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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

  •   对于可以打开密道,庭温也有些许的惊讶。对于这些机关密道,他本不是十分精通的。也只是听说,这种机关的破解方法,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没想到竟真的可以打开。
      想了想,庭温还是进了密道。
      发现床底下是空的,是在两天前,庭温无意中撑床的时候,却发觉床下发出的声音并不那么厚实,有些空,庭温有些好奇,边撩开了被褥用手指又敲,终于相信,那床下是空的。
      床是空的,那床下会是什么?
      庭温又想起了那日在裴剑院中看到范文的情景。
      心里,似明朗了几分。
      走到尽头,庭温才发现,那密室是一间书房。
      庭温忽然觉得心跳得很快。
      裴剑的疑心极重,机密的东西,定不会放在明面上,照这样说,这密室之中,定是有一番乾坤的了。
      看看上面的动静,庭温深吸了口气,走到了迷失中央的书桌前。
      桌上有一只笔,一台砚和几本书。
      庭温伸了手在半空,却又停住。
      想了想,最终把手落在了砚台上。
      尝试着左右转动,果然发现,那砚台是可以转动的。转了一周后,桌面上出现了一个夹层。
      里面,有一个本子。
      庭温拿出来,感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那是一个账本。
      庭温缓缓翻开,里面还夹了些信件。
      只细细浏览了一遍,庭温的心里便完全清晰了。心里明晰了,庭温的眉却皱得更紧。胸口一滞,庭温觉得喉间一阵腥甜,血便涌了上来。庭温忙用手来挡,可血涌的太急,还是有几滴顺着指缝滴了下来。
      庭温大急,忙伏下身去擦。
      望着地上的血迹,庭温心里那么难过——裴剑裴剑,我阮家究竟怎样得罪于你,你非要置我家于死地……
      静下心来,庭温用没有沾血的那只手将账本放回原处。又拧了砚台,让桌子恢复原状。看了看那间密室,庭温迈步出去。将床恢复了原状,庭温不动声色地躺在了床上。
      没过一会儿,丫头就回来了。
      庭温起身,问:“回来了?”
      丫头点头:“嗯。都按照您吩咐的做了。”
      庭温满意地微笑:“谢谢。”
      小丫头的脸有些红:“公子。您这般说,可是要折我的寿了。”
      庭温笑着还想说什么,裴剑已走了进来。
      庭温看着裴剑,眼色一闪:“裴大哥。”
      裴剑看着脸色苍白的庭温,心疼得紧:“庭温。你好点了没?怎的脸色还是那么差?”
      庭温静静地注视着他,良久道:“我很好。没事。”
      可是一边说着,庭温却开始止不住地咳嗽,又有丝丝血迹,呛了出来。
      裴剑一边帮他顺着气,一边不住地叹息。多希望,自己可以替他承受这种痛苦……
      庭温咳过后,嘴角带了一点鲜血,看着裴剑,笑意却更浓。
      裴剑却觉得一阵颤栗——不知他是否看错,庭温的笑容,变得寒冷而深邃,自己,摸不透。
      又过了几天,庭温的病情似稳定了几分,裴剑也刚好抽出空来。便决定带着庭温出去走走。
      庭温的身体尚不是很好,裴剑也不敢带他出远门,只是在市集上转转,透透气。
      庭温同裴剑坐在马车里,裴剑看着随车子颠簸而不断起伏的庭温,有些担心地问:“晕不晕?会不会想吐?”
      庭温摇摇头,侧着脸看着裴剑,半晌,微笑。他的笑似冰雪初开的瞬间,娆绕而绚烂。
      裴剑看的一愣。
      庭温似想说什么的,却不停地咳了起来。
      裴剑忙去摸他的手,毫不出乎意料,是冰凉的。
      裴剑把庭温身上的衣裳裹得更紧些,皱着眉:“难不难过?要不我们回去吧。”
      庭温挑着帘望向外面,像个孩子似的摇着头:“才不要。我很久没出来了。”
      裴剑看着他的样子,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想着那时候的他们,裴剑的嘴角挂起了一丝笑。
      到了市集,庭温看看后面的马车,朝裴剑道:“只我们两个人好不好?我不想同其他人一起。”
      裴剑听了这话,心中暗喜,也顾不上其他,便吩咐了下人回去。
      庭温的眼睛也一刻不离那马车,看着它渐渐远去,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庭温才回过头,看着裴剑:“我们走吧。”
      庭温同裴剑整整转了一个上午,裴剑听着庭温喘息的声音越来越重,看着他苍白滑落的汗滴,有些害怕:“庭温,是不是太累了?我们回去吧。”
      庭温用手蘸蘸脸上的汗水:“没事的。我们去坐一会儿吧。”
      裴剑看着庭温兴致勃勃的样子,实在不好拂了他的兴致,只得带他到旁边的茶馆,给他点了壶热茶:“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我们呆会儿再转。”记得他以前是不大好动的,这段时间,大概真的是憋坏了。
      庭温点点头,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
      裴剑看着他这个样子,忙问:“怎么了?”
      庭温看看他,又垂了眼帘,摆头:“刚刚经过那家书局的时候,看到了本书,是汉代绝本的……”
      裴剑见他喜欢又遗憾的样子,忙问:“怎么当时不说呢?”
      庭温还是低着头:“当时犹豫了一下……”
      裴剑握握他的手:“我去买吧。”
      庭温抬起头,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这样好吗?”
      裴剑的笑容带着宠腻:“是西街那家吗?”
      庭温点头,想想还是有些犹豫:“是不是太远了?这边是东街啊……”
      裴剑笑:“你先坐吧。在这里等我,别走。我很快就回来。”
      庭温应了一声,看着裴剑出了茶馆后,缓缓起身。
      待到裴剑出了街口,庭温四下看看,也出了茶馆,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是一脸平静,全然没有刚刚的羸弱。
      庭温朝着裴剑相反的方向走去,过了东街,进了条胡同,就淹没在一排排的民房中了。

      裴剑回来的时候,庭温正端着杯茶,静静地注视着碧绿的茶水。茶馆里很喧嚣,说书先生说的段子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庭温却理都不理,就那么安静地看着自己杯中的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同自己无关。
      裴剑笑着走过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庭温见他回来,也微笑:“回来了?”
      裴剑将手中的书递给他。庭温接过来,笑得一脸满足:“谢谢。”
      裴剑却有些惋惜地摇头:“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书是仿的。”
      “是吗?”庭温惊讶地翻着书,“嗯……好像是……”看看书,又看看裴剑,庭温还是在笑,似乎并不难过:“不过,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谢谢。”
      裴剑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喜。
      庭温望了望天色,一脸疲倦:“我累了,我们回吧。”
      裴剑有些奇怪,刚刚他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怎么忽然就……不过看看他的脸色,又的确是累坏了,所以还是颔首道:“好,我们回去吧。”

      到了家里,天色已经有些灰暗了,裴剑看着庭温瘦弱的身形,怜惜地抚上他的脸:“今天累坏了吧?好好休息。”
      他说这就要把手放下,准备离开。庭温却一把拉住了他。
      裴剑的心一跳。
      庭温不说话,只是抓了他的手。庭温的手还有微凉,而裴剑的手心,却已经是滚烫。
      “庭温,怎么了?”裴剑看着反常的庭温,问。
      庭温不理,就那么看着裴剑,裴剑觉得,他的眼睛又变得像以前那么清明,很好看。
      于是裴剑也不再说话。
      庭温一动不动地看着裴剑,过了一会儿,眼中却流露出一缕忧伤,然后,他放开了裴剑:“裴大哥。再见。”
      裴剑觉得他有些反常,却也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听着他说“再见”,以为是在给自己下逐客令,便道了告别,除了门。
      庭温倚着门,远望着裴剑消失在黑暗中后,终于从门后滑到了地上,然后,鲜血就又咳了出来。
      裴剑回了房间,回想着今天的种种,想着庭温的笑语嫣然,脸上有些躁热,他总觉得,这是个转机,也许,庭温已经在暗示,他可以接受自己了罢?
      那夜,裴剑睡得格外香。
      可,那天的回忆,仿佛真的是个梦,转天,梦醒后,裴剑才觉得,现实残酷的可怕。

      庭温是一早找到裴剑的。
      裴剑看着神清气爽的庭温,心里稍安:“庭温,起的真早,今天的精神很好啊。”
      庭温略低了头,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裴大哥。因为我今天的心情很好啊。”
      裴剑也微笑:“噢?说说看,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开心啊?”
      庭温抬眼:“与我的家人有关。”
      裴剑心下一沉,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怎么讲?”
      庭温看着裴剑的眼睛:“因为他们很快就可以出狱了。”
      裴剑的眼光闪动:“怎么,你有什么好办法?”
      庭温的笑容是从未改变的从容:“我没有。但是裴大哥有啊。”
      裴剑的笑容终于停了下来:“庭温……对不起。我可以解除他们的死刑,却没有办法将他们马上释放……”
      庭温的眼中带了些嘲讽:“是。裴大哥,你尽力了。你一边费力地勾结范文和知县陷害我全家入狱,一边又做出一幅尽力营救我家人的样子,真妙。辛苦了。”
      裴剑的脸色一寒:“庭温……”
      庭温点头,笑容未改,脸色却也寒了下来:“是的,裴大哥,我都知道了。”
      裴剑倒也不解释,只垂了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庭温道:“我在你家看见了范文。”
      裴剑的眉头一动:“所以想到了我与这件案子有关?聪明。”
      尔后他又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庭温看着他,面不改色:“我从未相信过你。”
      裴剑的心头一痛,笑得有些仓皇:“是么……”
      “这么说来……你故意激怒我,到我家为仆,都只是为了找到我的破绽?”甚至……逼我向你出手?
      庭温点头:“可以这么说。”
      裴剑深吸了一口气,却觉得呼吸都让自己痛彻心肺:“好……好……阮庭温……”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确凿的证据的?”
      庭温拿出了那个账本:“我找到了那间密室。”
      裴剑看到他手中的账本,一噎:“你……你进了密室……你……破了那密码……”
      庭温怔了半晌,才道:“是。”
      当初庭温在试着敲那空着的地方时,屡次试验,都不成功,想想,庭温忽地想起了裴剑教自己的,第一支箫曲——那首不长的曲子,自己却学了很久。
      一边想着,庭温一边颤抖着手,试着将那首曲子,按节奏敲了出来。
      没想到,机关却开了。
      庭温看到机关打开的那一刻,不仅是激动,更是惊讶——裴剑他……
      想着,震惊着,庭温却还是走了进去。
      之后,就看到了这账本。
      庭温缓过神来,惨然地笑:“若不是你将密码设得这般简单,我还破解不了呢……”
      裴剑听着这话,却像是在嘲讽他的感情,嘲笑他的愚蠢。
      他的目光变得寒冷:“也就是说……你一直是在想法子,拖延住在这间卧室的时间?”
      庭温却装作不经意地笑:“是啊。”
      裴剑攥紧了拳:“你的病呢?”
      庭温的目光闪闪发亮:“早好了。”
      裴剑恨恨地:“你咳血、虚弱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庭温抬了自己渗血的手腕:“只要我想吐血,割破这里,就好了。”
      裴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好、对他的关切,全都被他当作笑话,他一边冷冷地看这自己,笑着,一面却又装出那样可怜的样子……阮庭温,戏耍我的感情,就这样有趣吗!
      阮庭温!
      庭温去毫不在意他的眼神:“你的问题问完了?那好,该我了。我不想询问你这样做的理由,我只要解决的方法。裴剑,这里面有你和范文的来往书信,有你贿赂知县的笔笔帐目。你放我家人,我还你账本。”
      裴剑冷笑:“阮庭温,你别忘了,现在是谁坐庄。你在我家,若我不开口,你出得了这个门吗?”
      庭温的眼底仍旧像是沉静的古井,毫无波澜:“我出不去,还有滴翠啊。我手里拿的只是副本,原本在滴翠那里。只要我今天出不了裴家,那些证据,就会出现在知府的公堂上。”他看着裴剑的脸色更加难看,又道,“你不必想着怎样对付滴翠。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儿,那种东西,她大概已经备份了几十份。”
      裴剑的嘴唇在颤抖,他明白了庭温昨天的种种反常举动,原来那一切,也只不过是为了给交接证据作掩护……而自己……却还傻傻地以为那是转机……想起他那样美丽的笑容,只是为了更深的伤害自己,裴剑就觉得,一股血气向上翻涌。
      “你的条件。”
      庭温知道,自己胜利在望:“立刻去同知县说,释放我的家人,返还我家的财产,还有——将我的卖身契还我。”
      裴剑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过了很久,他才哽咽道:“……好。”
      说罢,他转了身从盒中拿出庭温的卖身契:“还你——还你。”我们从此以后,再不相欠。
      庭温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卖身契,笑容绽开:“好。我今天先告辞,三日之内,放我家人,还我阮府。裴大哥,告辞。”
      裴剑就那么看着他从容地走开,直至那件淡青色的袍子完全消失。裴剑的泪水却终于涌了出来,他的脸上在流泪,心里却在淌血,他的表情变得狰狞——阮庭温……阮庭温!

      晋江的大人们果然厉害
      哭,某庄以为至少要到下一章大家才会有“庭温要死了”的想法……
      抱头……

      某庄预告
      这篇文快完结了,嗯,大概还有一章或两章,最多不超过三章,呃,也有可能是四五章……
      大家明白吧?
      我的意思就是——这篇文快完结了(PIA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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