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夜小冬

3、敌意的目击者

　　从门外走进来的少年，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东方人。有着像大理石一般白皙的肤色和黑丝绸般光泽的头发，和我们的穿着明显不同，他身着一件式样古怪充满异域情调的服装，更显示出身材体格的娇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能看到一个东方人，而且他还和我哥哥的案件有关，这简直太令人惊讶了。
　　而他显然也被我酷似哥哥的外表吓住了，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居然跌坐在地上，嘴里还高喊着我听不懂的奇怪音节。
　　我连忙站起来准备解释，雷蒙却先我一步将地上的少年扶起，轻轻拍着少年的背，温柔的低声解释：“润，别害怕，他不是威廉的鬼魂，只是他的双胞胎弟弟，没事了没事了。”
　　听到自己被人当作鬼魂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是考虑到这个东方少年和哥哥的案件有关，我只能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艾伦·威尔逊 ，希望没吓着你。”
　　渐渐平静下来的少年，大概觉得被我看见了自己丢脸的样子，他高傲的瞪了我一眼，并没有伸出手，而是视而不见的绕开我，我尴尬的对着空气站着，过了好几秒，才讪讪把手缩回来。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雷蒙大声清了清喉咙，用夸张的口气对我说：“艾伦啊，这就是皆川润，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异国少年吧？”看到少年对我的这种态度，我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僵硬地顺着雷蒙的意思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陪着笑脸。
　　润似乎并不理睬我和雷蒙的对话，他径直走向餐桌，我顺手为他拉开身旁的座椅，少年的眉头却微微皱了一下，带着几丝嘲讽的表情，他直接走向距离我最远的角落坐下。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看见雷蒙耸耸肩，对我做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这个少年的脾气实在怪异，似乎对我有着很深的敌意。我索性也不发一言，坐在一旁慢慢喝着咖啡。
　　雷蒙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对少年说：“润，艾伦只是想问问你威廉出事那天的一些情况。”
　　叫润的少年斜睨了我一眼，懒懒对雷蒙开口道：“那些情况，你们警察不是做了笔录？”
　　“毕竟你才是真正的目击者，有些细节我希望向你求证。”我抢在雷蒙之前开口。
　　“这样啊？”少年微微一笑，“原来你是不相信雷蒙的转述啊。”
　　“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
　　还没等我说完，少年突然打断我，傲慢的说道，“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有几个问题我想先请教你。”
　　“我？”一时我有点错愕，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想问我什么问题？
　　“我这个人，一向很怕麻烦，所以，我想先问清楚你家还有没有其他亲人？”少年的嘴角挂着讽刺的微笑，冷冷的说道。
　　“你问这些干吗，快点说正事。”一旁的雷蒙疑惑的说道。
　　“我当然要问清，如果这小子也死了，那我是不是还要对下一个找来的人再重复一遍威尔逊先生死亡的情景？哦，对了，你也是威尔逊先生。”
　　雷蒙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而我则攥紧拳头，强行压下内心的愤怒，一字一句地说道：“这点阁下可以放心，我是家族最后的继承者，不会再有第二个‘该死’的亲戚来打扰你。”
　　“但愿如此。”少年面无表情的说完，就转身看向窗外。
　　“那，有什么问题，艾伦你就快点问吧。”雷蒙耸耸肩，跳出来打圆场。
　　我平复了一下不快的心情，开口道：“我想知道，你那天看见的那个逃走的黑影，大概有什么特征？”
　　少年没有回头，懒懒开口：“没什么特征，和普通人一样。”
　　“那么，我换个方式，你觉得他的高矮胖瘦和普通人比，有没有什么特征？”我耐心的追问。
　　“普通人？你口中的普通人是什么标准？”少年冷冷的说道。
　　“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至少一个人的高矮胖瘦总能有个大概范围吧。”我竭力保持自己的冷静。
　　“好的，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少年转过身，瞟了一眼雷蒙，轻蔑的缓缓说道：“那个人嘛，高矮和雷蒙差不多，胖瘦也和雷蒙差不多，现在你满意了吧？”
　　“润，够了！”雷蒙忍不住大吼。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隐瞒什么？”我的怀疑在不断的扩大。
　　“隐瞒？这些不是你想知道的吗？”少年的笑脸有着说不出的虚伪。
　　很显然，我是不可能再从这个对我充满敌意的少年口中问出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一切的谜底似乎埋没在那我看不见的黑色的深渊之中，对我来说，那似乎是个遥不可及的存在。混合着失望和愤怒的心情涌上心头，让我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开去。
　　“我没什么想知道的了，雷蒙，谢谢你，润，也谢谢你。我很累，先上楼休息了。”丢下这句话，我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向外走去。
　　“你会被诅咒的。”
　　身后，突然传来少年恶狠狠的声音，牢牢把我的脚步钉在原地。
　　“润，你疯了吗？”雷蒙一把抓住润的手臂，口吻充满了不安和恼怒。
　　“我没有疯，”少年倔强的直视我的双眼，“威廉死了之后，现在轮到他继承那所房子，所以，他就是下一个被诅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