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八子墨

9、连番挑战

　　“你要的这些东西我都能帮你买，你什么时候去上班？”安茉压抑着内心深处的嫌恶，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看着黄轶飞，虽然她的本能想法是很想抽他一顿。
　　“上班？上什么班？”黄轶飞突然看着安茉笑了，终于像个正常人似的笑了。也许在他看来，安茉的话比冷笑话更幽默，也许在他之前的所有助理中，还从来没有人提出这样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要求。
　　“当然是去公司上班啊？文森说……黄董事长要你去上班……”安茉偏偏说的一本正经，她见过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但还没见过像黄轶飞这种都要三十岁了，还晃荡在玩世不恭和对什么都无所谓，尤其是对黄晟铉的所谓状态中，那样一个光是用背影就给人以压力的男人。
　　黄轶飞的嘴角隐现着莫名的笑意，笑着笑着他就走到了安茉的面前，突然伸出手揪住安茉的衬衫领子，几乎将她拎在半空中。安茉的感觉到了窒息般的难受，她的耳边响起黄轶飞一个字一个字的冷冷的话语，“你不知道……我是从来不上班的吗？你再敢跟提一个老头子公司的字试试？”
　　安茉缺氧的大脑让她的双手更加慌乱的想挣脱黄轶飞强有力揪住自己衬衫领口的两只手，但她怎么都掰不开那双强壮的手臂。安茉仓皇中抓住了黄轶飞睡衣的领口，窒息和悬空带来的恐惧转化为安茉死命的勒住黄轶飞的睡衣领口，黄轶飞的脸色也开始慢慢暴涨为青紫色，安茉咬牙切齿的盯着黄轶飞，“你要是……不去上班……我也用不着帮你买任何东西……反正结果都他妈的……是走人！”
　　酒店房间里滴滴答答的石英钟，不合时宜的漏着时间的节奏。黄轶飞的表情在安茉勒紧了他睡衣的领口、咬牙切齿的说出那句“他妈的”，开始露出诡异的笑。安茉被黄轶飞嘴角的笑刺激到了，仿若这个世界都在笑她这个笨蛋，永远都是任人摆布任人奚落和嘲弄的小角色，安茉的手臂和腿同时用上力。黄轶飞在愈发青紫色的窒息表情中，突然松开了揪着安茉衬衫领口的双手，安茉踉跄着后退，差点儿撞到身后摆满酒瓶的茶几，威士忌厚重的玻璃平身，给了身边并排的红酒瓶和高脚杯很有力的撞击，空旷的酒店的房间里响着玻璃器皿相互撞击的清脆声音。
　　黄轶飞揉着被安茉勒出很深痕迹的脖颈，眼神中透着凛冽的阴翳，却慢慢的走到安茉面前俯视着她强作镇定的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你只要把我想送给他的东西送到了……我就如你所愿，即可上班！”
　　安茉缺氧的神经散漫的游游荡荡的在意识里面打转，她不相信似的看着黄轶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只要她帮他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到，只要她帮他把想送给黄晟铉的一打安全套送到，黄轶飞就真的会去上班？看来黄轶飞也没别人说的那么难对付，还是有商有量的，这也不算特别有难度的事情。
　　“你现在就去帮我想送给老头子的东西送去，我就去上班，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要是还傻愣在这儿，说不定下一秒我就反悔了！”黄轶飞的表情再次恢复为慵懒和不屑，不耐烦的看着呆滞的安茉。
　　“我这就去买！”安茉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思维终于能跟上神经了。光鲜的黄氏集团董事助理的工作，竟然会沦为最小号的男女房事用品的买办。
　　安茉想起高中的时候和刘扬去驻军部队玩儿，那个叫高兴日的北方汉子吭哧吭哧的给遥远的小山村的家里人写信，写他在很大很大的县城当兵，混的非常不错的，其实高兴日的工作除了在连队喂猪种菜，就是去厨房当火头军，给厨师长打下手。唯一光线的，不过是小城市在地理的版图上，比他遥远的小山村的地理位置要让看地图的人相对熟悉而已。
　　“说好了，中午过后我就把你送的礼物交给董事长，下午的董事会你必须到！”安茉快步走到酒店房间的门口，还特意回过头盯着黄轶飞嘱咐。安茉的内心也开始涌动着一股莫名的好奇甚至是期待，她突然很想看黄晟铉看到黄轶飞送过去的礼物之后是什么样的盛怒？这份儿盛怒至少也捎带着帮安茉出出鸟气吧？

　　司机霍大叔临阵脱逃，安茉让他带自己去了好几个保健品的店，购买黄轶飞点名的牌子。霍大叔也不吭声，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不是欲言又止，就是不停的砸吧嘴叹气，安茉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叹气的意图是什么？许是为黄轶飞如此纵欲伤身浪费大好时光可惜了？还是为自己感慨没有赶上太子爷这般好的桃花运机遇不平衡？安茉琢磨不明白霍大叔的眉眼之间的表情，而且这玩意儿也不是两个人能展开讨论的话题。
　　“他到底跟黄董事长有什么矛盾啊？”安茉想来想去，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虽然霍大叔未必会告诉她多少内幕，但总比让霍大叔这么大岁数的人眼睛一直盯着五颜六色的安全套看强吧，男女之事儿，看多了难免会费脑子去胡思乱想，想得人恹恹的像缺氧太久之后的恶心和嫌恶。
　　“哎呀呀……小安，你又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啦！刚来公司的人是不该问这些的。”霍大叔的口头禅带着梆子腔的调调儿，好像不说这个开头语说不了话似的。
　　“那就当我没问吧。”安茉本来也没想问出什么，她并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比如高中那些年，班级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猜测刘瑾和陈妍到底什么关系，猜测的同学中，有的跟刘瑾熟悉，有的整个高中三年可能都没跟刘瑾说过什么话，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刘瑾的猜测。生活的压力随处可见，猜测和臆断是随时随刻都能缓解心理压力的方法，能让自己释放和清爽，为什么不呢？但安茉就没有去猜测，生活给她的意外比能猜测到的预想要多多的，应付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意外远比猜测刘瑾和陈妍的关系要重要很多。
　　“其实吧……黄先生和咱们董事长吧……”司机霍大叔砸吧着嘴巴，憋了太久的表情终于在后视镜里泄露的一览无余，他本来是想着自己越是不说，安茉岂不是会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是会追问，越是追问则就显得这件事儿的重要和神秘，而他则能说出来个三五六了，那就是显出他这个司机在黄氏集团的重要性，哪晓得安茉竟然没什么表情的不再继续追问，那岂不是在暗喻他这个司机什么都不知道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司机霍大叔会错了意思，好奇也就害不死猫，猫命九条，谁晓得哪一条是这样省下来的呢？
　　“要是按照过去的说法……黄先生是庶出，不是光明正大的嫡出！”霍大叔抿了半天嘴巴，没等到想象中安茉追问一句“怎么了”，只好象患了严重的前列腺憋了太久之后不得不释放有料的膀胱一样，先抖出来那么急弦之滴。
　　“那么没教养……看着也不象嫡出！”安茉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她知道自己这话来的太偏颇，但想到这几天和黄轶飞没由来的冲撞，还有他在夜总会玉体横陈的放荡，安茉想不出来这样一个男人有什么值得黄晟铉一味儿忍让的理由。
　　“哎呀呀，我说小安……你怎么说话都不按照套路来啊？”司机霍大叔明显情绪不爽起来，通常他抖出这样一个八卦的小包袱，别人都是很快的追着问，“黄董事长在外面有女人？”、“黄董事长的老婆呢，不管这些吗？”、“黄轶飞的妈妈是小三还是二奶啊？”。
　　安茉的冷淡和沉默让霍大叔前列腺的更厉害了，憋话和憋尿同样难受。憋尿大不了找地方尿尿，但憋着的话就必须找人诉说才能解决，安茉不给霍大叔话茬儿，他一时竟然找不出特别好的套路来让安茉说话，只好恼火的不停按着喇叭催促前面行驶缓慢的车辆。等霍大叔想到了一个还不错的说话的由头，安茉径自拎起打好包装的精美盒子跟霍大叔示意，他们已经到公司大门口了，安茉需要霍大叔把车子停在便道上。
　　霍大叔唉声叹气的停好车，看着安茉抱着装满各种知名品牌的安全套的精美包装下车，他老人家气哼哼的好一阵子脑袋都是晕的。一直到安茉拎着袋子进了黄氏集团的大门口，霍大叔才反应过来。
　　“哎呀呀……这丫头是不是疯了，拿着那么一大袋子的那玩儿意去公司干嘛啊？”霍大叔终于反应过来，他刚想下车去追安茉，后面好几辆车的司机都在按喇叭，霍大叔只好把车子从便道上开走。

　　安茉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踏进黄氏集团的办公大楼，她的内心涌动着莫名的兴奋，这种兴奋的来源始于黄轶飞答应她会在下午的董事会开始之前来公司。据黄晟铉的助理文森说，据黄氏集团的保洁大婶说，据司机霍大叔说，据黄轶飞公寓的保姆阿姨说，黄轶飞是从来不上班的，之前请辞的也好，被开的也罢，行云流水般的那些助理中，也从来没有人能让黄轶飞来公司上班的。但她安茉做到了，而且太子爷不答应则已，一答应就是参加公司的董事会。
　　这样的工作成绩满涨了安茉的所有思维，她甚至想象着文森知道这个结果后的颓败的表情，还有对自己的崇拜。尤其当安茉想到黄晟铉高傲的背影，游移在醇厚红酒杯子里的不可一世的表情，如果他知道了安茉把谁都没办法搞定的太子爷弄到公司上班，安茉保住的不仅是自己工作的饭碗，还会彰显出安茉的聪明才智和能力。
　　安茉竭力摒除一切私心杂念，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心静气。她在黄晟铉的办公室门口站定，深呼吸了好几下，才举起有些汗湿的手敲了敲巧克力颜色的办公室的门，仔细听里面的声音。
　　“进来！”是文森的声音，不高不低，拿捏的比蛋糕店门口“欢迎光临”的电子铃声还恰到好处，安茉有时候会误以为文森是高端的机器人，而不是训练有素的人类。
　　安茉按捺住激动的情绪，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入。黄晟铉面无表情的坐在座位上签约文件，文森一边给黄晟铉修建养的很好的雪茄，一边皱着眉头看局促不安的安茉，他想不明白安茉有什么理由来找黄晟铉。
　　“黄先生……黄先生说，他下午来公司参加董事会！”安茉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镇定，黄晟铉的气场笼罩到太多的地方，她始终是个菜鸟，还没有无畏到无视强大气场的境界。
　　黄晟铉手里的笔啪的顿了一下，不知道是折断了，还是划纸了。文森手里的修建雪茄的特殊剪刀失控的截断了慵懒的泛着深褚色的雪茄，浓密厚重的烟丝扑簌扑簌的落到地上，两个人几乎同时停住手里的动作看向安茉，宽大办公室里的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安静的可怕。
　　“黄先生说……他还特意让我把这个礼物送给黄董事长！”安茉想不出特别好的措辞，也没有更好的说法具体解释，总不能说黄董事长您儿子帮您准备了所有能买到的名牌的好用的安全套，预祝您老当益壮、宝刀不老、注重隐私的同时还要是注意安全
　　这些话安茉怎么都说不出来，她只能用动作来表示太子爷对老爹的“敬畏”，她把打包的很精美的盒子放到黄晟铉的办公桌上。黄晟铉好一会儿都没能从走神儿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安茉的内心充满了小得意，毕竟是她把黄轶飞弄来上班，而且还是参加公司很重要的董事会，所以她不断的把包装袋往黄晟铉的手边推着，一直推到黄晟铉不得不动手拿开或者打开的程度上。安茉甚至带着点儿挑衅的眼神瞟了瞟文森，不是只有他才能处理好自己主子的事儿。
　　“这是什么？”文森无须看黄晟铉的眼神儿，就知道他身边的男人心里想什么，他合上雪茄的木质盒子，皱着眉头看安茉。
　　“是……黄先生送董事长的礼物！”安茉紧张的清了清嗓子，她始终觉得文森皱眉的表情里是透着嫉妒和意外，虽然说安全套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但黄轶飞终归还是低头了，又是送礼物给老子，还答应来集团上班，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结局更合理的？
　　黄晟铉一言不发的拿起包装的太过精美的礼品袋子，大力道的撕扯着奢华的包装纸，里面的各种品牌的安全套盒子噼里啪啦的掉到了办公桌上。安茉松口气，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出去！”文森的表情大变，声音里透着颤抖和战栗，甚至他的手都在不停的抖。
　　安茉茫然的站起身，迟钝的有些不知所措。黄晟铉下一秒的表情死灰死灰的，他颈部的青筋暴涨，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两只手本能似的掀翻了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细腻温润的骨瓷杯子，还有电脑屏幕，痛苦的碎裂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装满养的好好的雪茄的盒子孤零零的趴在办公桌角上，安茉傻了似的呆呆的站着，她都忘了往外走。
　　“滚！不要再让我看见你！”黄晟铉的嘶吼声暴怒的涨开，他抓起纹理柔和的雪茄盒子掷向呆若木鸡的安茉。
　　雪茄盒子尖锐的菱角擦着安茉苍白的脸颊过去，慢慢的浮现出来一抹细密的血线。安茉下意识的伸手去摸麻木的脸颊，她抖的不成样子的手指尖，全是温热的血，无声的滴落到大理石地面上。
　　很多年过去，安茉忘了自己的血到底是什么颜色。在疼的瞬间苏醒，原来她的血还是鲜红色，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