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八子墨

57、躲为上策

　　下午是小规模的董事会，黄晟铉和几个主要股东就欧洲考察的注意事项提点。文森专注的做着会议记录，黄轶飞坐的地方距离黄晟铉有十万八千里远，整个会议期间，黄轶飞都在低头玩手机，要不就是胡乱的在本子上画很多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图案。
　　三个外涉助理也都在，帅哥够帅，美女够靓丽，走出去绝对能够彰显黄氏集团不管是业务，还是礼仪和素质的总体风格。貌似大部分的股东也都知道黄轶飞和黄晟铉的冰块一样坚固的关系，有什么问题，也都紧着黄晟铉问，黄晟铉的苍白的脸色在稍暗的会议室显得异常的疲惫，中间文森还倒了水，黄晟铉吃了药总算把会议撑下来。
　　黄晟铉也不主动跟黄轶飞说话，即便是不得不问黄轶飞的问题，他也是对着文森说。文森再小小的声音对着旁边心不在焉的黄轶飞转述，黄轶飞基本不吭声，文森就当太子爷默认，三个外涉助理一头的雾水，其中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在考察的工作上大声的问黄轶飞，黄轶飞头也不抬的直接摔过去文件夹，小姑娘委屈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嘴唇一声不敢再吭，诡异的气氛延续了整个下午。
　　直到最后，黄轶飞站起身，跟谁也不打招呼，旁若无人的走出了会议室。黄晟铉看了文森一眼，文森迅速合上记录本，快步跟了出去，这个时候，文森就由衷的感慨，安茉要是在这里，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儿。没有安茉在，黄轶飞的嘴巴里，连个咳嗽声都没有。

　　黄轶飞回到办公室，走廊里，安茉的座位上，空空的。
　　“安助理……出去办事了吗？”文森是比较疑惑的，安茉竟然一下午都不在，黄轶飞还没什么脾气，他只能猜，但不敢确定。
　　黄轶飞面无表情的坐到他自己的座位上，依旧不吭声。窗户外面的夜幕色，黑黑的，像无法看通透的人心。
　　“黄先生，你们随身带的欧元和美元，我都按数量准备好了，其他的部分可以刷卡，我……”文森摸不透黄轶飞想什么，只好自说自话，绞尽脑汁的说能想起来的事情。
　　“没什么事儿你出去吧。”黄轶飞蹙着眉头，点了支烟，他不耐烦文森的啰嗦。
　　文森打住话头，走也不是不走更不是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去。空荡荡的办公室在文森带上门之后，显得更加的空旷，黄轶飞也没有打办公室的灯，他仰靠在座位上烦躁的吸烟，焦灼的炭火，一明一灭，墙壁上的石英钟秒针咔咔的，寂寞的跳着。
　　月光黯淡不若水，华灯已然初上。

　　同样焦灼的，还有安茉，她就站在黄氏集团的办公楼外面，仰头看她工作的那一层，有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安茉仓皇跑开的时候，没带家里的钥匙，她不想看到任何熟人，尤其是黄轶飞，所以宁可在外面傻等，一直等到大部分人都差不多下班了，这样她就能上去拿钥匙。
　　人世间的倒霉事儿，譬如上洗手间，眼睁睁的看着手机或者钥匙掉进马桶。也譬如随即的买份儿盒饭，但里面就是多了不该有的料。再譬如很傲娇的穿条浅色的裤子，偏偏赶上来大姨妈了，还不知不觉的堂而皇之的走在人群拥挤的大街上。安茉就差没抱着头撞墙了，她怎么都想不出来自己怎么会突然冲进办公室，那么蛮横的强硬的去吻黄轶飞。
　　安茉缩在办公楼门口的阴影了，她给自己找了所有能找的理由，譬如当时的房间里，但凡有个别人，她一样会那么做对不对？这样一想，安茉的心里就稍微好受点儿。
　　办公楼门口，鱼贯而出，黄晟铉，文森，其他的公司职员，最后还有三个外涉助理。安茉抬头看看她工作的楼层，大部分的房间都没灯光了，黄轶飞肯定早走了，他是绝对不会走在黄晟铉和文森后面的。
　　安茉打了个哆嗦，她一直等着开车的开车走了，坐车的也坐车走了，这才猫着腰，像个没脸见人的小偷似的，窜进办公楼。保安懒懒的看了一眼快缩成球球的安茉，连一句话都懒得问，人轻言微，不过如此。

　　电梯到了楼层，安茉还是很谨慎的先探出头小心的看了看走廊。不远处她的办公桌椅，微不足道的杵在原地，走廊昏暗的灯光，偶尔有该维修的灯光发出神经兮兮的吱吱呀呀的窜流音，不知道是因为电流，还是因为电阻，保洁阿姨早就走了，保安也下班了。安茉这才慌慌的朝自己的办公桌位置跑过去，走廊光响着她笨重急促的脚步声，像后面跟了鬼似的战战兢兢。
　　黄轶飞其实就坐在黑暗的办公室里面，当他听到走廊里响起急促熟悉的脚步声的时候，他甚至激动的站起身，他没想到安茉会回来。黄轶飞大踏步的走到办公室门口，在想拉开办公室门的瞬间，又僵住了，黄轶飞就把手平放在办公室的门板上，他问自己怎么了？他这算什么反应？安茉在，他说不上多高兴，但不会觉得无聊。她不在，他就会觉得无趣，办公室里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呆。
　　办公室门口响着稀里哗啦翻东西的声音，黄轶飞背对着门站住，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会不管不顾的拉开门，但面对着安茉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五年了，从二十五岁熬到了三十岁，他辛辛苦苦用尽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找甄晴，现在很快就能达成所愿，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出任何差错的。
　　即便拉开门又能怎么样呢？他这算喜欢安茉吗？这样一想，黄轶飞就开始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他为自己刚才的想法吃惊。纠结了那么久，竟然得出这样的结论？会不会太吓人了？
　　安茉找到了钥匙，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办公室抽屉里的小东西，能收拾的就都简单收拾了下，装到袋子里。外涉助理今天都上班了，她的工作基本也就到头了，能提前打包的就收拾好，走的时候也不会拖泥带水。
　　黄轶飞焦灼的在办公室门口徘徊着，直到走廊里响起远去的脚步声，他才慢慢的拉开办公室的门，看着安茉拎着背包，还有装满小东西的袋子。然后，他注意到安茉把办公桌上属于她的小摆件和私有的小装饰品，甚至喝水的杯子都带走了。黄轶飞就觉得他的嗓子干干涩涩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突然发现连给自己点支烟的力气都没有了。
　　黄轶飞倚着办公室的门，哀伤的看着空荡荡的走廊。

　　云志坐在沙发上陪着苏迪选毕业后合适的几个相关公司，苏迪几乎是坐到云志的腿上了，云志也没什么意见，他倒是一本正经的翻看着公司的简介资料。苏迪心猿意马的一会儿头靠着云志，一会儿又胳膊搭在云志的身上。
　　苏珏在旁边看的非常不舒服，她一边打苹果皮一边看着云志和苏迪。平时她都是一个苹果皮打到底的，但这个晚上，苹果皮掉的到处都是。
　　“我不要进事业单位，每天喝茶看报纸的，最没意思了。”苏迪朝云志的耳朵哈气，拽着他的胳膊不放。
　　“那外企呢？你英语那么好，别浪费了。”云志专注的看着其中一家跨国公司的简介，他专注的表情更像是一个稳重的父亲在帮女儿做选择，云志的这种专注让苏珏由衷的感觉到她自己老了。
　　“外企太累，又要加班，不好。”苏迪撅着嘴，一百个不愿意的摇头。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公司？”云志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的耐性了。
　　“我就喜欢结婚后在家里呆着，你上班，妈上班，总的有个人在家看着你们上班下班吧？”苏迪嘿嘿笑着跟云志撒娇，还不失时机的朝苏珏眨巴眼睛。
　　云志翻着公司简介没说话，苏珏打苹果皮的动作也停顿下来。
　　“小迪，你该睡觉了。”苏珏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她竭力在克制。
　　“妈，我还没选完呢，至少也得选个实习单位吧？”苏迪并未察觉苏珏的情绪，反而不高兴的皱起眉头，拽着云志就朝自己房间走，“去我房间里选。”
　　苏珏怕再次出现之前的僵局来，一时说不出话来。而云志竟然真的站起身，被苏迪拽着进了苏迪的房间，苏珏站起身想跟着进去，但苏迪不偏不倚的刚好关上了门。苏珏局促不安的站在门口，又想敲门，又觉得不妥当，苏迪的房间里隐约传出嬉笑声。苏珏就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云志背倚着苏迪房间的门，他的手在后面悄无声息的反锁上了门，把苏迪揽在怀里，小声的对着苏迪的耳朵笑，“我今天去阿姨单位拿钥匙，她们说我长得跟阿姨像，你觉得像吗？”
　　“咦？我看看。”苏迪左一眼右一眼的打量云志，用她白皙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云志的眉骨和额头，“你这里跟我妈长的还真是有点儿像呢。”
　　“你别瞎说，我怎么会长得跟你妈妈像呢？”云志突然提高声音，半真半假的训斥苏迪。
　　苏迪还没来得及说话，云志就俯身吻她刚撅起的嘴巴。苏迪先是愣住，然后双手吊着云志的脖子，软软的伏在云志身体上，青春期的悸动比任何的激素都来的冲动。
　　苏珏就站在苏迪的房门口，她焦灼伏在门上听里面的声音，听着听着，苏珏突然开始急促的拍门，“小迪？云志？出来吃水果吧？”
　　云志微翘着嘴唇松开苏迪，苏迪恋恋不舍的哼哼唧唧，“妈，不吃了，我们……还要看很多资料的。”
　　苏迪说完，就又要凑上头去吻云志，云志躲闪着苏迪，有意无意的扯乱了两个人的衣服，声音慌慌的，“小迪你别这样，影响不好，注意点儿。”
　　苏珏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拍门，“你们两个出来！”
　　苏迪不情不愿的打开门，苏珏气呼呼的站在门口。云志背对着苏珏整理衣服，苏迪的睡衣乱乱的，苏珏涨红了脸，强忍着情绪没有发作，她手里削完的苹果，都被手摸来摸去，摸的失去了鲜亮的水果颜色，缺氧的果肉层像铁锈一般的难堪。

　　安茉回到家，看到了卧室里焕然一新的床铺，她的旧被子被换成了新被子，连床垫子都换了。岳小芝若无其事的坐在客厅里嗑着瓜子，陈妍还没有从糕点房下班。
　　“回来了？很累吧？”岳小芝笑的就跟什么事儿没发生似的，要么她太擅长伪装，要么就是安茉太不擅长识别伪装。
　　“你怎么还在我这儿？”安茉冷淡的看着岳小芝，她想不通岳小芝那么在意云志的人，会不搬过去跟云志一起住。
　　“你真舍得我走吗？好歹我们一起住了那么久啊，真没良心。”岳小芝嗔怪的看着安茉笑，她这次笑的不太自然。
　　“你也找到云志了，就别赖在我这儿，让我清静清静吧。”安茉一点儿都不想再看见岳小芝，她甚至不愿意去想云志，她觉得她和云志的关系，更像是橡胶手套和下雨天穿的橡胶水鞋的关系，都隔断皮肤触摸世界的感觉。
　　“我要是不在这里，你和陈妍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岳小芝脸色难堪起来，不是她不想搬到云志那里，是云志不让她搬过去。
　　安茉没有再吭声，她真的是懒得说什么了，反正找到了毕业证，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安茉想找个清净点儿的地方，搬出去。现在这个地方，随便谁爱住谁住吧。但一想到忙完这段时间，安茉又开始头大，她敢摔黄晟铉脸色，但她还不能太违逆，因为还得指望薪水吃饭交房租度日。
　　上次文森带律师来的那次，人家已经摆明了自己有空闲的时间盯着安茉，安茉就在想她要是直接拒上班，后果肯定是拧不过去，但她是可以装病，间或着请一天两天病假，捱到黄轶飞出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最正常的表现了。
　　然后安茉就拿出手机，打文森的电话，打通后她还故意咳嗽两声，“文秘书，我明天不能去上班了。”
　　“怎么了？怎么不能上班了？”文森的声音陡然还有些紧张。
　　“我……感冒发烧，晕晕的，最近一直很冷，传染给大家就不好，黄先生不是还要去欧洲吗？要是传染给他……黄董还不得把我从办公楼上摔下去吗？”安茉更大声的咳嗽两下，她的心突突跳着，文森是鬼精，骗他还是需要难度。
　　“这样……那你先好好休息一天，安助理，你还是得来公司的，长不长短不短，咱也不差那几天对不对？”文森的语气有点儿哄着人的感觉，虽然准了假，但还是不放松。
　　“那我先休息一天看看情况吧。”安茉真是不擅长撒谎，连隔着电话请个病假都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