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只该死鸟》十八子墨

26、祸起萧墙

　　云志开机后，苏迪的短信几乎是滚滚长江东逝水。信息声音噼里啪啦响成一片，云志的手机都要炸开了，安茉的信息差点儿被淹没了，云志的心里暖了暖，至少安茉联系过他的，还要他开机后一定要见面。
　　但云志还是先选择了见苏迪，他是去跟苏迪说分手，预埋的感情戏演到这个份儿上已经足够，后续的任何部分根本无须再下功夫，要死要活的小女生能会撑足所有的独角戏，他要做的只是不断的消失，不断说两个人不合适。看戏的观众无须多，苏珏一个就足够。众生皆是戏，只是要看入戏的人是不是有切腹之痛。
　　“阿姨人不错，她替你考虑是对的，小迪，我有仔细想过，我们确实不合适，我比你大不少，其它方面差别也挺大的……我们还是分手吧……”云志说的吞吞吐吐的，但他说的还真是现实，爱情经常被现实打败，即便他真的跟苏迪没什么，但在最初的那顿晚餐上，真的被苏珏打败了，但也许真正的犹大并不是苏珏，云志多少有些厌烦自己。
　　“云志，我……我不准你跟我分手，我爱你啊。”苏迪抱着云志嚎啕大哭，年轻的小姑娘，向来以为只要自己死心塌地的爱谁，就是最大的赌注和资本，也是对男人最大的嘉奖。
　　“我知道我知道，小迪，我也是为你好，你以为我愿意你夹在我和阿姨之间为难吗？我只是一个外人，阿姨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你忍心她伤心吗？”云志说的情真意切，他确实是个外人。
　　“我们私奔吧，谁也管不了我们。”苏迪殷切的搂住云志，想都不想的转身就要走。
　　“小迪，这不现实，你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我这边还有工作，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云志有些厌烦了，这跟他的计划相悖，也是他不允许发生的。
　　“是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啊？”苏迪敏感起来，爱情大过天，流传千古的那些爱情那个不是感天动地，超越一切的？
　　“就因为你是最重要的，我才不能随随便便带你走，小迪，回家吧，阿姨等着你呢，我先回去了。”云志不想再纠缠下去，拿开苏迪拽着他的手，转身离开。
　　“好啊，你们全都逼我，个个都不想我好，那我就死给你们看，活着有什么意思啊？”苏迪看着云志越走越远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喊，路过的行人，像看疯子似的远远的看着苏迪。
　　云志没有回头，苏迪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恍恍惚惚的想起了艾姝，因为瞬间的恍惚，他差点儿跟疾驰路过身边的私家车撞到一起。私家车车主甩出一句找死啊你，车子疾驰而去。云志出了一身冷汗，拥挤的车流里，云志似乎看到了艾姝的模糊的身影，带着诡异的笑，好像在跟云志说：信不信我死给你看啊？
　　云志回过神儿，转过身大踏步的朝伤心欲绝的苏迪走过去。苏迪现在没想到云志会再次走回来，她激动的一把抱住云志。
　　“你想怎么死？你看我会不会眨一下眼睛？”云志温柔的抚摸着苏迪乌黑的秀发，温热的呼吸拂在她小巧的耳廓上。

　　安茉去交意见表去了很长时间没回来，黄轶飞焦躁的拨打安茉的电话，她笨重的手机在角落里的办公桌上响了起来。黄轶飞泄气的摔了电话，他痛恨办公室的狭窄和安静，他甚至怀疑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样一个鬼地方。黄轶飞拿起椅子上的外衣，走出了办公室。
　　黄氏集团的办公楼淹没在一片工作的氛围里，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咔咔咔的传真声音，高高低低的男声女声讲电话的声音，打哈欠的声音，清脆的高跟鞋踩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这些声音让黄轶飞越加的心烦意乱，但偏偏路过他身边的人都微笑的礼貌的点头打招呼。
　　“黄先生早。”
　　“黄先生多注意身体。”
　　“黄先生好。”
　　黄轶飞心不在焉的敷衍着，他不适应身边这些目不暇接的问候和招呼，当他快步想离开办公楼的时候，他看到了走廊尽头的电梯处站着的黄晟铉和文森，黄轶飞慢慢的停住了脚步。黄晟铉也看到了远处停住的黄轶飞，黄晟铉是有些意外的，正常办公的时间，能看到黄轶飞在公司里出现，仅次于外星人攻打地球的消息。这些年黄晟铉不是没努力过，但多努力的最后却是他跟自己的这个儿子越来越远，遥远的距离貌似平行世界里两个无法融合的介质。
　　黄轶飞冷冷的看了一眼黄晟铉，推开旁边楼梯间的门，转身离开。
　　电梯门在黄轶飞消失在楼梯间门口的瞬间带着叮咚的提醒声音打开了，黄晟铉平静的有些毫无反应，文森按住电梯的下楼键的按钮，小声提醒，“黄董？”
　　黄晟铉依旧在走过神儿，通往电梯间的厚重的防火门忽闪的频率慢了下来，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也许黄轶飞根本就没在黄氏集团的办公楼出现过，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想。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不是还有出现过幻听的吗？
　　“黄董，黄先生应该是出去吃饭的，他昨晚在公司熬了一个通宵，到现在还没吃饭呢。”文森小心的揣测着解释着，他知道黄晟铉是在介意黄轶飞的冷漠和避而不见，“他现在都能来公司上班了，这已经是最好的开始了，以后总能慢慢改变的。”
　　“除了别让她辞职，其他的……不要难为安助理。”黄晟铉咳嗽了一声，转身进了电梯。

　　安茉去人事部交意见表的时候，才非常意外的得知刘瑾在申请培训期后留任总部的工作。安茉既慌张又紧张，她不愿意把刘瑾申请留任的原因想到自己身上，但她又不得不去想，因为试用期一结束安茉就会像逃命似的不再续约了，如果刘瑾是因为自己想留在总部工作，那自己这样一走，算不算坑爹呢？所以安茉从人事部一出来，就跑去培训中心找刘瑾，把他拖到楼梯间询问申请留任总部的事情。
　　“你沈阳分公司的经理不是做的好好的吗？干嘛要申请留任总部呢？”安茉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空旷的楼梯间里，上下楼梯的脚步声都能引起回音的小震荡。
　　“你不觉得你在明知故问吗？”刘瑾俯身盯着安茉，他觉得自己眼神里的东西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北京……机遇多，工作挑战性也大，集团总比分公司好前途大，你比我适合这里，我是三个月试用期一结束就会离开这里，我是绝对绝对不会续签合同留在这里的，祝你好运了。”安茉避开刘瑾的眼神，很明白的表明她自己的后续打算，说清楚了就等于撇清责任。安茉忽然觉得她自己小心翼翼避讳的，也许是根本就没能力负担的。
　　“那至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对不对？那至少你还在北京这个城市吧？”刘瑾下意识的抻开，挡住准备离开的安茉，他敞开的风衣和宽阔的胸膛像是一道屏风。

　　黄轶飞茫无目的的在楼梯间慢腾腾的下着楼梯，他是走到第八层的时候听到安茉说话的声音的，安茉很果断的说三个月试用期满结束就离开是绝对绝对不会续签合同的。黄轶飞放慢了脚步，本来空旷的楼梯间是能听到他的脚步声的，但安茉和刘瑾的声音掩盖住了他的脚步声。黄轶飞拐到第六层的楼下口处，看到了刘瑾的深蓝色风衣的背影，还有被他挡在角落里无处可逃的安茉的大半张脸。
　　安茉的表情慌乱不知所措，脸色绯红，呼吸急促。然后，黄轶飞就感觉到他的喉咙也跟着发紧，干干的，就像那天下午，安茉反扣着裁纸刀抵住他颈部的动脉时，她心跳如鼓，他体内流窜着异样的亢奋。黄轶飞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他痛恨自己被这种感觉占据，它们提醒着黄轶飞，他以前那么多快感和欢愉感竟然没畅快过，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欲求不满。
　　“刘瑾，你到底想怎样啊？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的……”安茉急切的想推开刘瑾，但还是被刘瑾张开的双臂，箍在楼梯间的角落里。
　　“我眷恋这一世的繁华和落寞，我眷恋心动的时候自己伤感的心情，我眷恋一辈子有回忆就足够，毕业的时候我给你写过留言册，你都忘了吧？我不会再做胆小鬼的……”刘瑾磁性的声音充斥着空旷的楼梯间，他按在白色墙壁上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度，慢慢的嵌进了灰白色的灰质，呼吸里的温热躁动着不规律的心跳。
　　安茉的脑子嗡嗡的，寂静的走廊是，两个人的呼吸都清楚的像是戴了扩音器的听筒。安茉胆怯的凝视着刘瑾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她在怕什么呢？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过往的那些龌龊更可怕呢？当云志亲吻她的时候她完全没感觉，那个时候安茉怕过，怕自己不是正常人。
　　刘瑾的手慢慢拢着安茉鬓角的乱发，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这么近过，安茉似乎能感觉到刘瑾的鼻翼触碰到她的笔尖。温热的呼吸在静谧的空间几近温柔的融合的时候，安茉突然推开刘瑾，她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你不会心里还想着他吧？”刘瑾有些激动，他的激动中带着不甘心和愠怒。
　　楼梯间突然响起很大的咳嗽声，安茉本能的退到旁边，刘瑾也转过身看咳嗽声音的方向。
　　黄轶飞搭着衣服，懒洋洋的从上一层楼的楼梯上慢慢走下来，“安助理，办公室一堆的工作你不做，原来是跑来这里跟情人幽会，是你们欲求不满，还是我们公司不人道？剥削了你们男欢女爱的时间，你们得在工作时间偷偷摸摸的找个地方干这个？”
　　“你说话注意点儿，我们根本没干什么……”刘瑾冷着脸刚要反驳，安茉的手在背后拽了他一下，做手势示意他走，刘瑾犹豫着没动。
　　“我出来的时候你没说有其他工作。”安茉低眉顺眼的甚至是非常好心情的看着黄轶飞，就当是做贼心虚吧。
　　“现在有了！你要不要我再帮你请一个助理啊？”黄轶飞眼神凛冽的盯着安茉，没由来的火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在安茉和刘瑾快要吻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出来叫停，痴男怨女，关他屁事儿。
　　“我这就回去。”安茉朝刘瑾点了一下头，快步走出楼梯间，准备回办公室。
　　刘瑾冷淡的看着黄轶飞，黄轶飞斜睨着刘瑾，冷笑，“胆小鬼？”

　　安茉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什么文件夹都没有，黄轶飞的办公桌上也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工作。黄轶一脸不善的表情的推门进来，好像他比安茉还生气似的。
　　“工作呢？你不是说有很多工作吗？”安茉努力平和着声音，刚才确实是她不该在工作时间跟刘瑾见面她应该找中午休息时间的，但她又觉得黄轶飞说有工作是故意的。
　　黄轶飞一言不发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侧着身朝墙面上塑胶靶子上甩小飞镖，“给税务局打电话。”
　　安茉本来想问什么事儿，但还是忍着什么都不问，翻找着通讯录上的税务局电话号码，办公室里噼里啪啦的响着小飞镖击中靶子的声音，闷闷的。
　　“你喜欢那种男人？”黄轶飞也不看安茉，冷笑着更用力的甩着手里的小飞镖。
　　安茉依旧不吭声，继续翻找着税务局的电话，她怕这会儿稍有不慎说点儿什么话激怒了黄轶飞，他手里的小飞镖极有可能扎的就不是塑胶靶子了。言多必失，沉默是金，你看，人还是少说话好吧？
　　“找到号码了，是68……”安茉很具有职业素养的把找到的号码抄写在便签纸上，准备送到黄轶飞面前。
　　“我不是让你给税务局打电话吗？打啊？”黄轶飞咄咄逼人的怒视着安茉，用力把手里的小飞镖戳到金丝楠木的办公桌上，戳的安茉心里紧张了一下。
　　安茉不吭声的拨打着税务局的电话号码，听到里面的各种语音留言和提示，“你要找个哪个部门？”
　　“转人工。”黄轶飞点了支烟，缭绕的烟雾虚掩了他的表情。
　　安茉按了一下“0”字母键，听着里面传来接通的声音。
　　“你好，潮阳区税务所，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电话里传出来既礼貌又热情的声音。
　　“稍等……”安茉抬头看黄轶飞，“她问我们有什么事儿？”
　　“就说……黄氏集团偷税漏税，巨额资金去向不明。”黄轶飞朝安茉的方向吹袭着香烟的烟圈，声音懒懒的。
　　安茉手里的话筒啪的掉到了办公桌上，电话听筒里传来税务所工作人员疑惑的询问，“喂，女士，你还在吗？”
　　安茉脸色煞白，手忙脚乱的拿起电话，她不相信似的看看黄轶飞，又看看手里的话筒，不，那不是话筒，是一大块红色的烙铁。安茉就算再恨黄轶飞再恨文森，也不敢无中生有的对着税务所的工作人员做莫须有的举报。
　　“说啊？”黄轶飞站起身，微翘着嘴唇朝安茉的办公桌方向走过来，一直等他走到安茉的办公桌旁边，一屁股坐上去，安茉的两只手还是保持着大冬天里双手托着一个巨大个儿的滚烫的烤地瓜似的动作。
　　安茉回过神儿，拿起话筒，“对不起，我打错……”
　　黄轶飞突然动手抢话筒，安茉不放，几乎用整个身体护住话筒。电话那边的工作人员似乎也意识到出了状况，不安的询问，甚至问用不用帮忙报警。安茉不敢吭声，黄轶飞叼着烟也不出声，两个人在狭窄的办公室角落里争抢着话筒，只有急促的呼吸弥散在办公室里。
　　“给我！”黄轶飞只用了一只手去抢，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安茉的两只手都掰不开黄轶飞的握住话筒的手，情急之下，竟然很用力的咬了黄轶飞握话筒的手。黄轶飞叼着的烟无声的摔在地板上，明灭的炭火触地弹起，扑簌簌的飞溅着烟灰，安茉湿润的嘴唇和口腔的温热停留在手背上，随之是焦灼的痛感，还有参差不齐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