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八子墨

51、强弩之末

　　安茉冷笑的推开黄轶飞，接着认真的捡地上散落的资料，文森也跟着进来，不大的办公室里，气氛诡异的要爆炸。
　　这个世界上是有猎头公司和私家侦探的。安茉想起大学刚毕业后没多久，一家猎头公司找到她，面试的问题稀奇古怪，而且好多她从未当回事儿的小事情，人家娓娓道来，说的安茉毛骨悚然，简直就像是她身边安插的跟踪狂一样。那还是猎头公司，换了私家侦探，抵得上好几个跟踪狂也未尝不可。
　　黄晟铉冷笑着看着安茉蹲在地上捡那些不堪的资料，在他看来，有那样过去的人，怎么都不会若无其事的面对这样的事实的。安茉专注的捡起了大部分的资料，里面没有铭洋，这是她最怕的，没有涉及到铭洋就不会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其他的安茉都无所谓，再不堪再龌龊的事情她都经历过，黄晟铉做的不过如忆苦思甜似的隔靴搔痒。
　　“安助理，你好自为之吧，做人最关键是要懂得自己几斤几两重。”黄晟铉刻薄的哼了一声，转身朝办公室门口走，文森尴尬的跟在黄晟铉身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黄董，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个道理您老人家懂吧？”安茉站起身，毫无惧意的看着黄晟铉的背影。
　　“安助理，你这话什么意思？”黄晟铉的眼神里阴翳着愤怒和不屑，他转身看安茉，他心里那句不知所谓早就变成了不知天高地厚。
　　“您既然已经花了钱查了我的身世，为什么不索性追查到底呢？不会是强弩之末难穿缟素吧？为什么不查出来我的生身父母是谁呢？如果更不堪，岂不是打击起来更爽？若是不小心也查出来一个跟黄董差不多身份的人，搞不好还能搞搞合作，话说生意场上没敌人，这话对吧？”安茉冷笑着直视着黄晟铉，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爽的事情就是能厚脸皮的面对自己的前生后世，而不被其他人当把柄似的捏着。
　　黄晟铉气的说出话来，文森一个劲儿的朝安茉使眼色。本来还剑拔弩张的黄轶飞听了安茉的话，突然笑出声了。
　　“你笑什么？”黄晟铉的怒火转嫁到黄轶飞身上，他狠狠的看了安茉一眼。
　　“如果黄董调查出我的生身父母是有钱人的话，可以跟我说下，我也好去勒索他们一笔钱，如果比我还穷，就算了，我没那么多闲钱养他们。”安茉更冷的表情瞥了一眼黄晟铉和文森，转身出了办公室。
　　安茉一口气跑到楼梯间，却又觉得无处可发泄，她深呼吸几下，拼了命的朝楼梯间的楼上跑去。

　　黄晟铉气呼呼的携文森离去，黄轶飞则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到办公桌上忍不住狂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总之就是觉得很可笑。黄晟铉孤傲大半生，估计就连甄晴也未必顶撞过他，即便顶撞也是柔言蜜语？让着性子？但安茉刚才冷冷的犀利的言语简直就是端着加了冰块的水泼向黄晟铉一样。黄轶飞斜着身子打开抽屉，看到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安茉的日记本，那丫头还不知道自己的日记本被他拿走了吧？
　　敲门声响起，黄轶飞慌慌的关上抽屉，略作镇定，“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岳小芝和陈妍，两个人神色不定，岳小芝没好气的瞪着黄轶飞，“安茉呢？”
　　“她没在外面吗？”黄轶飞松了口气，他刚才误以为是安茉。
　　“她昨天晚上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岳小芝咄咄逼人，陈妍虽未说话，但眼神里也是透着询问。
　　“跟我在一起？姑娘，你也太有想象力了吧？”黄轶飞差点儿笑出声，他还真想不出来安茉跟自己呆一晚上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她昨天晚上夜不归宿，没跟你在一起会跟谁在一起啊？只有你对小茉动手动脚的。”岳小芝更生气，若不是在黄轶飞的办公室里，她真的都要拎东西打人了。
　　“我怎么知道？我昨晚一直在办公室打高尔夫，刘瑾刘经理可以作证，你不信可以去问他！”黄轶飞黑着脸，安茉竟然夜不归宿？她竟然也能夜不归宿了？
　　陈妍绷着的表情松弛了下来，许是她跟着岳小芝来的目的，也是去印证某些突如其来的乱想吧？既然刘瑾能给黄轶飞作证，那就说明安茉昨晚没有跟刘瑾在一起了。
　　“那她能去哪儿？傻乎乎的一个，还不记路……手机也不开……被人欺负了光会吐口水，要不会就会浑身发抖，说不定都会昏倒在大街上……”岳小芝一脸的担心和不安，陈妍都有些看不过去了，陈妍低着头，“她应该没事儿的。”
　　“能有什么事儿啊？她不就是去她男朋友那儿了吗？”黄轶飞本来懒得多嘴，但看到岳小芝一副失魂落魄的架势，还是多说了两句。
　　“她男朋友？小茉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岳小芝敏感的盯着黄轶飞，她的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分贝。
　　“跟我个子差不多高，浓眉，眼睛很大的那个，头发很短，好像手背儿上有刀疤痕的吧，你不会不知道她男朋友是谁吧？”黄轶飞不耐烦的说着他能记起的云志的特征。
　　岳小芝呆呆的站在原地没动，她激动的身体都在发抖。
　　安茉气喘吁吁的从楼梯间出来，她跑的满头是汗，回到办公桌前面，却看到了办公室门大开的黄轶飞办公室里站着的岳小芝和陈妍，安茉诧异，“小芝姐，你们怎么来了？”
　　岳小芝不发一言，快步走到安茉面前，甩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陈妍和黄轶飞全都愣住，安茉不躲不闪，站在原地，连句话都没说。
　　“云志在哪儿？”岳小芝抬手又是一记耳光，她的声音都哽咽了，“你一晚上不回来……我大半夜爬起来……就差没报警你知道吗？打你电话你关机……我都打去学校给你们辅导主任，一个个的问，问她你在北京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她说你没有，你是什么东西啊你……连个朋友都没有……我一大早实在没办法了，拽着陈妍跑来公司找你，你说你昨天到底跟云志做什么了？你们做什么了？”
　　安茉捂着被打的脸颊，没有说话。岳小芝没有说错，她是够失败，偌大的北京城，连个能投奔的朋友的都没有。
　　“你说啊？云志到底在哪儿？不要以为你们一起长大一起读幼儿园一起上学就比我对他的感情深，他要是对你有心，早就跟你好了，还用得着十多年后在北京避开我跟你好吗？你这个……”岳小芝又要抬手打人，安茉也不躲避。
　　“够了！”黄轶飞一把抓住岳小芝的手，把她和安茉拉开一段距离。
　　“你少管！”岳小芝疯了似的冲向安茉，黄轶飞挡在安茉前面，再次拉住岳小芝，“你要是还不走，我叫保安了！”
　　“回家再说。”陈妍慌慌的抱住岳小芝，走廊尽头的几个保安已经朝她们的方向快步跑过来了。
　　“带她们下去。”黄轶飞朝保安示意了下，保安和陈妍强行拖拽着岳小芝离开。
　　“安茉你给听着，我跟你没完！”岳小芝嘶吼着挣扎着，被保安和陈妍拥着进了电梯。
　　走廊里，三三两两的，聚集着想看热闹的人群。安茉低着头，把办公桌上买的各种衣服的袋子拎着进了黄轶飞的办公室，等她放好袋子转身想走的时候，看到黄轶飞挡在已经关上的办公室门，不说话的看着她。
　　“你要的东西都买齐了，左边的那些袋子是优惠券换的。”安茉若无其事的看黄轶飞一眼，她最讨厌动辄就一副可怜相的人，所以逼着自己怎么都要厚脸皮的当没事儿发生过。
　　“你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黄轶飞冷着脸挡住安茉的去路，任何人都想猜想出来的结局，却还是要问，不过是不甘心和确定某些事实，带着一丝丝绝望的期冀，希望对方说出来的跟自己猜想不一样的结局而已，但这份期冀又是那么的渺茫。
　　“没怎么回事儿。”安茉冷淡的绕开黄轶飞，她眉宇间极淡的表情又在挑衅他的忍耐力。
　　“没怎么回事儿，你自己的姐妹找上门闹，还无缘无故打你两个耳光，你是受虐狂吗？你和那个叫云志的到底什么关系？这个世界男人还没少到绝种，干嘛非要跟自己的姐妹抢一个男人呢？”黄轶飞情绪失控的再次挡住安茉的去路，他恨透了安茉不冷不淡的表情。
　　“她不是我的姐妹，我的事儿跟你也没关系。”安茉推开黄轶飞，去拉办公室的门。
　　“如果我非要扯上关系呢？”黄轶飞蛮横的揽过安茉靠在办公室门上，他的额头抵着她的，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像瞬间燃着的炭火，簌地窜出流火样的沸腾，“老头子有没有伤到你？在这件事儿上，父债子还。”
　　安茉她想起戴安温婉美好的笑容，想起自己仰头看着喧嚣都市的落寞，淡淡的，像拓印的黑白画稿褪尽了厚重的碳素铅墨后的隐约，安茉用抵住黄轶飞的胸口，让两人隔开一段距离，冷笑，“你跟黄董事长还真不是一般的像，都够混蛋到家的。”
　　黄轶飞的喉结动了好一会儿，他生硬的推开安茉，“滚！”

　　云志倒休，苏珏全天班，苏迪钢琴考级。云志独自来了苏珏家，他把房间门反锁，几乎把苏珏家翻了个遍，他想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记。云志不相信，苏珏一丁点儿的有关他的东西都不留，譬如出生后的照片，胎发，手印脚印，疑惑小时候穿过的衣服。这个世界上，母亲是最复杂的物种，她们能做出来所有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其实这个世界上人是分三种，男人、女人和母亲。
　　苏珏家不大不小，储藏室，卧室的床铺下，衣橱的上上下下和角落抽屉，甚至厨房间和洗手间的边边角角，云志全都找了。但他什么都没找到，房间里干净的好像都容不下他这样一个被弃的人的一丁点儿的存在，就如高智商犯罪的嫌疑人，悄无声息的销毁了犯罪现场一样彻底。
　　云志像个大字一样仰躺在苏珏宽大舒服的床铺上，他看着天花板颇有品味的吊灯。原来他真的不存在，从来就没存在过在苏珏的意识里，她得多恨他才会残忍的不留下一丝一毫的念想？这个世界得多么无厘头才会发生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故事？
　　那么多日子的踯躅不前，云志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不是他蓄势待发，而是他太想为苏珏找一个借口来劝阻自己罢手。但这样的借口，终于被事实打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云志想让箭回头，那是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