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八子墨

28、旧识陈妍

　　苏珏下班后赶到苏迪学校的时候，苏迪已经在学校的医院里打点滴了。
　　夜班医生哈欠连天，苏迪木然的躺在病床上，两只手被绑在病床两侧，眼神不动，话也不说，东西不吃，水也不喝，如果不是颈部的动脉还有跳动，起伏的胸部代表着呼吸，没有人会把她当活人。
　　“小迪你怎么了？你没吓妈。”苏珏潸然泪下，苏迪的消瘦和呆滞是她从未见过的，苏珏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
　　苏迪同宿舍的姑娘简单的把苏迪的情况转述给苏珏，云志跟苏迪分手了，因为云志能感觉出苏珏不喜欢自己，他也不想耗着一份儿不被家长赞同的恋情，更不想耽误苏迪，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才提的分手。云志和苏迪分手后，苏迪基本上是茶饭不思，课也不上，经常是痴呆呆的在宿舍里一躺就是一天，虚弱的连上个厕所都能昏倒，还拒绝治疗，医生没办法才绑住她的双手，拒绝吃东西就只好给她打营养液。
　　“小迪，你怎么这么傻啊？”苏珏又是摇晃苏迪，又是想抱住苏迪，但苏迪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心如止水亦不过如此，年轻时候的爱情就是这样，彼此的一个笑脸一个眼神，就如打了鸡血和营养液似的。面包有没有无所谓，生活有没有也无所谓，只要拥有对方就行。
　　“阿姨，我们都觉得小迪的男朋友挺好的，您怎么就不喜欢云志哥呢？小迪现在病成这样，您就别坚持了，让云志哥过来看看小迪吧，要真是落下什么毛病，你舍得吗？”同宿舍的稍年长的一个姑娘把苏珏拉到病房角落里小声劝着，她是见过苏迪和云志在一起的时候，俊男靓女，相得益彰，想不出苏珏为了什么会那么反对云志。
　　“我不是反对啊……我就是……真的就是要小迪好好想想……她怎么钻牛角尖呢……”苏珏语无伦次，她甚至都记不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强硬的反对苏迪和云志在一起。
　　“那小迪说你没给云志哥好脸色看，人家也是要自尊的啊。”比苏迪少年长的姑娘多少带着点儿埋怨，男人长的好，很容易拉到盟友替自己说话。
　　“好好好，我这就给云志打电话，我给他道歉，你把云志的号码给我，我……”苏珏什么都顾不上了，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从苏迪的手机里翻找着云志的号码。

　　僻静的郊区公园行人寥寥无几，阿布一边跟云志碰着啤酒罐儿，一边兴奋的转着圈，跳着，偶尔还要对着窄腰的弦月喊几声。不管是上弦月还是下弦月，在空旷无人且寂寥的夜晚，都会得得瑟瑟的彰显出羞涩的性感，怜惜的盈盈可握。
　　云志快步追上阿布，随手把空了的啤酒罐丢尽旁边的垃圾桶，发出清脆的撩人的叮当声。云志搂住跌跌撞撞的阿布，吻住她偶尔会泛着少许热气的嘴唇，阿布的嘤咛和□□慢慢的就被云志的呼吸淹没了。
　　“这个吻……比那天有感觉多了。”阿布喘息着推开云志，她纤细的手指拂过云志嘴唇的弧度，笑的媚媚的。
　　云志很用力的把阿布卷在他半大的黑色风衣里面，身体很不老实的索动着。
　　“去我……那里。”阿布试图挣脱云志，初冬将至，夜凉如水。
　　“不喜欢这里吗？”云志把阿布抵在树干上，他的声音很含糊，他的意识再次迷失在小县城的砖窑，漆黑如墨的夜晚，夏天的，冬天的，春天的，秋天的，虫鸣，蝉嘶，凉风，初雪，空旷，寂寥。抑或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艾姝爸被剪断了喉咙的嘶吼不出声音的魂魄鬼魅流萤一般的窜动游弋，艾姝妈拿着张小泉女红剪刀的幽怨鬼影，还有艾姝皓白的手腕，血流如注，滴滴答答的模糊了冬夜里走了调儿的双卡录音机里冒出来的乐曲，这些都深深的在他的身体里点着了压抑的火，肆无忌惮的燃烧着。
　　“哎哎哎……云志，不要这样……”阿布的衣襟被掀起，凉风让她颤栗。
　　云志的手机很突然的响起来，而且响个不停。
　　“先接电话吧。”阿布像捞到了救星似的，推拒着云志的动作。
　　云志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来手机，“喂？”
　　“云志吗？我是苏阿姨。”苏珏的声音透着不安和窘迫，还有些低声下气。
　　“苏阿姨你好。”云志放开阿布，朝旁边走了几步，他等的就是这一天，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苍天有眼。
　　“我们见面吧，我有事儿想跟你谈谈，你说地方，我这去见你。”苏珏的声音比刚才还和气。
　　“现在不行，明天也不行，后天……阿姨，等我有时间再联系您吧，我这些天都很忙。”云志客气的答复着，语气一点儿都不生硬，合情合理。
　　“别啊，云志，当阿姨求你了好不好？”苏珏的音调带着哭腔，几乎是在哀求。
　　“这样……那，那明天吧，明天我尽量抽时间见您。”云志内心涌动着的快感流窜在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的牙龈都跟着麻酥酥的。
　　“那阿姨等你电话，明天啊，一定啊。”苏珏既激动又兴奋，透着感恩戴德的情绪。
　　云志挂了电话，仰头看弦月，盈盈在握的性感和遐想，他突然很想像狼一样嚎叫。

　　黄氏集团的中秋节聚餐，整包了星级酒店的一层，各个部门的员工、经理、分公司经理全部到齐，热闹的气氛都要爆炸了。自然也是少不了黄晟铉的到场，还有祝酒词。
　　安茉躲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拜黄轶飞所赐，她的试用期考核表上全部都是打叉，而且最后还被划了一个满页大大的叉。人事部就沸腾了，大家争相传阅，匪夷所思。安茉走在公司里的任何角落，攒足了回头率，就连集团的团花都自愧不如。按照那份考核表，安茉只领到了三分之一不到的薪水，最后还是文森单独找到她，单独给了一个红包，说是黄轶飞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之前的很多助理也都被这样整过，黄董事长和他都深知安茉的难处，红包算是精神补偿费，没多少但能保证安茉撑不死饿不着。安茉略感激之余再次央求文森准了她的辞职，她会感激文森十八辈祖宗，但文森则顾左右而言他，处处躲安茉。
　　黄轶飞倒是隔三差五的找安茉的碴儿，但安茉认怂，不言不语不吭不声不怒不火。安茉觉得姐就算陪你吵架也得有劳务费吧，你给老娘的试用期考核表打了那么多叉，凭什么让你享受非一般的吵架？一边呆着去。须不知越是冷幽默的泄劲儿，黄轶飞的怒气就越盛。
　　刘瑾满大堂的找安茉，几乎穿过了整层餐厅，才在角落里找到喝闷酒的安茉，他拖了把椅子坐到安茉身边，很亲昵的还靠的很近。
　　“干嘛坐这么近？又不是没地方？”安茉想拉开跟刘瑾的距离，但带着醉意的她，似乎连把椅子都拖不动了。
　　“还记得高中那年冬天的茶话会吗？你在黑板上写了‘小扇折东风，俱备万事，惊醒银宵春梦。湘江笛声，怀万古，人间难改是情衷。古来风流洗春秋，却战沙场几重重。红尘多悲苦，金戈前程，不变更’。”刘瑾眯着桃花眼看着安茉，他能嗅到安茉呼吸里的酒精味道。
　　“就你记忆力好？”安茉推开刘瑾靠的太近的脸庞，模糊的记起那应该是高二的时候写的一首词。
　　“大家都出去的时候，我知道你躲在桌子底下的，但我不想你尴尬，所以还是出去了。”刘瑾不胜酒力的喝了一大口啤酒，他的桃花眼在餐厅的灯光下透着略显温暖的笑意。
　　安茉没有说话，远远的看到文森拿着麦克风走到临时搭的台子上，“大家好，时至中秋佳节，我们在这里欢聚一堂，有请黄董事长为我们说几句话。”
　　餐厅里一片掌声，安茉仰靠在舒服的椅子上，意外的看到了黄轶飞出现在这一层餐厅的入口处。斜倚着入口处的屏风，眼神冷淡的逡巡在整层餐厅的座位席间，当他看到黄晟铉略显蹒跚的走上台子的时候，则是面无表情的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安茉开始听到周围的人小声议论，有的说黄轶飞从来不会参加这样的聚会，有的说太子爷改邪归正了，有的说黄轶飞和黄晟铉父子缓和有门儿。
　　黄晟铉厚重沉稳的声音响彻在大厅里，安茉却没什么心思听，她接着酒劲儿，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朝黄轶飞的方向竖起手臂，当黄轶飞看向安茉所在的方向时，安茉张开的手掌本来是想向那厮竖起一个中指，但忙碌上完菜的服务生转身的时候一个托盘撞到了安茉的胳膊上，她就踉跄的摔倒了地上，淹没在深红色的丝绒桌布下面。与此同时，整个大厅里都响起热烈的掌声，黄晟铉短暂有力的节日祝词讲完了。
　　“你怎么了？”刘瑾蹲下身，从丝绒发涩的桌布下面拖拽着安茉，好容易才连拖带拽的把安茉抱回座位上，然后安茉就看到了黄轶飞阴翳冷漠的眼神，可惜他刚才没看到自己那个没来得及竖起来的中指，她也一路混过来的，也是用砖头拍过小学同学葛治国屁股的，凭什么让他欺负的只能领到三分之一的薪水？
　　文森重新拿起话筒，笑吟吟的走上讲台，“另外，要给分公司经理们一个惊喜，这也算公司给大家的福利，这是黄氏集团董事会董事黄轶飞先生提议的……”
　　然后，整个大厅一片寂静，可见太子爷从来不早朝的无作为是大家熟知的。突然间来了个提议，还是福利，这跟有人说餐厅的某个桌子下面藏了个炸弹没什么区别。
　　“分公司经理们这段时间的培训很辛苦，中秋节期间还没办法回家，所以黄先生提议公司把每个分公司经理的妻子孩子全都接来团聚，没结婚的女朋友也要给接来！现在就请你们的家人出来吧！”文森提高了声音，率先带头鼓掌。
　　餐厅里一片哗然和兴奋，全国各地的分公司经理们都惊讶的站起身，看着门口陆续走进来的家人，有带孩子的，有一个人的，分别找自己的老公或者男朋友。安茉看着喜相逢的分公司经理和他们的家人，不太相信黄轶飞能提出这么人性化的建议，然后，她就看到刘瑾慢慢的站了起来，安茉顺着刘瑾的目光看去，一个略显单薄的姑娘低着头正拘谨的朝她和刘瑾这边走过来。安茉表情愕然的看看刘瑾，又看看走过来的姑娘，安茉觉得她不会记错，那个她憋了好多年从来没问过刘瑾跟她什么关系的女孩儿，也算是自己的同学，陈妍。
　　刘瑾和陈妍相对无语，在热闹的餐厅里两个人的陌生和沉默显得无比突兀。安茉尴尬的站起身，不知道该不该跟陈妍打声招呼，她看到文森陪着黄轶飞走过来，黄轶飞侧脸对着文森的耳边说着什么。
　　“安助理，公司只有单身宿舍，还没有合适的家属宿舍，你们都是同学，也都熟，其他人过完节就都回去了，刘经理留任总部，陈小姐一时半会儿不回去也正常，就先住你那里吧，我会让司机送她过去。”文森笑呵呵的安排着，好像根本不用征询安茉的意见似的。
　　“哦……我没意见。”安茉没办法说不行，她和刘瑾还有陈妍是同学，同学之间怎么能说不方便不行呢？安茉移开椅子，让开刘瑾身边的位置，她发现自己的手苍白到无力，“陈妍，你坐这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