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双》春寒待晓眠

8、太后

　　“何人如此大胆，先帝大丧未过，竟敢在此抚琴唱曲？！”
　　一声极富太监特色的公鸭嗓透过纱窗传了进来。
　　我不找状况，状况来找我。思梦无语问青天，以后我的生活真的用一个“俗”字就可以概括了么？她简单的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向房门走去。躲是不可能的，不如坦然面对吧！只是不知道，飞来的是哪朵桃花呢？
　　门被人推开了，四个人走了进来，三女一男，准确点说是3.5个女人和0.5个男人。搞什么嘛！这几个人哪个也不像是能和桃花运产生联系的。思梦有些失望的看着一个太监扶着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宫女。
　　这人是谁？思梦心里猜测着，虽然一身孝服看不出品级，但看看这架势和保养得不错的皮肤，白痴也知道是位主子。再看这岁数，肯定是康老爷子的妃子。会是谁呢？思梦的第一个反应是雍正他妈，可看看左右，堂堂太后会只带三个奴才出门么？疑惑啊！
　　好在宫里的公公们都是很“好心”的，那位公公见思梦直直地杵在那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停的打量着他们，便很“好心”的提醒了她：“大胆！你是哪儿的奴才，见了太后还不行礼？”
　　果然是雍正他妈啊！思梦为自己220的智商无比骄傲。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咱家的话么？”公鸭嗓又响了起来。
　　大爷，您知道您在扰民么？嗓子破不是您的错，可是嗓子破成这样还开口吓唬人就是您的不对了。这要搁21世纪，我一准儿找物业投诉你。思梦摸摸耳朵，奈何这是18世纪，没准儿这位公鸭嗓就是本小区物业主管，人在屋檐下呀，只能低头了。
　　弄不清清宫礼仪，思梦干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抖着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太……太后恕罪，奴……奴婢初次进宫没……没见过太后，不……不认识，所以……所以……”实在编不出来了，干脆低下头伏在了地上，一幅吓傻了的样子。
　　“哎，你是哪儿的丫头，怎么这么不知礼数？进宫的时候怎么学的规矩啊？”公鸭嗓大爷，您还真有讨人厌的天赋！思梦在心里狠狠地问候了这位大爷的全家，把头垂地更低了。
　　“奴婢……奴婢，奴婢是怡亲王府的，昨儿才随五爷进的宫，奴婢……奴婢知错，奴婢该死……”
　　“怡王府的人？这可不合规矩啊！”公鸭嗓看向太后，没得到指示，于是又转过头来喝问道：“你到底怎么进来的？啊？”
　　“奴婢……奴婢……”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是弘昼那死小子带我进来的，还问！有本事你问他去啊！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把她吓成什么样儿了？她一个小丫头，经得起你这么吼么？”太后果然母仪天下啊！就是有风度，“你起来吧，抬起头我看看。”
　　思梦顺从地抬起头，竭力表现出一幅纯真无辜的样子，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
　　眼前坐着的女人年纪已经不小了，一身孝服不饰钗环，眉宇间露着一股子高傲倔强。她的皮肤保养得很好，脸上也只在眼角有一些细细的皱纹，一双丹凤眼还隐隐透着当年的美丽，但眼神却已有些浑浊。薄薄的嘴唇紧抿着，这让她的整张脸少了许多生动，多了几分刚烈。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愁绪，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垂垂老矣的疲倦和病态。她在和雍正闹矛盾吧？思梦记得书上说雍正帝继位后这对母子闹得不太愉快。
　　“丫头，打量完了么？”太后乌雅氏见眼前这个小女孩傻傻得站在那里，仰着头微蹙着眉不加掩饰地打量自己，感到很有趣，她很少见到过这么没有规矩的孩子。伸手拦下身边太监又要出口的责骂，她微笑着问思梦：“本宫的样貌如何？”
　　“太后……太后母仪天下，自然……自然端庄温柔，见……见之可亲。”思梦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编了几句奉承话递过去。
　　“哦？你真这样想？那为什么皱眉呢？”显然太后并不相信她的话。
　　“因为，因为……”要不要赌一把呢？赌赢了就有可能从此攀上太后——虽然她死得比较早——但总比躲在这里坐等弘昼那死小子安排要好。可万一输了呢？
　　算了，赌！思梦一咬牙，拿定了主意。
　　“奴婢皱眉是因为，因为奴婢感觉太后似乎不太开心……”
　　“你大胆！”思梦话没说完就被公鸭嗓打断了。
　　“赵德顺——”太后颇有威严地一张口，公鸭嗓立刻缩缩脖子退了下去。
　　“你说说看，本宫为什么不开心呢？”
　　和你那当了皇帝的大儿子闹别扭呢呗！地球人都知道。思梦心里想着，张嘴说道：“奴婢不知道。只是觉得太后好像不太高兴，而且还很……嗯，很倦。”思梦小心的斟酌着用词，看看太后的脸色，好像不太生气。
　　“……”太后却没有接思梦的话茬。
　　“太后？”
　　“你叫什么？”隔了一会儿，她突然这样问。
　　“奴婢叫思梦，殷思梦。”
　　“思——梦——这个名字不错，谁给取得啊？”太后抚平衣袖的褶皱，漫不经心地问。
　　“回太后的话，使奴婢额娘给取的。奴婢自小便没了父亲，额娘给奴婢姐妹两个分别取名思梦、思情，说是纪念她与阿玛的相识。”也罢，既然你不想再谈你的情绪问题，那就顺着你换个话题好了。
　　“哦？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太后站起身在房间里慢慢踱着，“你姓殷。这是个汉姓，怎么会称呼阿玛额娘？”
　　行啊！够敏锐。思梦由衷的佩服这太后的洞察力，好吧，就给你讲一遍故事好了。
　　“这……”欲扬先抑。
　　“怎么？说不得？”太后果然上钩了。
　　“太后让你说还不快说！”公鸭嗓，怎么哪儿都有你？
　　“不是说不得，实在是不太体面。”思梦睁大眼睛，开始酝酿感情。然后声泪俱下的又讲述了一遍那个才子佳人的故事。最后抹抹眼泪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额娘是满人，也或许阿玛用的是化名？”
　　“好一个痴情的女子啊！她现在怎么样？怎么会放你到怡王府当差的？”太后关心地问。
　　“奴婢也不知道额娘现在怎么样。前年家乡发大水，奴婢一家子出来逃难就……就走散了。”思梦显出一幅哀伤的样子，声音也哽咽起来，一滴泪珠在大眼睛里转呀转，房间里的悲伤指数一路飙升。哼！就不信你不动容。思梦心想着，使劲眨眨眼，那滴眼泪掉了出来。
　　实践证明，人在悲伤的时候听到别人的伤心事，自己就会感觉缓解了悲痛，这是人类的劣根性，今天果然得到了验证。
　　“唉！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本宫触动你的伤心事了。”太后慈祥的笑着，看起来果然比刚进门时心情好了些，她拍拍思梦的手，再一次转移话题，“方才是你在练琴么？”
　　“回太后，奴婢懂得什么呀？怎么能算练？不过是刚才整理书房，发现一本琴谱，就想着试一试，不想触犯了宫里的规矩。”说到这里又跪了下来，“请太后责罚。”
　　“罢了罢了，你起来吧。倒是个乖巧的孩子。”太后打量了思梦几眼，从桌上拿起了琴谱，“《广陵散》？你倒有趣，什么都不懂竟还挑了这么一首曲子？！”
　　“这首曲子很难么？听太后的意思，您一定精通音律吧！”大家聊点兴趣爱好之类的话题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法，反正弘昼不在，陪你聊聊也好。
　　“精通谈不上，略知一二罢了。”太后仰着脸，怅然说道：“这支曲子，是本宫为先帝抚的第一支曲子呢！当时——唉！都过去四十多年了，不说了。”
　　“思梦啊，你可愿意跟着本宫啊？”太后踱了几步，忽然问道。
　　“啊？”220的智商再次受到质疑。
　　“不明白？这么说吧，你很懂事，也还算伶俐，本宫一见你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和你说了这半日话，这些日子的不适也觉得轻了许多，这身上也觉得舒坦，所以想让你以后能常陪本宫说说话儿，你可愿意啊？”
　　这么说是赌赢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谢恩呐！”公鸭嗓你是不是被忽略了就觉得难受啊？非得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你的存在么？
　　“可是五爷……”面子还是要做足的。
　　“弘昼能把你从老十三那儿要来，本宫为什么不能把你从这儿要走？”太后笑笑，“况且他这事儿本就做的不合规矩，而本宫——”她俯下身子，按住思梦的肩，一脸慈爱，“——能让你合了规矩。”
　　这个矛盾的人，一面拒绝着儿子给的太后封号，一面又在利用太后的身份，表里不一，哼！思梦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一下，对着太后点了点头，扬起了乖巧的笑脸。
　　“同意了？那就走吧！”太后微笑，竟屈尊降贵地拉起思梦的手，牵着她离开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