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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   裴剑丛书房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他撩开棉门帘的时候,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雪,很大。满房满地的都是雪白。裴剑抬了头,看见天是雾蒙蒙的,泛灰。天边挂了一弯月,浅浅的,若隐若现,不那么通透,没了月光的照耀,四下显得异常昏暗。裴剑看着这样的天气,不由得皱了皱眉。
      走出了房间,更觉得外面的寒冷,落花般的雪片落在脸上,身上,激起阵阵冰凉。裴剑收了收袖口,往外面走去。
      旁边的管家插嘴道:“少爷,您要去哪儿?下雪了,天凉。”
      裴剑淡淡道:“看书看得累了,出来走走。”
      管家看了看时辰:“快用晚饭了……”
      裴剑没再说话,只是侧了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管家让他一瞥,识相地缄了口。
      没了管家的聒噪,裴剑觉得耳边更加清静,缓缓地踱了步,在府中四处闲逛。说是闲逛,脚步却似有目的地,就来到了柴房门前。
      不出意料地,裴剑就看到了那个瘦弱的身影。
      阮庭温着了一袭单薄的家丁服,将头发高高束起,在雪中搬运着木柴。
      他似乎更瘦了些,脸色也更加苍白了几分,可面容依旧清丽俊挺,一双眸子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看得人心神荡漾,他的动作流畅优雅,看来丝毫不像在做粗重的体力活。似乎怎样的磨难挫折,都无法磨灭他绝世的风华。
      今年的冬天是极冷的,庭温穿得又单薄,裴剑看他微微颤抖的身影,便知他冻得不轻。裴剑记得他小时是极畏寒的,他的身体又一向荏弱,这样一折腾,裴剑实在是害怕他的身子受不住。正想着,裴剑忽然听到了庭温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原本苍白的脸颊也由于激烈的咳嗽而涨出病态的红晕。裴剑心头一紧,想他大概是伤寒了。
      裴剑看着他,不知是欣慰还是心痛。
      他在这里做工,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裴剑每每想来看他,却又总会犹豫。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自他们上次的对话后,两人之间便有了一层隔阂,哪怕不那么明显,却真实地存在。放不下该死的颜面,裴剑从没有正面地看望过庭温,每次都强迫自己不要过去,但每次却都不由自主,走到了门口,又退回墙角,在角落里偷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庭温将柴火全部搬到了面前,开始拿起斧子劈柴。裴剑看着他一面咳着,一面不大熟练地工作,便一阵阵地难过——想他以前过的生活也是锦衣玉食吧?如今却……何况,他还病着……
      庭温劈得并不快,好长时间,才劈好了一小堆。刚刚劈好,柴房中便有人走了出来,看见庭温劈好的柴,似十分不满,一脚踢散了堆好的柴堆,骂道:“你是呆的么?!这么久才劈好这么点东西,成天就想着偷懒,没劈完这些,你别想吃饭!”
      庭温微垂着头听他的训斥,只是低了声音道:“对不起,我知道了。”
      裴剑看得心中气恼,想这些奴才也仗势欺人,想要上去斥责,步子迈了一半却又收住,想自己这样出头,他大概也不会领情吧?
      正在踌躇,管家却追了过来:“少爷,原来您在这儿啊。”
      裴剑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又转头看看,发现庭温还在专心劈柴,没有看到自己,放了心:“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你,府中的奴才什么时候也学会仗势欺人了?”
      管家见他的表情冷得骇人,又顺着他的眼色看过去,看见庭温劈柴的情形,战战答道:“少爷您有所不知……这奴才们总是欺生的……新来的总是要欺负……您当初没有特别叮嘱,所以,我也没吩咐些什么,奴才们自然也就偷了些懒,把差事推给新人做了……”
      裴剑听他这样一说,也无话反驳,看着庭温身上的薄衣,又问:“那衣服呢?我记得府中是有发冬服的。”
      管家也看了一眼庭温身上的衣服:“他身上穿的就是府里发的。他来的时候没带衣物,所以就只穿了这一件,看起来自然显得单薄了些。”
      裴剑心中一滞,又看了看庭温冻得通红的双手,心里更加心疼,便吩咐管家道:“你明天去买几件棉服给他,总不能冻坏了……不然传出去让人笑话,裴府里竟冻死了下人……还有,再去药铺开两剂治伤寒的药,也一道给他送去。”裴剑口上说着,眼睛却只盯着庭温,想想又嘱咐了一句,“对了,不必说是我给的,你只给了他便罢,别多说话。”
      管家连连点头。
      裴剑看着雪地里的庭温,长长地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同纷飞的雪花混在一起,分辨不清了。
      这些东西,管家第二天便给庭温送去了。庭温拿到衣物后稍稍一愣,便猜到这是裴剑的意思,他倒也没有推托,便收下了。看着桌上的几包药,庭温浅浅一笑——没想到他还这般心细。
      入夜,庭温不停地咳,咳得睡不着觉。这时,他到暗暗庆幸自己是谁在柴房的,不然,一定会吵到别人。柴房有些漏风,冷风灌进屋里,让庭温打了个冷战。
      看着窗外一弯残月,庭温不由得走出了门外。外面还在下雪,不过已经小了很多,庭温走出去,觉得这情景异常熟悉。不禁把手伸到了腰间,摸出了那支自己一直珍藏的萧,放到了唇边。
      然后,一支悠扬的曲子便悠悠飘出。在冬夜的雪中,别有一番情趣。然而曲子吹到一半,就被庭温的咳声打断了。庭温看着手中的萧,想着那首吹到一半的曲子,苦笑。
      忽地,雪中飘来了一阵青草的芳香,若隐若现。
      庭温的苦笑变成了心照不宣的微笑:“别躲了。”我早说过,在我的面前,你是藏不住的。
      裴剑缓缓走出,有些尴尬地笑。
      庭温却一脸镇静。
      裴剑看他羸弱的身形,问道:“你……这些时日还好吧?”
      庭温轻咳着点头:“还好。”
      裴剑听他的咳声:“伤寒怎得更严重了?”
      庭温听了他的话抬起了头:“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裴剑措不及防,愣了一下:“嗯,是管家说的。”
      庭温抿了抿唇:“没什么大碍。”
      裴剑看着落在他身上的雪花:“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外面冷,你还病着呢。”
      进了屋,裴剑才发觉其实屋里和外面的温度差不了多少。而且屋里是没有床的,庭温的一床薄被是铺在地上的,下面垫了些干草。
      裴剑的眉已经紧紧地拧了起来。
      “怎么不生火?”
      庭温看着他:“你冷么?”
      裴剑摇头:“我没事,是你。”本来身子就不好,还这样受冻……难怪会伤寒。
      庭温笑得风清云淡:“我没事。”
      裴剑又问:“怎么连床都没有?你为什么睡在这种地方?”
      庭温解释:“因为佣人住的房间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床位了,所以就先睡这里,柴房嘛,本来就是没有床的。”
      裴剑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拉着了庭温:“你别睡在这种地方了,跟我走吧。”
      庭温挣扎地躲开:“做下人就该有个本分,不能坏了规矩。”
      裴剑又是疼惜又是气恼:“你那么高兴做下人?”
      庭温反问:“我不是下人是什么?”
      裴剑张口刚想答,却又想起了那天的不愉快,于是将“我的爱人”这几个字,变作了一声叹息。
      庭温听他叹息,便笑着安慰道:“烦劳你的惦念,我没事的,真的。”
      裴剑知道他的性子,自己再说什么,他不愿做的事情,大概自己也是无法强逼的,只好道:“算了,我明白叫人送过来个火炉,还有床……你还有什么需要的?”
      庭温摇头。
      裴剑想了想,还是嘱咐道:“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你现在也不是客人……还是得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别任人欺负……”
      庭温听了他的话便知道他心软了,可又抹不下面子,知道他一向如此,便点头道:“谢谢,我明白。”
      说完他又看了看还站在那里的裴剑:“天色晚了,你还不去睡吗?”
      裴剑明白他在下逐客令,可看着这样阴冷的环境,他怎么也不放心:“我要看着你睡熟了再走。”
      庭温听了这话下意识地向后撤了一步:“不必了吧……”
      裴剑干笑:“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放心你。”他说着褪了身上的大氅,给庭温披上:“不是叫人送衣服过来了么,怎么还穿得这么少。”
      庭温没说话,也没拒绝。
      裴剑看他没拒绝,顺势将他揽进了怀里。
      这下庭温慌了,裴剑温热的呼吸侵进了他的脖颈,庭温的身上感到一阵阵酥麻,他想挣脱,可无奈裴剑太过强势,他又挣脱不得。庭温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你放了我,我没有答应你……那,那种事。”
      裴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却有了几丝戏谑,之前与他闹别扭,心里积攒的那点怨气,此刻却全部消散了:“那种事?我要同你做哪种事?不过是想抱着你,帮你取暖罢了。”
      庭温的脸已经涨成酱紫色了,气息也传来越乱。
      裴剑邪邪一笑,把他拦腰抱起,放在干草垛上,又给他盖上了被子,握住了他的手:“我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地守着你睡觉,好不好?”
      庭温明白,此刻再与他理论什么,也是徒劳,干脆闭了眼睛,不再理他。
      说来也怪,裴剑守在身边,将他掌心的温度传给自己,庭温的咳嗽似乎便真的止了,不一会儿,便已入梦。
      裴剑见他睡得熟了,便想离开,可与他握在一起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本以为是自己握得太紧,可仔细一看却发现是庭温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
      裴剑心里莫名地一甜,一时情动,不由自主地拨开他额前散乱的发,轻轻地落了一个吻。
      天边渐渐擦出了一抹红,裴剑就这么守了他一夜,看着庭温的手渐渐松了,裴剑轻轻抽出,最后看了看他,转身走出门去。
      庭温是被其他杂役叫醒的:“醒醒醒醒!还睡!起来干活!”
      庭温睁开了眼睛,看见那人一脸恼怒:“懒死你,睡起来没个完!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干活去!”
      庭温猜他大概心情不好,便低低应了一声,起来准备收拾。
      然后,裴剑昨晚给他披上的那件大氅便露了出来,那人一见庭温身上的衣服,眼睛一亮:“呦嗬,没想到你还挺有钱,这衣服不错啊!”说着便伸手来抢。
      庭温慌忙一拦:“这不是我的。”
      那人却理都不理:“我管是谁的,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庭温死死地拽住不肯松手,那人急了,上来同他撕抢,庭温本就瘦弱,抢又抢不过他,只得紧紧地拧了眉,咬着唇,狠狠地握着他大氅的一角,指节涨得通红,手指被扯得生疼,却怎么也不肯松手。
      眼看着一件好好的衣服几乎要被这两人撕破,这时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那人一见管家进来,忙毕恭毕敬地请安,管家瞥了他一眼:“你先下去吧。”
      看着那人离开,管家冲庭温一笑:“阮公子近来辛苦了,这里睡得一定很难过罢?我特送来了一张床,还是被褥,委屈公子了。”
      庭温看他谄媚的样子便知道定是裴剑昨晚走后向他交待了什么,便点头微笑:“烦劳您费心了。”
      管家忙笑道:“这些奴才就是不懂事的很,您莫见怪。”
      庭温连忙摇摇头:“哪里的话,我只是个下人罢了,您不必这般客气的。”
      管家低了低头:“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我先告辞了。”
      庭温目送着管家的离开,心里却泛起一阵阵的异样感受。看着手中快被扯破的衣服,庭温默默叹了口气。
      将手中的衣服细细叠好,准备归还给裴剑,于是捧着衣服,往裴剑的书房走去。
      刚刚进了院门,就看到了裴剑的房中有客人出来,而裴剑也正起身来送,庭温退了步子,躲到了侧旁。
      细细端详,来人竟是范文。
      庭温心下微微一惊,侧了头仔细观看二人。
      裴剑将范文送出去,在他耳似叮嘱了几句什么,而范文的脸色恭敬,连连点头。看样子像是极听从于裴剑的。
      庭温躲在暗处,看着这两人,眉却紧紧地蹙了——范文,不就是陷害他全家入狱的元凶么?裴剑与他有什么关联?稍稍静下心来,庭温安慰自己,想裴剑大概是真的要帮自己,才会去找来范文吧?
      可转念一想,若是这样,为何范文的表情却是这般恭敬?两人看来像是早就认识,裴剑若要出手相救,大概早就可以了吧?若寻自己不到,难不成他就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含冤而逝?何况……红扇还是他的妹妹……
      庭温看着裴剑同范文一起走出去,心里更加迷惑。
      这边庭温迷惑茫然,那边牢中的红扇也痛苦不堪。昨天傍晚,红扇便隐隐感到了阵阵腹痛,算算自己的孕期,红扇心中暗暗明了,大概是快到了临产的日子。
      庭玉与她在一间牢房,自然知道她身体的不适,本想去喊人来,却被红扇一把拉住。
      浅浅摇着头,脸色惨白:“这里又不是金殿玉堂,你还觉得会有人能来帮我么……”
      庭玉见她虚弱的样子,更加害怕:“那也不能这样撑着啊……毕竟……这也不是件小事……他们,他们多多少少会通融一下吧?”
      红扇一手捂着小腹,一手紧紧地抓着庭玉的衣袖,头却摇得更加厉害:“不可能的……”大概,裴剑早就吩咐过他们,不可给自己什么优待吧?他心中倘若还将自己当作妹妹,也不会看着自己这样,却依旧冷眼旁观。
      庭玉看着她脸上越来越多的冷汗,便知道现在的情况,大概已经是她的极限,于是轻轻挣开她,跑到监栏前,将手从栏杆的缝隙中伸出去,大声喊叫:“来人啊……救命——快来人……再这样……就出人命了啊——”
      说来也怪,平常出了些许动静就会冲进来一帮人,今天庭玉喊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应声。
      红扇听到她的喊叫,急忙追过来:“别叫……”
      她身形本来就不大便捷,加上跑得又急,脚下一绊,竟扑倒在了地上。
      “啊……”由于腹部和地面的撞击,红扇发出了一声惨叫。
      庭玉赶忙跑过来:“红扇!你怎么样?”
      红扇想开口,却被剧痛打断了话语,庭玉能听到的,只有她痛苦的呻吟。
      向地下一看,却发现她的身下已经一片殷红。
      “……”庭玉倒抽了一口凉气。
      “……”红扇紧咬着一口贝齿,脸上冷汗淋淋,“我……我……我大概……快……生,啊……生了……”
      庭玉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双手慌乱地整理着沾在红扇额前散发:“这……这可怎么办……人呢,人都跑去哪里了……”
      红扇的手紧紧地攀上庭玉的袖子,疼得已经哭了出来。
      庭玉也急得眼眶湿润:“红扇,你再忍忍……我再去叫人……”
      红扇的神志却已然不那么清晰,她只是死死地拽着庭玉,似这样便能减轻痛苦:“我……好痛啊……”
      庭玉被她拉着,动也动不得,索性横了心:“红扇,不然……你就在这里生吧……别怕,有我在。”
      红扇摆着头,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庭玉只见她身下渗出的血水越来越多,心里也越发地害怕。
      就这样一点点地僵持着,牢中还是没有人过来,孩子怎么也不见出来。庭玉急得满头大汗,看着脸色死灰、眼睛紧闭的红扇,便知道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庭玉握着红扇凉的像冰的手,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红扇?红扇!坚持住,别睡啊……”
      红扇听了她的呼唤,竟真的缓缓睁了眼:“……你来了……”
      庭玉听的茫然,却还是应下:“嗯……”
      红扇听她应声,虚弱地微笑,那笑容竟如同绽放在寒冬的最后一朵残菊,美丽却衰败:“庭温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庭玉的心“咯噔”一下,泪水便涌了上来。
      红扇却不顾她的反应,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无声无息地走了两年……你回来就好……庭温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庭玉越听心里越难过,想要阻止她,又怕断绝了她这唯一能使她清醒的动力,只能将她的手攥得死死的。
      红扇的眼睛里也盈了泪光:“我从小就喜欢你,庭温哥哥,你知道么,当我听到自己要嫁给你的那一刻,我简直要欢喜得发狂,为了你,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做……我可以为了你,让自己变得成熟……稳重……我不想让任何人伤害你……庭温哥哥……”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腹部的剧痛制止了一切,红扇的脸色更加苍白,甚至发青,庭玉越看越怕,红扇的手已经冷得毫无温度。
      似乎缓了一会儿,红扇长长地舒了口气:“庭温哥哥,我知道,你是不爱我的,你只把我当作妹妹罢了,你对我那么温柔,那么好,不过是在照顾小妹妹,我都知道……只不过……女人都喜欢自欺欺人罢了……庭温哥哥,我真得很羡慕我大哥……我羡慕你们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从小就是这样……你们之间……根本插不下第三个人……所以,你的痛苦,你的难过,你所有的伤痛都只肯同他一人分享,在别人面前……你永远假装坚强……我真是……恨死这样的你了……你明明不喜欢我……又何必要娶我回来?你能晓得我怀着你的孩子嫁给另一个男人时的痛苦吗!所有人都说我不忠、不贞……你让我怎么办……”红扇哭得脱力,庭玉看着她,也已经满脸泪水。
      微微喘了口气,红扇的脸上又有了淡淡的笑容:“好了好了……现在你肯回来了……我便不怪我……以后我们两个在一起,好好的,好不好?”
      庭玉再也忍不住:“红扇!你别这样好不好……”
      红扇听了庭玉的话笑容垮下:“你不高兴?那好吧……那就来生吧……来生……来生,让我们当朋友吧?像是……你和哥哥那样……多好……哥哥……他多幸福……自己爱着的人……可以,与自己贴得那么紧……”
      庭玉越听越迷茫,不知为什么又扯出了裴剑,她只看到红扇的目光越发涣散,身上的热气也越散越多,她想要救她,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把她抱得更紧。
      红扇的脸颊却忽地飘上了一抹红晕:“庭温哥哥……你别这样啦……”然后,她感到了庭玉湿暖的泪水,“你不要哭……我没事的……我现在……真得很开心……因为……在生命的最后,还有你陪在身旁,我不难过,真的,因为……马上就可以实现愿望了啊……我说过,来世,要做你最好的朋友……庭温哥哥,我等着你哦……”
      她说着,吃力地仰起头,想要再看看“庭温”的脸,可眼前,却是一片模糊,怎么,也看不清了。
      于是,红扇抬起了手,腕上,还有那串鲜红的,血一般的珊瑚珠串。她想要摸摸“庭温”,最后,再摸摸,那个她挚爱了一生的男人。
      红扇的手颤抖着伸过去,庭玉缓缓握住她的手腕,小指缠绕在那串珠链上,她想帮着红扇,最后感受一下“阮庭温”的温度。
      然而,红扇的手只伸到了一半,便蓦地垂下,再没有起来。
      由于突然的力,庭玉措不及防,勾住那串珠链的手还没来得及撤出,珠链,就这样被扯断,一颗颗殷红的珊瑚珠子滚落了一地,沾上了,点点血迹,变得更红,红得骇人。
      庭玉怔怔地看着满地的珠子却连哭泣都忘记了。
      就这样,珠散,人亡。

      最近手滑,在写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默
      裴剑其实也没有那么恶劣吧……
      其实只是庭温太激动(当然是由原因的,庭温是故意惹怒裴剑的),感觉好像裴剑多坏似的
      裴剑有点激动,才会让庭温去做苦工的,真的,人家想明白就改了|||
      不过放心吧,最后裴剑这小子没什么好结果(奸笑……)

      我说了我真得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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