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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血脉相悖 ...

  •   云志和苏珏的见面约在繁华街边的茶餐厅,云志觉得,愈是繁华和喧嚣,越是能衬托人心的绝望,抑或心不在焉。落叶纷飞的季节,已然没有什么怕失去的。
      苏珏是肿着眼睛来见云志,云志还特意选了暖色调儿的衬衫,衬着他古铜色的皮肤和轮廓分明的脸庞,既彬彬有礼,又落落大方。
      “云志,你去看看小迪吧,她现在真的是……”苏珏有些说不下去了,一想起来苏迪躺在病床上,被绑着两只手,生无可恋的表情,她的心都碎了。
      “阿姨,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分手也应该是您一直想要的,那天我去您家吃饭,阿姨虽然很客气,但我还是能从您的客气里面……感觉到您的否定。”云志一脸伤感,他是真的伤感,伤感到本以为苏珏求自己的时候,他是会先有兴奋感的,但看到苏珏完全没了当日一起吃晚餐时候的淡定,还有庄重的着装,为什么每个失败的人都是一脸的可怜相?这让云志感觉胜之不武。
      “云志啊,阿姨那天是不对……我就是太紧张小迪了,天下没有哪个当母亲的会不紧张的自己的孩子……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啊。”苏珏的眼泪终于失控的落了下来,颤抖着用手绢擦着眼泪。
      云志沉默不语,看着桌子上的玻璃壶里玫瑰茄幽深的红色茶水出神,云志修长的手指头戳到手心里,指甲嵌的疼疼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她苏珏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她配当一个母亲吗?苏迪是苏珏的心疼肉?那他云志算什么,是一块烂肉腐肉随便丢出去喂狗的肉吗?他二十七年的人生,就不该有人嘘寒问暖么?
      “我没爹没妈,感受不到您的这种痛苦,阿姨,长痛不如短痛,我和苏迪……真的不合适,从您那天晚上看我的第一眼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云志抑着情绪上的冲动,苏珏的悲恸欲绝慢慢的转化为他内心深处涌动着兴奋感,比每个漆黑的夜晚里他和小芝的身体碰撞的兴奋感还畅快。
      二十七年来,憋着漫长的前戏,一点一滴的厚积薄发而来,估计他喷薄欲出的□□都被压抑的变了颜色吧?云志恶毒的想着,这一份儿释放来得还不够好,还不够让他忘记所有的苦痛和磨难,他想要的更多,越多越好。
      “云志……就当阿姨求你了还不行吗?你就可怜可怜一个当妈妈的心吧……”苏珏泣不成声,瘦削的双手握住云志的手不放。
      “我妈早就死了!”云志愤怒的甩开苏珏的手,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茶餐厅。
      苏珏那双手他曾经在梦里期待了很多年,期待有这样一双手在他睡觉的时候拍一拍自己,在他跌倒的时候扶他起来,在他受了委屈的时候,帮他擦一擦泪水,在他做噩梦的时候,能搂着他说没事儿没事儿有妈妈在呢。现在,云志蜕化的连一句妈妈都叫不出来,这双手才那么迟到的紧握住他的手,还在为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祈求。

      中午饭也是陈妍做的,安茉有些想不到,陈妍小小的身体到底蕴藏了多少能量,不言不语的,永远都是低着头,就连吃东西,都极少发出声音。
      “安茉,你还没给我介绍人家呢。”岳小芝不动声色的坐在她新买的餐桌旁边,一边看安茉,一边打量陈妍,敏感的意识到两个人之间有着不太寻常的关系。
      “陈妍,我们是高中同学,她是……刘瑾的女朋友,陈妍,她是小芝姐,我们是一个地方的。”安茉低头扒拉着饭,当她说到陈妍是刘瑾的女朋友的时候,察觉到陈妍飞快的抬头瞥了一眼自己。
      “哦……”岳小芝很故意的拉长了音调儿,一副恍然的揶揄的双管齐泡的奚落表情。
      安茉瞪了岳小芝一眼,无声的威胁岳小芝不要多嘴。
      “幸会幸会。”岳小芝貌似很热情的要跟陈妍握手。
      陈妍只是点点头,眼神盯着装米饭的碗。岳小芝伸出去的纤纤素手,很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中,像一只被大风吹懵了的蝴蝶。安茉忍着笑,想着岳小芝那么聪明的人,也被人甩脸色,就当陈妍给她出气了,安茉乐在其中的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
      安茉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她很疑惑的接听了电话,“喂,哪位?”
      “安助理,是我,你来一下酒店这边。”黄轶飞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奇怪,既像是在低声下气的说软话,又像是在下命令。
      “我今天请假了,不上班。”安茉本能的推诿着,她是真心不想见到黄轶飞,免得他又拿刘瑾和陈妍的事情奚落自己,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都不是那厮的长项,落井下石才是他的真实本性。
      “你必须马上给我过来!我的手机不在身边,就记得你一个人号码!银亚酒店606房间,马上来!我跟服务台说好了,你到了去他们那里哪一张磁卡直接上来找我。”黄轶飞火大的在电话里吼着,不是吼,确切的说应该是嚎叫。
      安茉哦了一声,想着肯定又是结账埋单没钱的事情,现金支票本确实还在她这里。

      银亚酒店606房间,厚重的窗幔遮住了大部分折射进来的阳光。外面是正午,阳光明媚,但房间里昏暗的如傍晚一样暧昧。
      黄轶飞几乎全身不着丝缕的躺在宽大的床上,他的两只手被真丝汗巾系了死结分别被捆绑在金属床头的栏杆上,讨厌的真丝汗巾的长度不尴不尬,他的两只手没办法碰到彼此,所以不能互相帮着解开汗巾的死结,而他的嘴巴伸长了舌头才能勉强够到汗巾的死结,但舌头又不能解开死结,他的手机被丢在房间的沙发上,他除了右手能勉强够到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什么都做不了,而他不用翻看手机唯一能记住的号码竟然还是安茉的。
      黄轶飞多少有些惆怅的看着酒店的天花板发呆,他和刘瑾呛起来之后突然觉得自己最近太闲了,闲到忘了松弛一下紧绷的神经。然后他跟以往一样约了之前的女朋友,就是曾经拿着烟灰缸砸了安茉后脑勺的那个性格还挺火爆的姑娘阿琪,吃饭,聊天,当然少不了最后一个环节:滚床单。饱暖思□□,又饱又暖的,不好好滚滚,那真是对不住大好时光。
      以前的很多次时光里,他们在滚床单上的默契属于全程无障碍。阿琪姑娘性感缭绕的笑着把黄轶飞的双手绑到金属大床的栏杆上,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怎么兴奋起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昨天后半夜,他抱着安茉走在狭窄的楼梯间,那个喝醉了的傻瓜紧紧的揪着他胸口处的衬衫纽扣不放,衬衫的领口勒得他差点儿窒息,但偏偏是那种黑暗中的窒息和压抑让黄轶飞感觉到莫名的兴奋和悸动,然后不知不觉的他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喊了谁的名字。
      没兴奋起来已经很对不起阿琪姑娘,再喊错了名字,就更是罪大恶极。阿琪姑娘果然异常愤怒,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和资本受到了双重打击,然后愤然离去,剩下黄轶飞一个人被绑住了双手躺在金属大床上翘辫子。
      “真他妈的走背字?”黄轶飞用力抻打了死结的真丝汗巾,但无济于事。
      敲门声随之响起,黄轶飞意识到可能是安茉到了,他现在的窘态是全须全羽的片叶不沾身。黄轶飞努力用脚去勾床边的空调凉被想先盖住下半身,谁知道用力过大,凉被掉到了地毯上,黄轶飞哀叹一声,老天果然要晒他个全面曝光,无可奈何被子都要跟着落去。
      “直接刷磁卡,进来!”黄轶飞恼火的大声喊着,随便吧,反正最开始安茉给她当助理报道的时候,也不是没看过他露,只不过那时候他露的是整个后背。
      磁卡声响后,安茉急急地就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现金支票夹,“你要开多少钱的……”
      安茉的话戛然而止,她张大了嘴巴傻呆呆站在床边。可能是太过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安茉竟然还揉了揉眼睛,梦游一般的表情又把黄轶飞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尤其当看到他依然没有羞耻感的二货的位置上,安茉竟然很诡异的做了下咽口水的动作。
      “还愣着干什么?帮我解开啊?”黄轶飞愤怒的吼着,两只被真丝汗巾绑住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挣着,他就没见过像安茉这种不开窍的助理,这种时候至少也是黄色警戒线以上吧?你老人家至少也应该脸色煞白才对啊?
      安茉这才反应过来,扔了手里的小背包和支票夹,跑过去刚想解真丝汗巾的死扣,又想起什么似的,蹲下身捡起地毯上的空调凉被侧着脸胡乱的帮黄轶飞盖住身体。然后,又重新半俯着身聚精会神的解真丝汗巾的死扣,直到这个时候安茉才开始脸色绯红。
      黄轶飞本来还憋着气,但看到安茉紧张的窘态他反而不着急了,他甚至很变态希望这个过程能持续的更漫长一些。身体和欲念的需求在黄轶飞看来与感情无关,只有要与不要的区别,他不介意多享受一会儿,就当是补偿他刚才被人挂着晾白条好了。
      “解不开,我去服务台借个剪刀。”安茉泄气的松开黄轶飞的手臂,这会儿终于脑子思维能跟上来了,她马上神情戒备,“你这算是被人强暴?还是抢劫?要不要报警啊?”
      “有这么享受的强暴和抢劫吗?”黄轶飞表情阴翳的瞥了一眼安茉,看来他和她就不在一个频道的电波空间里
      “那我去借剪刀……”安茉转身就走。
      黄轶飞是真心不舍得眼前静谧的氛围,他想都没想就伸手抓住安茉的手臂。
      “干什么?”安茉警惕的瞪着黄轶飞,很本能的反应,她甚至抓起了床头柜上的遥控器。
      “帮我弄瓶水喝啊,挂着晒你半天腊肠,你渴不渴?”黄轶飞理直气壮的反驳着,他是真不希望这个过程那么快结束,安茉若是找来剪刀,一剪子下去他的两个手臂就解脱了,问题是他恢复了自由身,安茉就没事儿了,肯定是掉头就走。
      安茉甩开黄轶飞,去酒店柜子上拿矿泉水,看到黄轶飞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她由衷且有些鄙夷的感慨,“真是糜烂的生活啊。”
      安茉打了矿泉水喂给黄轶飞喝,她又不能坐着,也不能站着。只好用很奇怪的姿势俯身用床头柜上的电话打给服务台,让酒店的服务员送上来剪刀。
      “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吧?怎么说你也帮了我很大的忙。”黄轶飞眯着眼睛看安茉,虽然这个时间点儿请吃饭有些不符合逻辑。
      “你真想感谢我吗?”安茉略思索了一会儿,竟然主动的靠近黄轶飞躺着的大金属床,甚至忘了黄轶飞的上半身还光光的。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黄轶飞挺意外安茉的主动靠近,他都有些心神摇曳了。
      “你……去找文秘书给他下通牒,批准我辞职就行。”安茉压低了声音,她一直很矛盾自己是不是应该在用更软化的口气求他。
      “你就那么想摆脱我吗?”黄轶飞内心涌动的私密的明晃晃的东西,瞬间就碎的聊胜于无,女人果然都是养不熟的。
      “是我自己不适合公司的工作,要不然你也不会再试用期考核表上给我全部打叉了。”安茉软硬兼施,提醒黄轶飞自己做的缺德事儿。
      “安助理,你知道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把?”黄轶飞邪魅的看着安茉笑,看来他给她打击的还不够多。
      “你要是答应我就不是。”安茉眼神殷切的看着黄轶飞,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低三下气过,她也是赖以这次帮了黄轶飞的忙,江湖救急,而且还是这么私密帮忙。
      “那我还是当混蛋吧?我不爽了,别人全都别想过爽了。”黄轶飞避开安茉殷切的让他有点儿不自在的眼神,给自己冠以混蛋的称谓,是可以让良心免疫的。
      房间门口响起敲门声,安茉低着头转过身去开门,服务生小声说着找到剪刀了,安茉背对着黄轶飞的方向只是哦了一声,服务生离开后,安茉拿着剪刀径自去了洗手间。然后,洗手间里传出哗哗放水的声音。
      “喂,你干什么呢?破剪刀有什么洗的?”黄轶飞看着安茉转身进了洗手间,他自信看得穿大部分女人的情绪和伎俩,迂回的过程一般都是用来缓解情绪的,说不定安茉这会儿正躲在洗手间偷偷哭。
      安茉还真的是躲在洗手间里无声的落了一些眼泪,她是被气的,恨自己低声下气。早知道黄轶飞不是什么好人,他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转做善人呢?
      黄轶飞也沉默的仰躺在床上,他的手腕被真丝汗巾系的都有些麻木了。他又有些想吼安茉,打人咬人,用刀逼着别人的时候都不吭个声音,求人的时候还能把自己气哭了?江湖险恶,以后还混个屁啊?就像昨天晚上,光知道大半夜的一个坐在台阶上背什么姜夔的《扬州慢》,稍微有点儿心机的,就该对着刘瑾要死要活的哭,还要一边哭一边控诉就是你让我这么伤心的你看着办吧?这样才会让男人为难。譬如他,如果安茉刚开始就跟其他助理一样唯唯诺诺,抑或哭哭啼啼的服个软求个饶,他早就把辞退书摔到文森脸上了,搞到现在这样子,全是他黄轶飞的问题吗?是安茉自找的。这样一想,黄轶飞心里就平衡多了。
      洗手间水龙头被关上,安茉若无其事的从里面出来,甩了甩剪刀上的水渍。她也没看黄轶飞,低头剪断了一只胳膊上的真丝汗巾就把剪刀放到床头柜上了,然后又低着头把现金支票夹拿出来,扯下一张空白支票放在床边,还有她在服务台处临时领的一张开门磁卡。一切都像是无声的电影,然后,安茉拎着小背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酒店房间。
      黄轶飞一直看着安茉离开了,才拿起剪刀剪断另外一只胳膊上绑着的真丝汗巾,他也在心里赌气,如果……如果刚才安茉再接着跟他说几句服软的话,也许他会答应的,只是也许,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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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血脉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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