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夜小冬

2、奇怪的凶杀案

　　我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慢慢聚焦，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我努力支起身体，打量着四周，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收拾的也很整洁，床边的衣架上挂着一套醒目的警服，不用猜，这一定是雷蒙警官的房间。我试探着想伸腿下床，可是眼前却突然一阵眩晕，慌乱中，我伸出去乱抓的手正好把衣架带倒。上面挂的衣服连同衣架一起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把我牢牢压在下面。

　　“怎么了？”一阵急促的脚步从走廊传来，雷蒙拧开门，看到正一脸尴尬在衣服堆中挣扎的我，“哈哈哈，看起来你的精神还不错啊！”他一边发出爽朗的笑声，一边帮我把压在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挪开。

　　“真不好意思。”被陌生人看到自己如此手忙脚乱的狼狈样子，我不禁有些脸红。

　　“没事，这个衣架底座本来就不太稳，。我自己也被衣服压过好多次。”雷蒙似乎看出我的尴尬，好心的附和我，我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对了，你昨晚开始还没吃饭吧，先把这杯牛奶喝了吧。”雷蒙转身从桌子上取来一杯牛奶。

　　“警官先生，我……”我还没来得及表示感谢，雷蒙就打断我，“不用那么客气，叫我雷蒙就好了，你哥哥也是这样称呼我的。”

　　“那么，雷蒙先生，你昨天提到的那个目击者，我可以见见他吗，我就是有些问题想问他？”我有些急切。

　　“这个嘛……”雷蒙面露难色，“这次的案件过于蹊跷，所以即使对家属我们也不能透露过多内情，目击者目前处于我们警方的保护中，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相信你没有恶意，但是，这件事我们还是必须征求他本人的意思，这一点我就无法保证……”

　　听到这里，我紧紧抓住雷蒙的手，激动地说：“雷蒙先生，看在上帝的份上，看在你和我哥哥是好朋友的份上，我拜托你了，请你帮帮我吧。我只有哥哥这一个亲人了，他在三年前离开家之后我就在也没见过他，现在如果连他的死因都不清楚，我实在愧对自己的良心。”

　　雷蒙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艾伦，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自己的努力去帮助你的，但是……”

　　“但是什么？”我迫不及待的追问。

　　“但是你得先乖乖地把这些食物吃下去啊。”雷蒙慈爱的笑着，用力揉了揉我的头发。他突然对我用如此亲昵的口气和动作，我一时有点发窘，下意识的躲闪了他的抚摸，雷蒙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回避，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解释道：“我和你哥哥很熟悉，所以一时有点恍惚，你别在意。”

　　我摇了摇头，自从父母去世哥哥失踪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了。雷蒙舒了口气，连忙说：“艾伦，那我现在去帮你安排见面的事，你先吃东西吧！”我感激的冲他点了点头。

　　“好了，乖孩子，我很快就回来，那这些衣服我先……”雷蒙指着乱七八糟堆放在床边的衣服。“我来帮你收拾，你快去忙吧！”我连忙说道。
　　他宠溺的一笑，“你真是个急性子，和你哥哥一摸一样，好了，那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

　　听到门锁“喀嗒”一声被带上，我回头把那些衣服往衣架上挂，突然我的视线被一件衣服下压着的一张小白纸片吸引住了，我好奇的拿过来一看，是一张被撕毁的照片，上面应该是雷蒙和一个人的合照，雷蒙笑的很开心，只是旁边的人只留下残缺的半个胳膊，照片的背景很模糊，看上去还是春天。“奇怪？为什么我会觉得这照片很眼熟？”我摇了摇脑袋，看来哥哥的死对我打击太大，现在头脑还有点不清楚，还是快点收拾一下房间吧，我随手把那张照片塞进自己口袋里，开始整理衣服。

　　雷蒙的家就在伊维村的警局里面，这幢灰色建筑一共有两层，一楼是警局，包括办公室，资料室，武器库和接待室，二楼有厨房，卫生间和几个闲置的房间。听雷蒙说，因为伊维村位置偏僻人口稀少，交通不便，而且村人又多是老弱妇孺，所以一共只有两名警察，另一个已经结婚，因为前几日搜索过程中遇到意外，所以只能暂时在家养病。雷蒙安慰我说他已经打了报告向附近村庄请求支援，估计再过几天就有回音了。

　　雷蒙告诉我，那个目击者答应傍晚的时候来警局见我。在那之前，他想和我谈谈哥哥的案子，这正是我期望的。

　　“威廉是大约半年前以白雪公馆的继承者身份来到这个村庄的，他当时带来了那栋房子的房产证明。”雷蒙坐在一楼接待室的餐桌边，开始向我叙述我所不知道的哥哥的那些生活。

　　“我们家族并没有这处房产，你知道他怎么得到那些证明的吗？”我急切的询问。

　　“很抱歉，我并不清楚这房子的事。这栋房子很早就有了，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没人居住，威廉搬过来之后，因为村子人口很少，年轻人又不多，所以年龄相仿的我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他就……”雷蒙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那么，我哥哥有没有向你提过他的私事？比如他之前住在哪里？去过什么地方？交过什么朋友等等？”我迫不及待的抛出一连串想知道的问题。

　　喝了一口咖啡，雷蒙沉吟了一会，仔细地回忆着。“你哥哥不是个爱提起自己的人，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他的身世，甚至连有你这样一个双胞胎弟弟也从来没提过。我对他的来历一无所知，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好朋友。谁没有一些不想对别人谈起的过去呢？”他叹了口气。

　　我下意识的握紧拳头，难道哥哥把我算在不想对人谈起的过去里。那他寄给我的这封莫明其妙的来信又算什么东西。想了想，我又问：“雷蒙，你能告诉我，哥哥死的那天具体的情形吗？”

　　雷蒙点点头，站起来从旁边房间拿过来一份文件，翻看了几眼，对我说：“那天是七月十三日，星期五，当天晚上九点三刻左右，润说他当时经过白雪公馆……”

　　“润？”我打断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奇怪的发音。

　　“那是目击者的名字，的确有点不常见。那我继续，”雷蒙停顿了一下，“他经过那里，突然听见一声枪响，接着看见一个黑影从房子里跑出来，一闪就不见了，于是他冲进去，看见威廉的尸体仰躺在二楼房间的地板上，胸口还在不停向外冒血，于是他立刻跑出来找人帮忙，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尸体却已经不见了，地板上只留下了大量血迹，于是我们仔细搜索了整个公馆，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和痕迹，你哥哥的尸体就这么消失了。”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听见枪响，看见凶手背影，还有看见我哥哥尸体的，其实只有润一个人，他有没有可能是在撒谎？”听完雷蒙的叙述，我的疑心大起，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

　　“怎么？你怀疑他？”雷蒙突然笑了起来。

　　“难道他不值得怀疑吗？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的证言啊。”我不服气的回答。

　　“他不可能杀你哥哥，因为在那之前，大概九点半左右，我刚和他从小酒馆分手，从酒馆到你哥哥的房子正好需要15分钟左右，他没有作案时间。而且……”雷蒙见我要反驳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而且就算他有时间杀死你哥哥，为什么又要把尸体藏起来？从案发到他来到警局，也仅仅十分钟而已，这么点时间他又能把尸体藏到哪里去而不被我们发现？”

　　听完雷蒙的分析，我灰心地瘫坐在椅子上，哥哥难道就这样死了？为什么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没有亲眼见到哥哥的尸体之前，我绝对不想相信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别灰心，等润来了，你可以再问问他一些细节。”雷蒙递过来一杯咖啡，努力安抚我的情绪。

　　“润有没有看到凶手的大概特征？”如果他真的看见了，也许不失为一条好线索。

　　雷蒙又翻了翻案卷，许久才像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字斟句酌地说：“其实，他看见的身影大概是个男性，但是由于夜色太浓，他不能肯定自己的判断，也不能确认那是谁。为了保护目击者的安全，这点我们没有对外公布，所以，你自己知道就好。”

　　“我向上帝发誓绝对会保守这个秘密，那凶手的动机知道吗？”我追问道。

　　“情杀与仇杀都可以排除，你哥哥平时深居简出，交往的人不太多，和村子里的人也没有过多纠葛。至于财杀，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大部分财物都在，剩下的也是威廉自己花费的，可以说，财杀也基本可以排除。说到底，最奇怪的是尸体到哪里去了？凶手为什么要在离开现场后又专门回来偷走尸体呢？”雷蒙无奈的说道，看起来他对动机也很迷惑。

　　我呆呆地靠在椅子上，突然想起哥哥信中提到的关于那栋房子的秘密，难道因为这个未知的秘密，我的哥哥才遭到这场莫名的飞来横祸？但是如果那栋房子有什么可疑之处，为什么土生土长的雷蒙并没向我提起这件事呢？

　　我从口袋里抽出哥哥的来信，正准备询问雷蒙关于房子的事，突然，我发现信封的邮戳是1896年7月15日，而刚才雷蒙明明说我哥哥在13日就已经被杀害了，为什么这封信会在两天后才被盖上邮戳，又是谁投递的这封信？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见我拿着信封发愣，雷蒙忍不住问道。

　　“雷蒙，你刚才说，我哥哥是十三号去世的对吧？”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是啊，怎么了？”雷蒙奇怪的看着我。

　　“这封信，我哥哥写给我的信，上面的邮戳是十五号，是在他死了两天之后才被投递的。”我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这到底是谁给我的信？难道是哥哥的鬼魂寄来的？

　　雷蒙紧张起来，他一把夺过信封仔细看了看，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你吓死我了，小傻瓜。我不是说了我们这里交通不便，人口又少，所以每个星期日城里的邮差才过来统一取发一次信件，你哥哥可能在遇害前就把信放在村口的邮筒里了，十五号是礼拜天，正好是邮差取信的日子，这一点也不奇怪。”

　　我也舒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喝了口咖啡，试探着问道“那么，你是否知道关于那栋房子的秘……”

　　“雷蒙。威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该死亲戚在哪？”门外，一个盛气凌人的年轻声音打断了我的问话。

　　一转头，我和他彼此都吃惊地张大嘴巴。

　　预告： 下一章：敌意的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