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双》春寒待晓眠

10、虚惊（二）

　　半个时辰后弘昼书房
　　“你再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弘昼坐在椅子上，气急败坏地问。
　　小余子抹了一把汗，“五爷，您都问了十几遍了，奴才真是不知道殷姑娘上哪儿了。”
　　“这么多人，怎么会没一个人看见？她一个大活人难道是长翅膀飞出去的不成？”弘昼敲着桌子，越敲声音越大。
　　“哎呦五爷，不是您吩咐的尽量别让旁的什么人看见殷姑娘的么？奴才去长春宫之前怕出事儿，就把人都支开了。”小余子颤颤巍巍的，都带上了哭腔，他也弄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
　　“你，唉！”这倒好，作茧自缚了。
　　“五爷，您别急，殷姑娘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许是姑娘她没进过宫，想着到处转转，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小余子捧着茶碗，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不是派人打听去了么？一会儿回来就有消息了。爷您先喝口茶，降降火儿。”
　　正说着，派出去的小太监进来回话：“五爷，奴才打听到了，说是今儿个下午太后她老人家似乎打这儿路过。”
　　太后？！弘昼一下子软在了椅子里，思梦不会被太后抓去了吧？她老人家这阵子正气儿不顺，要是把一肚子火儿都发在思梦身上可怎么办？思梦刚入宫什么都不懂，脾气又犟，要是冲撞了太后，太后真心整治她，随随便便就能抓出错儿来。怎么办呢？弘昼在屋里兜着圈子，越想越害怕。怎么会出这种事？今天下午刚刚费尽力气让十三叔应承下这事儿，转眼这边却出了问题。
　　“要不，爷去找怡亲王爷想想办法？”小余子在一旁出谋划策。
　　“胡闹，十三叔能怎么办？他难道能到永和宫去要人？”再说太后最近正和皇阿玛闹别扭，捎带着连十三叔也怨上了，这个时候在永和宫里怡亲王的面子可能还不如弘昼自己的面子大。怎么能再去找十三叔，给他添堵呢？
　　“小余子，走！”弘昼想了又想，终于决定还是自己走一趟。
　　“去……去哪儿？”小余子心惊胆战的看着自个儿的主子，您不是要……
　　“去给太后请安。”弘昼一张口，坐实了小余子心中的恐惧。
　　“哎呦，可不能啊！五爷，您可不能啊！”小余子吓得跪倒在弘昼面前拦住他的去路不住的磕头。“您这一去，这事可就遮不住了呀！”
　　“你这是干什么？你快给我起来！”弘昼气急败坏，“你当事情到这一步，还能遮住么？”
　　“五爷——”
　　“起来！”
　　主仆两个正争执着，门外一声公鸭嗓突兀地响了起来。
　　“哎——呦——五爷，您这是闹得哪一出儿啊？”
　　弘昼扭头一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永和宫总管太监赵德顺正站在门口。他来干什么？难道是思梦出了什么事？
　　弘昼连忙站直身体，抚平衣服，笑问道：“赵公公真是稀客啊！您今儿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了？快坐快坐，小余子，给赵公公上茶。”说着把赵德顺拉了进来，亲手接过小余子递来的茶，放在了案边。
　　“不敢。”赵德顺上前就势给弘昼打了个千儿又起身一躬，这才坐下来解释道：“老奴这次是受人之托，替人传口信儿来了。”
　　“哦？”
　　“就是五爷您从怡王府要来的那位思梦姑娘啊！”赵德顺看着弘昼装傻也不点破，笑眯眯的说。
　　“哦，她呀！是，我原是看她还算伶俐，可巧我这里两个丫头病了，就向十三婶儿借过来使几天，本打算过两天就送回去呢！怎么？她出什么事了么？怎么劳动了公公的大驾？”
　　“呵呵，五爷别着急，她什么事也没有，是太后看着这丫头可心，就留在永和宫了，怕五爷您惦记，特叫奴才过来说一声儿呢。”赵德顺在椅子里稳了稳身子，笑着说道。
　　“瞧公公这话儿说得，我着什么急啊？不过是怕她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儿回头我没法向十三婶儿交待罢了。哎公公，说起来她是怎么跑到太后那儿去了？”
　　“哎呀，这位思梦姑娘啊——”赵德顺端起茶碗品了一口，慢条斯理的称赞道：“五爷您这泡的是什么茶啊？还真有味儿，以前竟没尝过。”
　　这个老东西，真不招人待见。弘昼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着，却仍笑答道：“不是什么名茶，小余子他老娘托人给他带的，我尝着还新鲜，就常泡些。赵公公若是喜欢，一会儿我让他给您封一包儿。”
　　“那敢情好，如此老奴就多谢五爷了。”赵德顺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他又端起茶碗，细细的品了一口，这才笑着把上午发生的事向弘昼解释了一番。
　　“要说这思梦姑娘啊，可真有福气。怡王府那么多丫头，五爷偏就中意她，太后她老人家也是一见她就觉得亲切呢，说什么也要留下，五爷不会舍不得吧？”最后他笑着说。
　　弘昼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太后并没有恶意。
　　“哪儿能啊？能陪伴太后那是她的造化。十三婶儿那儿——我去说一声便是。只是……”他略沉吟了一下，“赵公公，弘昼还是不太明白，听着您说的，这丫头做什么了，怎么就合了太后她老人家的意儿了呢？”
　　“这个呀，别说您不明白，老奴这在边儿上看着的都没弄明白。”赵德顺笑笑，“不过呀，听太后说，她老人家打第一眼瞧见这丫头，就觉得熟悉亲近，好象从前在哪儿见过似的。不过您想，那哪儿能啊？所以啊，太后认定了这丫头和她前生有缘呢！”
　　“哦？”还有这种事？
　　“哎！自打先帝爷驾崩，太后她老人家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开心心的说话儿了。要说思梦这丫头，还真有些能耐，伶牙俐齿的，还难得的聪明懂事，小嘴儿跟抹了蜜一样，哄的太后连晚膳都多进了一些呢。这才几个时辰啊，太后竟是认定了她，一时一刻都带在身边，这不，老奴临来时，太后正拉着她说话儿呢！”
　　思梦竟有这种能耐？看来让她进宫算作对了。弘昼不由得为自己具有伯乐的素质而暗自得意不已。
　　送走了赵德顺，弘昼连忙坐下来，把刚才赵德顺叙述的经过详细写了下来，叫人快马送往怡亲王府交给了允祥，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午夜 怡亲王府
　　处理完了一天的繁重政务，允祥终于有了时间认真研究弘昼送来的信。他拿着薄薄的两页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太后自从先帝驾崩就一直心情不好，身为皇帝的生母，在大殓时她竟要以死相殉，着实让皇帝很没面子。在皇帝登基之日，又拒不接受皇帝给自己行礼和群臣的朝贺，弄得登基大典草草收场。随后更是坚辞拒绝皇太后的尊号，使得本就内外交困的皇帝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境地。可以说新皇即位这两个月来，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朝里朝外已然是谣言四起议论纷纷。
　　能让一身郁思满腹忧肠的皇太后一见如故，这个丫头很有些本事啊！她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想起弘昼提到的思梦的来历，他拍拍手叫进一个侍卫，吩咐他务必查清楚这个人和这个杂耍班的来历。待来人点头应诺行礼退下后，他又拿起桌上弘昼的信，细细的看了看，慢慢凑近了烛火。
　　要是真的查出这丫头没有问题，倒是不妨让她呆在太后身边，难得有这么一个太后看得上的人呢！多调教调教，没准还能通过她让太后和皇上缓和一些，毕竟如今新朝初立，到处都是一团混乱，皇帝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来自后宫太后那里的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