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八子墨

27、全部打叉

　　黄轶飞用另外一只手反扣住安茉，抵着她的背部到冰冷的墙壁上，抢过话筒，沙哑着声音对着电话说，“我举报……黄氏集团偷税漏税……巨额资金去向不明……”
　　“先生你好，请问你现在安全吗？刚才我好像听到了打斗的声音？”电话那边的工作人员关切的问。
　　“我非常安全。”黄轶飞一手讲着电话，另外一只手反扣着安茉的手臂，看着安茉表情痛苦的斜靠在墙壁上，他能感觉到安茉身体的紧张和颤栗。
　　“你的安全没问题就好，那你能不能说具体点儿？有确定的证据吗？”税务所的工作人员继续询问。
　　“有，我会快递给你们的，他们的物流库房母公司子公司，还有银行收支账目，大部分资料我都有，主要是资金去向的问题非常让人怀疑，我也非常怀疑黄氏集团董事长黄晟铉的私人资金，收入不明，去向也很让人怀疑……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们调查前需要通知我一下，我要顾及自己的安全。”黄轶飞若无其事的对着话筒提供他知道的情况，安茉的身体还在抖，黄轶飞反扣着她手臂的手减轻了力度
　　“没问题，请问先生具体的姓名，我们是实名制举报，但我们肯定会对外界保密你的姓名的。”税务所工作人员客气的询问着。
　　“我姓黄，叫黄轶飞，等你们收到我的快递后再联系我吧。”黄轶飞挂断了电话。
　　“你这个……混蛋！”安茉挣扎着，安茉想到之前的安全套时间，她不在乎黄轶飞跟黄晟铉之间打到什么份儿上，但她怕自己又被牵掣其中，再次成为无辜的池鱼。
　　黄轶飞减轻了反扣着她手臂的力道，安茉很容易挣脱开黄轶飞的手臂，飞快的朝办公室外面跑去。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把黄轶飞刚才电话举报黄氏集团偷税漏税的事情告诉文森，怎么都要撇开自己的关系。
　　“你给我回来！”黄轶飞直接从安茉摆放在角落的办公桌上跳过去，抢在安茉前面背靠着办公室门挡住安茉的去向。安茉来不及停住，重重的撞到黄轶飞的身体上，黄轶飞皱了一下眉头，反锁上了办公室的门，“有你这么忠心护主的吗？安助理！”
　　“你疯你闹，你死不死活不活跟我没关系，拜托你别把我牵掣进来啊！”安茉情绪失控的想拖拽开挡住门口的黄轶飞，生活这个无底洞，安茉真的感觉自己再也下沉不起了。
　　黄轶飞一动不动的看着愤怒的想把他从门口拖拽的安茉，他忽然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难过，好像是安茉刚才说的那句你疯你闹你死不死活不活跟我没关系这句话让他黯然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她应该在乎他的呢？或者她和他应该是一条战线上的呢？他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呢？
　　“好，我放你去告状。”黄轶飞大力道的推开安茉，拉开反锁的办公室门，“去吧。”
　　安茉愣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就往办公室外面走。
　　“举报电话是用你办公桌上的分机电话打出去的，实名举报受税务所的保密保护，没有人证明是我打的电话，你看老头子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黄轶飞凛然的对着安茉的背影冷笑，既然跟他不相干，他也无须自作多情，还是撇开了彼此下刀子来的更痛快。
　　安茉果然停在了办公室门口，再也迈不出步子。黄轶飞倚着办公室的门，双手抱肩，冷眼看安茉停住脚步的背影，他一直都不缺杀手锏用。安茉气呼呼的转过身走回办公室，路过黄轶飞身边的时候恶狠狠的撞了他一下，黄轶飞反而哑然失笑，他的恶趣味越来越严重，似乎偏想看安茉憋着气，无计可施的困兽犹斗。
　　“我他妈的跟你八字不合……你这个混蛋到底还想惹出来什么麻烦啊你？你干嘛不辞了我算了？”安茉突然抓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夹，情绪失控的没头没脑砸向门口站着的黄轶飞，她真的受够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了，一旦税务所真的派人来查，谁知道黄晟铉和文森会不会反调查？一旦反调查会不会再把自己牵掣进去？
　　“那得看你克不克得住我喽。”黄轶飞躲着安茉，他看得出来安茉真的急了，但又忍不住想笑安茉刚才说的那句他妈的八字不合又克不住他的话，但这话反而让黄轶飞听着有些自虐的受用。安茉的手机在办公桌上想起来，她这才停止摔打黄轶飞的动作，转身去接电话，然后拿着手机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黄轶飞条件发射的挡在办公室门口，他还真没担心安茉去举报，但他就是想知道安茉去哪儿。
　　“你要是不放心，跟着我好了。”安茉没好气的瞪着黄轶飞，她刚才接的是云志的电话，云志说他在黄氏集团的楼下等她。
　　黄轶飞闪到一边，安茉很大力的摔门离开。黄轶飞背倚着办公室的门，看着手背儿上被安茉咬下的参差不齐的牙印，还带着淤色的深痕，用手触碰起来，还略带疼痛和麻木的感觉。
　　安茉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黄轶飞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听电话。
　　“安助理，你这个月的试用期考核表什么时候交？你不想发薪水了？”文森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过来。
　　“等她回来我会转告她的。”黄轶飞冷淡的哼了一声，他对文森没好感，确切的说，他对所有唯黄晟铉马首是瞻的人都没好感。
　　“对不起，黄先生，我以为是安助理呢，谢谢。”文森很客气的说着礼貌话，丝毫不介意黄轶飞的冷淡。
　　“文秘书……刘瑾申请留任总部了吗？”黄轶飞本来想直接挂断电话，但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很让自己奇怪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问完就有些后悔。
　　“哦，行政部已经批了，等培训结束后他可以留在北京市场部这边工作。”文森恭恭敬敬的在电话里回答着。
　　“这么快？”黄轶飞自言自语，有点儿不相信文森说出的事实，也可能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安助理最近一直要辞职，我们又找不到合适的助理安排给你，刘瑾是安助理的高中同学呢，黄董的意思是让刘经理留任总部，他们两个互相有个照应，也算是对安助理的一个安抚，就算真的要辞职，也得等我们找到合适黄先生的助理交接才行啊，另一方面北京市场部这边也确实缺人，黄先生有什么建议吗？”文森不厌其烦的解释着，但这次他的话里却透着小小的试探。
　　“跟我有关系吗？”黄轶飞啪的挂断了电话，他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闲的没事儿干了。

　　云志心情大好的，远远的就朝安茉招手。
　　“你昨天去哪儿了，我打了一天的电话，你都关机，没什么事儿吧？”安茉关切的看着云志，云志对她而言，潜意识中更像是一个家人，这是安茉最近意识到的，因为她发现中秋节国庆节临近，她可以电话问候的人少之又少。
　　“我手机……忘在朋友那儿了，没事儿，你找我什么事儿？这么急？”云志笑笑，秋寒已至极致，挡不住初冬的脚步，云志其实更喜欢冬天，寒冷会让人清醒。
　　“小芝姐来了，她现在住在我家里。”安茉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云志的眼睛，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云志先是愣了那么几秒，安茉原以为云志会愕然，但他仅仅是愣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就表情很平静的看黄氏集团办公楼门前的旗杆上飘舞的旗帜。秋风卷动路边枯黄的树叶，零落的飞尘模糊了路人的眼。
　　“哦。”云志在短短的愣神儿后，只给出了安茉这样一个回答。
　　“她先找到了我的学校，绕了好几个弯儿找到了我大学的辅导主任，然后才找到我，现在住在我那里，说是暂时不会离开北京，我没有告诉她你的联系方式，也没说起你，但我觉得她早晚都会问，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执着的找我了。”安茉再次详细的重申了一遍，她对云志刚才的反应不太满意，怎么在小县城的那段时光，他们是超乎寻常的腻在一起。
　　“我不能见她，让她回去吧。”云志的语调儿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再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安茉，“她在你家住的这段时间，费用算我的。”
　　安茉气愤打开云志拿钱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些，就是为了管你要这些东西吗？”
　　“安茉，你误会了，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我想这样做，怎么说我也亏欠过她，你看她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当成全我吧……”云志拉过安茉的手，强行把钱塞到了安茉手里。
　　安茉不好再说什么，但手里拿着钱总感觉别扭和不自在。
　　“我那天晚上……有些冲动，你别介意。”云志岔开话题，他很想知道经过那天他们之间那个奇怪的有些不正常的吻之后，安茉的想法。
　　“我没事儿……再说，也确实没什么事儿。”安茉笑笑，她甚至有些愧疚和不安，好像她当时没反应的这个事实，打击到了云志。
　　“真的没事儿？”云志直视着安茉的眼睛，他是有想过两个人将来也许能相依为命，如果可能的话。
　　“真的没事儿。”安茉为了证明云志的担心是多余的，索性毫不回避的回视着云志的眼神，“你看我像是有事儿的人吗？”

　　安茉把试用期考核表递交给黄轶飞后就坐在自己角落里的办公桌位置上发呆，她是真的没事儿可干。最大的问题在于黄轶飞这个公司董事没事儿干，那么董事的助理又哪里会有事情做呢？但安茉还是装模作样的打开电脑，她已经开始在留意心的工作。
　　黄轶飞也坐在他的位子上，像个老学究式的一条一条的看着，笔就在他手里无规则的转着，给黄轶飞看季度财务报表、董事会议程记录都没见他这么认真过。安茉压根儿就没抱任何希望，她觉得黄轶飞怎么都不会给她好的审核评语，他们俩这个月的相处基本上是抄着家伙恨不得谁灭了谁，谁就能接管对方山头和地盘的架势。
　　刘瑾给安茉发来短信的时候，黄轶飞刚在试用期考核表上打了一个勾，那个勾是表示安茉没迟到没早退没无缘无故矿工的。安茉打开短信，看到刘瑾发过来的内容，刘瑾说：其实你一直都没忘记他，这不公平。安茉的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这更像是一种条件反射，铭洋？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这个名字支撑了她在小县城暗无天日的那些年，是她内心深处最后一丝温暖。
　　安茉给刘瑾回了短信：你想多了。
　　不一会儿，刘瑾的短信再次来到，他说：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安茉再次给刘瑾回了短信：谁也不是，不要再问了。
　　刘瑾的短信比上一次来的更快，他说：让我死心也要有个参照物吧？
　　黄轶飞的眼睛瞥着安茉的方向，看着她噼里啪啦的看短信回复短信，他手里的笔惯性似的一个叉接着一个叉的往下打。打到试用期考核表最后一行，发现没叉可打了，索性把第一个打勾的选项也打了叉，反正也是三个月试用期后就走人，反正也不是在乎他的人，反正他也没打算当好人，用得着费那么脑细胞审核吗？然后把原本属于黄晟铉的那支签字笔啪的往办公桌上一摔，以示他审核工作完毕。
　　安茉放下手机，走过去拿试用期考核表，她没按捺住好奇心瞥了一眼考核表，一顺到底的叉叉啊，就像拥挤的早高峰，车子每过一个路口，都他妈的是红灯。安茉也没吭声，拿着考核表就往办公室外面走，准备去人事部亮个满叉彩，任谁见了这种打叉打到底的考核表，即便不会惊呼，也得窃窃私语的充当顿茶点吧？
　　“回来！”黄轶飞的声音响在安茉的背后，她已经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还有事儿吗？”安茉心平气和的转过身，看着同样貌似心平气和的黄轶飞。
　　“你有意见吗？”黄轶飞抿着他略显单薄的嘴唇，唇边那抹绒绒的胡须更像是在挑衅安茉的耐心。
　　“没有啊，我没有意见。”安茉眨巴眼睛，尽量装出人畜无害的怂样儿。
　　“把考核表拿回来。”黄轶飞拿起办公桌上的签字笔，朝安茉招招手。
　　安茉忍着气，转过身走到黄轶飞的办公桌前面，把打叉到底的考核表重新递交给黄轶飞，她想着这厮会不会良心发现？感觉自己做的太过分了，想稍稍找补一下？
　　黄轶飞接过试用期考核表，用签字表在整个表格上打了一个大大的足以震慑住所有人眼球的叉，然后重新丢给安茉，“打了这么多叉你都没意见，说明你脑子有问题！”
　　安茉看着叉到惨不忍睹的考核表，她听见了自己心里某些坚硬的东西发出碎裂的声音，通常有这种声音的时候，是表示某些东西在死掉。安茉竟然一点儿脾气都没发，也没有说话，她甚至都没看黄轶飞一眼，拿着考核表就出了办公室。
　　黄轶飞颇感意外，一直看着安茉出了办公室他才反应过来，他以为她会跟自己发脾气，说不定会抄起办公桌上的水晶摆件丢自己？但安茉没有，甚至连一个愤怒的眼神都没有，黄轶飞重重的砸了办公桌一拳，没来由的恼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