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冷月》王宝生

5、第五章、寄人篱下

　　五、寄人篱下
　　夜里时睡时醒，睡得很不踏实，所幸一夜无事，天终于亮了。
　　等人实在是很难受的事，无数次焦灼地向路头张望,却不见车或人的影子。
　　已是中午，还不见救援人员。关云吾和周兴宗实在忍无可忍，不顾一切地推开车门，象两只泥猴一样爬了出来。两人板着脸站在车旁，一言不发地看着泥水缓缓地灌进驾驶室中。我们三人惊愕地看着他两。两人一身都是泥，脸上白一块，黑一块，象京剧大花脸，十分滑稽。毕敏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又急忙转过头去。
　　关云吾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周兴宗一反平时的温和，骂起来：“这天气，真是扯□□蛋！我说等两天，等两天，还不……”
　　下午四点来钟时，陈辉才领着三辆手扶拖拉机来了。
　　陈辉说，他们己和老乡联系上了，但找不到敢上路的汽车；费了好多周折才高价雇了这三张拖拉机来。
　　周兴宗说拖拉机拉不出车子来，只好等天晴再来拉。
　　手扶拖拉机走得东倒西歪的，让人提心吊胆，比坐1041还担心。但总算一路有惊无险，爬到了矿区。
　　矿区在路上设了个关卡。也只不过是在路边盖了个小红砖房，设了道木栏。见我们来，出来了一个身穿着迷彩服背自动步枪的人，众人一惊。可他对我们不闻不问，自管打开木栏让我们过了。
　　周兴宗说过了这关卡便是矿山了。矿山属佤邦管辖；这关卡便是矿部设的，只管出不管进。你拉什么东西进来都行，就是不能拉出去，出去要检查。若拉矿出去，不问品位高低，按车收取两百元人民币费用。而在矿区开矿不收任何费用。
　　这真是个简单实用的办法。据说佤族人无自己的文字，数字概念也不强，一百以内，有完整名称，一百以上便只有150、200、250、300、350……整数了。不知这办法是否以此有关。周兴宗说若按什么百分比吨位来收费，他们根本算不清楚。
　　老乡的工棚在路边的半山上。老乡姓张，年纪也不大，大家都叫他张老板。据说他是在家乡干铅锌矿发了财，尝到甜头后又来缅甸干的。但至今尚未见矿，已贴进去几十万了。
　　张老板对关云吾很客气。说这下好了，关工来了，要请关工给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见不了矿。
　　从话语中，我听出来，张老板所以肯收留我们，多半是要得着关云吾，看他的面子。罗汝辉称其为国宝大熊猫先生，一点不错。不然，我们初来乍到的，连个落脚点也没有。莫不成要在荒山野林中露宿？
　　张老板的伙夫煮了一大锅面条招待我们。面条清汤寡水的，没有盖头，就是一干巴巴的面条。可我吃得痛快淋漓之至，竟吃了两大碗。细思原因，应该是环境所致。这里的空气极清新，吸进去，咽喉凉丝丝的竟会回甜，令人神清气爽、胃口大开。
　　饭后，我们去洗漱。后面山腰有一山泉，从山而下，溅落在一个石头围成的池子中。素湍绿潭，飞珠溅玉，令人喜爱。水质清澈冷冽。好在气温不低，众人都脱得只穿裤衩，冼得痛快淋漓之至。毕敏有些不好意思，匆匆洗了一下，便回去了。
　　洗漱回来，大家商量。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搭起自己的工棚，并自己开伙，解决吃住问题，为后续人员创造条件。虽是老乡，但我们和人家张老板并无什么交情。一下增添了这么多人吃住，无疑是很大的负担和麻烦，时间一长肯定不行。
　　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赶紧去料理睡的地方。天很快就要黑了，而这里是没有电灯照明的。
　　睡的地方是一个烂竹棚。不知是什矿老板走后留下的。四周只稀稀拉拉围了几片竹篾，大部分空着，根本没有门窗。更糟的是屋顶油毛毡已老化，多处开裂透亮了。
　　但这是无可奈何之事，只能将就栖身了。我们用几块油毛毡铺在潮湿发发霉的地上。扯起蚊帐，铺了床铺。
　　好在毕敏她和张老板的媳妇去睡，我放了心。
　　半夜时分，我被什么声音惊醒，侧耳细听，呼呼的山风声中夹着若有若无的叮当声，在深夜里格外的清脆悦耳。这是什么声音呢？是寺院梵钟，还是马帮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