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无心（修改版）》萧璇

27、8

　　“小唐姐！”是郁谨和莫磊，他们已经到了。
　　“情况怎么样？”我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守城的将军不让我们进去。”郁谨答道。连将军都派来了吗？我决定亲自去见他。
　　“李将军，在下破风山庄水无心，这位是神医传人莫磊莫公子。请将军放我们进城。”我单刀直入，希望他听到破风山庄四个字时能通融一下。
　　“原来是水公子和莫公子，失敬。只是李某职责所在，绝不能放各位进城。”这个李将军，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进，没办法，只能拿出杀手锏了，幸好这次带来了。
　　“李将军，你可识得此物。”我拿出了凤佩。李将军一惊，跪倒在地。
　　“我命令你，即刻放我们进城。”
　　“遵令。”
　　“离珠，里面毕竟有瘟疫，你就不要跟我进去了。”万一被传染了就遭了。
　　“可是姑娘——”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我会把需要的药材写在纸上扔出来，你就负责接应。李将军，也请你多多帮忙了。”估计需要大量药材和实物吧，有个将军在会好些。
　　“下官遵命。”李将军应到。
　　“姑娘，外面有李将军接应就够了，再说司空也快到了。离珠一定要跟随姑娘！”离珠坚决地说道。
　　“离珠……”看她坚决地模样，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拒绝，“好吧，但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姑娘。”
　　就这样，我们四人踏入了子规城。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死城”。
　　只看了一眼，我们便都明白了——确实是天花。
　　“乡亲们，我是破风山庄的水无心，这位是神医传人莫磊莫先生，我们是来帮大家的。有没有谁没有发病的，都集中起来，我们要统计一下人数。大家放心，朝廷已经派人来了，药材和粮食很快运到。莫先生会尽力为大家诊治，只要还有人得病，我们就不走！”我的话为的是安定人心，却不知能起到多大作用。或许是有个大夫在吧，原先死气沉沉的城市终于有了些生气，也有尚未发病的人向我们集中过来。
　　这个时候，我和郁谨都十分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去学学治天花的方法呢？我们只知道预防天花，却不知该如何治疗。莫磊，全靠你了。
　　首先，统计所有发病人数，详细记录每个人的症状和发病阶段，所有死者集中火葬。找出城里所有的药材铺应急。虽然人手不够，也只能忍忍了。
　　所有的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莫磊也在努力寻找治疗方法。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怎么半呢……天花……”晚上的子规城，静得连虫鸣都没有，“谁？”我感觉到有人。一个白衣款款的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天一！”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不知道危险吗！
　　他向我走来，没等我说话就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我感觉到他在发抖，是担心我吗？
　　“你居然敢不声不响地跑到这里来！”他生气地说。这回，我是确实肯定他在担心我了。
　　“你总不是为了生我的气才追来的吧？反正来了也不能出去，就帮忙吧。”多个人多双手，总能有点帮助。
　　“姑娘！莫先生的药开出来了！”离珠的声音远远传来，“天……天一公子？”见到天一她也吃了一惊。
　　“真的？我去看看！”听到这个消息我不知道有多激动，终于有救了么？
　　“莫先生，药方呢？”我直奔莫磊那边。
　　“这里，都试过了，应该有效，”莫磊带着明显的倦意，但喜悦的语气是盖不住的，“不同的症状用不同的药方，快通知李将军吧。”
　　“好，离珠，你把药方送出去，我们先熬药。”我分配好工作后就赶忙去熬药了，时间紧迫啊。
　　很快，大量的药材送了进来。喝了药之后，很多人的病况渐渐好转，也有人陆续康复了。这几天，我不停地熬药，很多事都不清楚了，只记得浓重的药味充斥着我，偏偏我对药味还特别敏感。
　　怎么觉得头这么晕呢？我一边扇着火，一边揉着眼睛。
　　“累了么？我来吧。”天一接过了我手里的扇子。
　　“也没什么啦，你还不是一样没怎么休息。”我试着站了起来，却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放心，只是疲劳过度，不是天花。”恍惚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是莫磊吧。我努力睁开了眼睛，怎么都在，嗯，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子。
　　“我没事的。”我挣扎着想起身，天一过来扶住了我。
　　“师姐，麻烦你为水姑娘把一下脉好吗？”莫磊忽然说道。哦，原来她就是莫磊的师姐——颖频小姐。她怎么也来了？
　　听到莫磊的请求，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颖频小姐倒也没拒绝，走过来为我把脉。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要采血。”她忽然说道。啥？难道是要验血？莫非我得了什么绝症？
　　“怎么回事？”天一问道。
　　“只有等我验过之后才知道，只需三滴就够了。师弟，准备药材。”她直接下达命令，而莫磊也径直去做了。
　　颖频小姐在配了些药放在茶杯中，用细针戳破我的手指。“滴答……”随着我的鲜血滴入茶杯，原本清澈的药水缓缓变成了绿色。哇塞，这是什么反应？
　　“长生，居然真的是长生……”颖频喃喃道。原来你们是在验这个啊，害我以为出了什么事担心了一把。
　　“长生是什么东西？”郁谨奇怪地问道。
　　看颖频小姐不打算回答，莫磊说道：“长生是一种奇毒。服用者在一定时间内不老不死，我只是在书上读到过，想不到居然真的有人制出来了。”
　　“诶？那不就是长生不老药？”郁谨又问道。
　　“不，长生是毒。虽然不老不死，但中毒者就像是时间停止一样，不能生育子嗣。当时间一到，若没有解药，中毒者就会死去，尸体却不会腐烂。而且，一人一生只能服用一次长生，若再次服用，中毒者会立刻丧命。”莫磊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服的长生？谁逼你的？”天一紧紧抓住了我的手，紧张地问道。
　　“没事的啦，我是自愿的。时间到了，自然会有解药的。”我只好安慰他们，毕竟当时我是自己把药喝下去的。长生是毒我也知道，但我还是很感谢老爷子的。
　　颖频又问我：“你服的是多少时间的？”
　　我摊开手掌：“五年。”
　　“如果你跟我回菩提谷，我可以试着给你解毒。”
　　“不用不用，颖频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要是跟你走我大概就回不了家了。
　　“姑娘，老爷子来信了。”这时候，阿剑来了，救星啊。
　　“给我看看。”我接过信来一看，发现全都是天花的症状和相应的药方，与莫磊的药方基本一致。
　　我把信递给莫磊。“这……”他的脸上写满了惊异。
　　“这说明你完全有能力独当一面，算对得起你师父神医的称号了。”我笑着说。
　　“姑娘，这药方是谁写的？”他问道。
　　“还能是谁，当然是老爷子啊，他好像是你师祖的师兄。”
　　“天道老人？姑娘你是天道老人的徒弟？”莫磊更惊讶了。
　　“算是吧。”我只能这么说，毕竟我从没正式拜师。
　　“这么说，长生就是天道老人配的？”颖频在一边问。
　　我点点头，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吧。
　　“如果小唐姐是天道老人的徒弟的话，那石头该叫小唐姐什么呢？”郁谨思索着，“是不是师姑啊？”
　　“算了，还是叫姑娘我比较能接受。”师姑这种奇怪的称呼还是免了吧。
　　“各位还是先出去吧，让我家姑娘好好休息。”离珠开口赶人了。大家都很识趣，一个接一个退了出去。
　　“你好好休息。”天一留下这句话之后也出去了。
　　安静了，终于可以睡一觉了。
　　这场天花总算过去了，我也跟莫磊提了“牛痘”，希望他能像琴纳一样找到预防天花的方法。
　　“我听说了你跟莫磊比药的事，”是颖频，“你很厉害。”
　　“谢谢。”有人夸奖我总是开心的。
　　“那次破风山庄的毒是你下的吧。”她突然说道。
　　“诶？我怎么不记得我下过毒？”我笑着看她。
　　“也对，不是毒。当时我就很想认识你，可惜啊，我们到了今天才见面。”颖频的语气有些惋惜。
　　“或许，我们两个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她继续说。
　　“现在也不晚呐。我水无心，很高兴能结识你这位朋友。”
　　“现在不行，你在我眼里是个药人。要知道，体内有长生的人可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我很想把你解剖看看呢。”她说道，眼中尽是狡黠。
　　“呃……”解剖？汗，狂汗。
　　“你要保重，可别落到我手里。”她笑着离开了，留下我一脸冷汗。危险啊，为什么我会觉得我的前途一片渺茫呢？

　　“谢水姑娘，谢莫先生，谢天一公子救命之恩！”全城的百姓齐刷刷地向我们下跪道谢，这是什么阵势啊！
　　“大家快起来，无心受不起的，快起来。”这么多人跪我，我会不会折寿啊？
　　“让他们跪吧，你受得起，”天一说道，“走吧，走了他们就会起来了。”
　　没办法，我只能放任满城百姓跪倒在地送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