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给养》改柯易叶

47、汹涌（二）

　　叶澜立即回拨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

　　连拨过去十多遍，都是录音女声机械的重复。

　　开、开什么玩笑！

　　——“你确定？他真的回去了？你听到他家人讲话了？”

　　叶澜努力去回忆方才通话中黄飞那边的背景音。很安静，几乎没有杂音，甚至还有空旷场所才有的回音，他一定不在外面。

　　她慌忙又重拨了一次，听到的还是冰冷的女声。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他是开玩笑吧？应该回家了，然后发了这条恶作剧短信故意吓她，可是手机正好没电了。有很大可能性呢。嗯，对，智能机没电的事情不是经常发生嘛。

　　叶澜揣着心，一面安慰自己，一面给给李老师打电话。

　　《致爱丽丝》的彩铃的旋律，听起来让人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快接啊，快接！怎么还不接！

　　李老师的电话打到第二遍才通。

　　“李老师，我是叶澜。不好意思这么晚联络你……那个，黄飞在吗？我有急事需同他商量，他手机没开，是不是休息了？没有的话，方便跟他讲下话吗？”

　　“黄飞？他还没到家呢，怎么啦？”

　　手握成拳的叶澜得到更让人紧张的消息，强打精神敷衍道：“唔，那他回来，你让他跟我联系下……”

　　叶澜飞速地挂了电话，手忙脚乱地开始换衣服，越是着急的时候，手脚越是笨。病服那么大的扣眼，居然会扯了几次，才打开。

　　北北穿着宽松的单衣端着盆子回来，叶澜正窝在被子里慌慌张张换裤子，。

　　“穿衣服干吗？”

　　叶澜见了他，急得快哭出来。

　　要同他商量吗？可是明明一直努力在保密了——当事人既然不想让那么多人知道，她就有义务要守信。毕竟有很大的可能性他只是玩笑吧？贸然地多嘴多舌岂不是反而不恰当地暴露了秘密？不想成为那种没脑守不住话的人。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谁没有头昏脑胀智商跌到负数的时候，做些疑似脑门被夹才能干出来的事情。保不齐黄飞那二货受了刺激，又因为喝了酒就做蠢事？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叶澜六神无主间，选择实话实说。

　　“北北，怎么办！黄飞说要自杀！他出轨了，最近和对方一直有些问题，情绪不是很稳定，他刚才给我发短信来，说要自杀，然后他真的没回家……我该怎么办？”

　　北北一头雾水地看完短信，直觉这事不太可能。

　　实际成那样的一个人，会做这种愤青都已放弃的浪漫的事——为情自杀？然而这话若真的直白说出来，略显不近人情。叶澜恐怕不好想。

　　北北于是道：“冷静点，你简单地把情况给我说说。”

　　叶澜自诩为口才上佳的人，临到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也只能想到一出说一出，整个过程讲得磕磕巴巴。稍微联想到黄飞不知是死是活，就几度哽咽，焦躁地咬起手指。

　　“……他会不会真的想不开？”

　　北北皱眉。

　　他囫囵听完是由，愈发觉得此事荒唐——玩得出格也就罢了，为这种事情要死要活，该是糊涂到何种程度才做得出的蠢事。也难怪黄飞不愿意让叶澜吐露。但凡男人，对于输不起的表现总是带着点鄙弃的——既然都是出来玩了，就不要玩不起。而北北这种对没有家庭责任感的人憎恨到极端的人，会更加瞧不起这种行为。

　　然而毕竟是相识多年的朋友，除了恨他不争气，还是担心占了上风。

　　可拨打黄飞电话，仍然是关机。

　　“之前跟你联系的王智斌呢，问问他看看。”

　　北北先前翻看短信，很有一种错觉——是王智斌故意在引导叶澜往不好的方面想。若他不放心，为什么不亲自去确认？反而是撺掇叶澜去打探，制造出一种紧张气氛。

　　可惜王智斌一直未接电话，拨打到第五个，居然被按掉了，回来条短信：“他喝醉了，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联络？”

　　很像女人的口吻和做法。

　　叶澜再拨过去，又被按掉。她立即啪啪啪短信发过去：“接电话，有急事！要问他一个朋友的事情！”

　　预留了足够的时间，再拨过去，接通后隔了十几秒，那边传来王智斌迷迷糊糊的声音：“嗯？电话？谁……叶澜？喂，叶澜，我喝多了，不太舒服—……什么事？你联系上黄飞了？”

　　“他没回家！那个，他有跟你联络，打电话发短信什么的吗？”

　　“我看看——没有他的来电，也没短信。”

　　“你们分开的时候，有没有记下出租车的牌号？”

　　“我挺晕的，就没有顾得。你不是说他回家了？”

　　叶澜失望地说：“他这么说来着，但是李老师说他没有回去……现在他手机关机，人不知所踪。”

　　“唔……也许他在闲逛？或者可以等下再联络吧……”

　　若没有收到黄飞那条短信，叶澜也觉得这是最合理的应对方式。王智斌的清醒程度不明，或许暂时不要跟他提短信的事比较好。

　　挂断电话，叶澜问北北：“要不报警吧？”

　　“你怎么报？什么情况也说不清楚。”

　　目前他们俩手上信息并不多，除了一条短信。警察若问起详情，铁定是一问三不知——时间、地点、是由，如此大的城市，盲目撒网，犹如大海捞针，能有什么成效？

　　这种情况下，第一要务是通知家属。

　　“叶叶，我们应该先知会李老师，再由她决定怎么处理。她对黄飞的情况，比你要更熟悉，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叶澜只能赞同，但对解释情况感到忧虑：“安晴朗的部分也要说呢，或者只是说我收到他的短信，其他情况一概不提。”

　　“不行，你必须讲明实际情况，她才能明白重要性。如果报了警，这些事你还是得跟警察反应。你希望她那时候再晓得内情吗？”

　　叶澜脑海里浮现出未来发生这件事情的画面，李老师受伤的眼神和表情几乎可以想象的出——对一个女人而言，这恐怕是最可怖的情境。但她仍有侥幸心理。

　　“万一、万一黄飞是开玩笑呢？”

　　“今天不是四月一日，他拿你开玩笑的时候，就该有承受后果的觉悟。你如实相告，本意是好心而不是恶意泄露。到底人命关天，孰轻孰重？”

　　叶澜定下了心，重新给李老师打电话。

　　“是我，叶澜，有个事情，你先冷静，我得给你讲下……”

　　事实变成凶器。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