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八子墨

56、又窘又怒

　　黄轶飞被安茉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到了，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还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他好容易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衬衫的领口还被安茉像揪着小猫小狗一样拽着。安茉的动作是粗暴的，她愤怒的气息游荡在两个人中间，像一个要爆炸的封闭的容器却找不到突破口，暴戾的冲撞着。
　　等黄轶飞调整了情绪，安茉却在瞬间里没了情绪，她还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感觉，她生硬的推开黄轶飞，却被黄轶飞拽住。
　　“怎么了？”黄轶飞喘息的拥着安茉，他的悸动刚被点燃，安茉却想撤。
　　“我还是……没感觉，太难受了。”安茉的眼泪再次泉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为自己没感觉，也许是为不该让压制了那么多年的邪恶窜出流火，但却没得到预想中的解脱感觉，反而更加的难受，像沙漠中穿行的人，长时间的脱水，身体已经干涸了。
　　黄轶飞没有说话，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两只手轻轻的抚着安茉的胳膊和肩头，安茉的一句“还是没有感觉”，他心里莫名的就开始酸楚，之前他纠结的种种安茉没反应和回应，终于有了解释，虽然他自己也有猜测过，但却没办法去问。黄晟铉调查出来的那沓资料，还有安茉厚厚的旧日记本，一个人要被多少事情压住，才会把自己压得没有欲念和感觉呢？
　　“对不起……”安茉终于彻底清醒过来，她推开黄轶飞，仓皇的落荒而逃。

　　云志去苏珏的单位拿钥匙，他其实是故意把苏珏之前给他的钥匙和工厂库房的钥匙全都落在苏珏家。云志更想去苏珏工作的单位的地方看看，而更深一层的用意，还有旁观者清，云志相信苏珏的同事们看到自己后会说出很多让苏珏意想不到的话来。
　　苏珏工作的地方是一家会计事务所，云志打电话说要来拿钥匙，苏珏让他到了再电话她，她下来给他送钥匙。但云志没有按照这个程序走，他买了水果和咖啡，说是来找苏珏，值班室的门卫就被一杯热热的咖啡收买了。寒冷的冬天，有人送咖啡为什么不要呢。
　　云志就拎着水果篮和剩下的咖啡上了楼，他找到了苏珏的办公室，一个办公室里，容纳了很多人，成本会计、出纳、库管，苏珏这个财务总监算是熬到了年头，人家说会计行业是越老越吃香，这话果然没错儿，属于越工作越知道怎么迎合一个企业或者公司的习惯和应对外界的模式，而且吃透了很多公司的内部规则之后，公司就不敢轻举妄动拿下这个会计了，因为人家知道的太多了，凡事都是相生相克，此消彼长，人类社会就是一个相互钳制相互制约的共同体。
　　“这笔账目不对，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苏珏不耐烦的训一个年轻的成本会计，小会计一脸的唯唯诺诺。
　　云志敲敲门，然后推门进入。办公室里的人都看云志，不知道他是谁。
　　“来了？”苏珏看到云志，手忙脚乱的去找钥匙，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希望云志就这么公然的出现在自己工作的地方。
　　“我怕你忙就没打电话，这个……路过楼下买的。”云志落落大方的把水果篮和咖啡都放到桌子上。
　　苏珏没能很快找到钥匙，她的办公桌上全是各种各样的账目和资料。她被玻璃碗划破的手指上，也贴了创可贴。
　　“小苏，你儿子吧？长得还真像你，眼睛和额头最像了。”一个年纪稍大的阿姨扭头看苏珏，周围其他几个好八卦的人也都开始大量云志。
　　“苏姐，没听你说过你有儿子啊，只侄子吧？”跟苏珏年纪相仿的一个女人打断年长者的八卦，她见过苏珏的女儿苏迪。
　　“他……是我女儿的男朋友。”苏珏终于找到钥匙，恶狠狠的把钥匙从档案袋下面抓出来，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刚才同事说云志跟她相似的眉眼，却又飞快的避开眼神，想略作镇定的带云志出去，但她的步子却更加慌乱。
　　“哦……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未来女婿都跟你长这么像呢，好姻缘。”年长的老会计打趣着，枯燥的工作间隙，难的有个养眼的帅哥当插曲。
　　“我自己走就行。”云志接过钥匙，转身就走，他的目的达到了。
　　“我送你出去吧。”苏珏踌躇了一下，办公室乱哄哄的让她压抑。

　　苏珏一直把云志送到会计事务所的办公区的大门外。她有些不太自然的，也是第一次走在云志的身后，看着云志高高的背影，云志的肩很阔，走路的姿势很松弛。
　　“苏阿姨，你回事务所吧，我走了。”云志很突然的转过身看苏珏，佯装告别，不经意的看到苏珏一脸的慌乱和迷茫。
　　“云志啊，你……”苏珏迟疑着，看了云志一眼又飞快的看向别处，“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云志轻描淡写的说着，他却想到了那支怎么都没点燃的生日蜡烛。
　　“虚岁还是周岁啊？”苏珏的脸色略苍白，她的嗓子发紧。
　　“我……不太习惯算周岁和虚岁，就是身份证上的年龄那么算的，还有事儿吗？”云志若无其事的摸摸鼻梁，这个习惯也是蛋白质遗传，苏珏就喜欢累的时候摸鼻梁，因为她的鼻梁被框架眼镜压的难受。
　　“没事儿。”苏珏尴尬的，也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云志可以走了。
　　云志大踏步的离开，苏珏呆呆的站在大门口那么看着，呼啸的北风拂着路边枯干的树枝，噼里啪啦的脆响着，苏珏的蜷缩在大衣里的身子，更像是一段无根的枯木。

　　刘瑾和黄轶飞坐在一起吃午饭，他有说不出的别扭。员工餐厅里的其他员工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也诧异的像看见了鬼似的惊讶着，貌似这两个人怎么都不该坐到一起吃饭吧？
　　“你不觉得你找我一起吃饭很奇怪吗？”刘瑾不太舒服的看看周围有些诡异的气氛，他的心里承受力还没到黄轶飞那么强大的份儿上，这是说好听的，不好听就是他还没黄轶飞那么厚脸皮。
　　“安助理……她以前在高中就这么冷淡吗？”黄轶飞心不在焉的看着餐盘上菜花，他想起第一次跟安茉到员工餐厅吃饭，他故意说安茉敷衍给他吃这种饭菜，安茉冷着脸掼着餐盘，餐盘的里的菜花就很无辜的跳一下。
　　“她以前不这样……很爱脸红，一紧张就慌慌的……一慌就又气又急的想跟你发火……她吧，一发火还说不出来话……”刘瑾有点儿走神，往事陈年，最美莫过初朦胧，耳热心跳的青春时光里，回眸不笑亦动情。
　　“你那时候喜欢逗她吧？恶趣味！”黄轶飞眯着眼睛不屑的看刘瑾，其实是在掩饰他心里略酸楚的醋意，他的恶趣味远在刘瑾之上。
　　刘瑾抿着嘴唇不说话，他的嘴角还带着笑意，算是对黄轶飞刚才指责的一种默认。
　　“你那个时候没追她吗？”黄轶飞悻悻的吃着饭，他从来没发现自己会这么八卦。
　　“她太胆小了……大部分时候都在躲着我。”刘瑾有些伤感，他宁可相信安茉是躲着自己，而不是不喜欢自己。
　　黄轶飞心不在焉的戳着餐盘，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他心里是矛盾的。黄轶飞本来的目的是想告诉刘瑾安茉的实际状况，但又没办法把那么隐秘的情况直接说出来，但不说貌似又显得他小气，最关键是他马上就要离开了，他煞费苦心找了甄晴五年，只要找到甄晴，这辈子是不是还回来这个地方都难说。但这种托孤不托孤、拜托不拜托的交代又显得他无能为力，而安茉又不是什么物品和东西，随随便便转给谁。让别人不放弃而自己先放弃的行为，在黄轶飞看来是最无耻和下作的。
　　“你大概什么时候能找到他？”刘瑾低了声音，他最关心的还是安茉心里的那个人，好奇也罢，不甘心也好。
　　“谁？”黄轶飞走神儿的厉害。
　　“我白跟你说了吗？”刘瑾恼火的提高了声音，他差点儿吼起来。
　　黄轶飞这才回过神儿，他看了刘瑾好一会儿才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也许是安助理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再面对的人？如果真的把他找出来，你能保证最后的收场吗？”
　　刘瑾没有再说话，他也开始看着饭菜发呆，感情的事儿，谁敢保证啊？

　　安茉几乎是无地自容的跑到阿布的工作室的，人家阿布没让她去，是安茉说自己非常不忙，时间多的是，执意要把画稿送过去。阿布则误会安茉多了个心眼，一定要看看她的工作室，免得将来拖欠费用？或者是二皮脸的小公司，总得看看才放心，土话说的万一将来有点儿什么事儿，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阿布的工作室不算大，也不算小，但非常小资和艺术范儿，既像咖啡厅，又像书店，甚至还有让人睡觉的奇形怪状的床和沙发。安茉看的心不在焉，她的心思还在想在自己怎么能做出来强吻黄轶飞的事情呢？糊里糊涂的，最多就是一报还一报还说对不起干嘛？
　　“云志最近好吗？”阿布很突然的问安茉，她脸上的表情却还在工作的状态。
　　“他……挺好的。”安茉想着她刚把岳小芝送去，云志怎么都得跟岳小芝叙旧吧？至于怎么叙旧怎么久别重逢，安茉就懒得想了。
　　安茉突然感觉一阵难过，不是因为阿布岳小芝，甚至包括苏迪跟云志有关系。她难过自己对此毫无感觉，没有嫉妒没有愤怒也没有太多感觉，她只挂念若是有天真的跟云志在一起的话，她会建议找个大房子，两居室的那种，她只要一个独立的小小的房间就可以，云志在另外的房间做什么，她绝不干涉。
　　阿布嗯了一声，展开安茉之前给她的涂鸦本翻看。阿布看画稿的表情非常专注，专注做事儿的男人和女人都超有魅力，安茉开始惭愧自己的不专心来，她怎么能三心二意呢？
　　“这个还不错，挺有冲撞力的。”阿布竟然挑了安茉最愤怒时候随手勾勾画画的那副，其他几幅竟然只是扫一眼就过去了，阿布合上画稿，笑着看安茉，“就这副了，你刚上手，不要着急，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很多，安茉，你其实真不适合在黄氏集团工作，那儿像个牢笼，我觉得大部分的集团和公司都像笼子，把人框住了。”
　　安茉心下释然，也蛮失望的。她最初的梦想还是职业经理人呢，死皮赖脸的混进黄氏集团，就是想在大的集团公司里找个突破口，看看自己到底能做什么，却死活都想不到去做了自己最不擅长的助理秘书类型的工作，每天焦灼不安的，忐忑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阿布，我能不能……就是说，如果你这边用我的图案，就给我一件成品当纪念什么的……”安茉紧张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戴安对蜡染围巾的肯定，让安茉觉得自己提出索要的条件有些过分似的。
　　“可以啊，我每次都给的，上次你修稿的那个也都给了你围巾。”阿布笑着拍拍安茉，好像在笑安茉没由来的紧张和不安。
　　“那谢谢了。”安茉松口气，她想着即将会被拓印到围巾上的图案，也有些激动，她有想过把围巾送给戴安，人情搭的太多，她睡觉都不踏实。
　　“我这边没事儿了，你忙就回去吧。”阿布很客气的双关语。
　　“我不忙，我一点儿都不忙。”安茉急切的解释着，她巴不得在阿布的工作室呆到晚上，安茉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回去，她没办法面对黄轶飞，安茉甚至在想，如果当时在办公室里的是刘瑾？就算是文森都比黄轶飞强，至少别人都是通情达理的，怎么都能解释清楚。
　　“安茉，我需要出去一下，你要是不着急回去，可以自己在我这里喝喝茶，睡个觉什么的都行。”阿布脸上的笑意更浓。
　　安茉释然，逐客令亦然可以是温柔一刀式的。
　　“哦……那没事儿，我先回去了，刚想起来……还真的有点别的事情。”安茉又尴尬又窘迫，漏洞百出的跟阿布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