哪还敢娶别人啊？”
　　“可是，你有侍妾的……”我嘟囔着。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他居然笑了起来，看我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才继续说，“我的确有过两个侍妾，修兰被逐你是知道的，墨菊也早就送走了，至于紫纱，我向你保证，我从没碰过她。相信我，如果知道会遇到你，我绝不会碰其他任何女人。”
　　他的话让我的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温暖。
　　“那么柳青青呢？她怎么办？”我这才想起原本应该做新娘的柳青青。
　　“她呀，当然是做了破风山庄大总管的夫人啊。”
　　“凌空？今天是凌空娶妻？”柳青青不是喜欢天一的吗，她怎么会嫁给凌空？
　　“是啊，你一向观察入微的，怎么一直没发现吗？”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我。我洞察力是很强，可是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他们两个暗生情愫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还是小璇子比较擅长。
　　“我还是很生气的，你居然会赞成我娶别人。”他突然话锋一转，严肃起来。
　　“我……”我无言以对，现在说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本来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烛，但因为你没有了，”他又笑了起来，“所以……你要负责还给我哦？”
　　“啊？”什么意思。柳青青不嫁你又不是我的错。
　　“你啊……在其它事情上冰雪聪明，为什么在这件事上这么迟钝呢。我这是在求亲啊！”他有些无奈地说道。
　　求亲？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低下了头不敢看他。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啊。
　　“别说你不爱我，你在这里吹风就是最好的证明。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总不肯给我一个承诺？”他抓紧了我的肩膀，厉声问道。
　　我撇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罢了，先休息吧，别再吹冷风了。我会心疼的。”闻言，我紧紧抱住了他。他的情意我明白，我也承认他早已走进了我的心里，可是，我终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无法回应他的感情啊！
　　“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
　　他一怔，认真地看着我：“你确定？”
　　“嗯。”我不清楚以后会怎样，但现在，我不想离开他。
　　他将我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门帘缓缓落下，遮住了一室旖旎。

　　清晨的阳光透了进来，我微微转醒。
　　“醒了？”
　　“嗯。”看到他，我的脸瞬间红了，赶紧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别把自己闷坏了，”他揭开了我的被子，“昨日凌空大婚，按例，今日他与新夫人要向我请安，我们可不能迟到。”
　　“他是向你请安，又不是我……”继续躲进被子里。
　　“不行，你要跟我一起去，不然，我要吻你了哦……”听到这句话我赶紧爬了起来。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我起来了。”一边说着一边逃走。逃离魔爪才是王道啊。
　　“我受伤了，本来还很期待和你做晨间运动的。”他居然皮皮地说。
　　“讨厌！”我把衣服扔给他，“快起来了啦，离珠就要来了。”
　　“怎么，不想让她知道吗？已经晚了哦。”他在我这里过夜肯定是全庄上下都已经知道了的。
　　“你到底去不去啊！”我生气了。
　　“去……不过在这之前……”他狡黠地笑了，突然吻住了我。
　　“走吧。”怪了，他怎么都穿戴好了？
　　见过凌空和柳青青之后，我搬回了天一的书房办公。
　　“过两天凌空要带着青青回门，庄里的事务就交给你了。”
　　“可以交给凌厉的啊，我管家不行的。”
　　“也好，你也不能太劳累了。对了，我要去墨城，你跟我一起去吧。”
　　墨城——临云山庄——楚律，这就是我脑子里出现的一条线，因为破风山庄跟临云山庄一直有生意上的来往。
　　“是去见楚律么？”楚律就是九州四公子中的云起公子，据说他家财万贯，为人儒雅有礼。他是九州四公子中唯一娶妻生子了的，可惜他妻子在生下一对双胞胎后就过世了。不过妻子去世四年，楚律一直没有再娶，因此也赢得了痴情的美名。
　　“你很想见楚律？”天一的语气有丝不悦。我这么聪明当然听出他的意思了，赶紧解释道：“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