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传奇--女探花》连伊

6、琉璃香（上）

　　出了君再来，小刀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小姐……啊不，少爷，你好厉害耶，一下子就赚了八千两，咱们日后的生活终于有着落了！”
　　君无悠以手附额，舒了一口气：“好险。”
　　小刀担忧地道：“可不是！少爷，你就不担心，一旦咱们答不出该怎么办？”
　　君无悠笑了一下：“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要想成大事，有时必须要冒险。”
　　小刀纳闷道：“少爷，怎么你说话越来越有政治味？”
　　君无悠并没往心里去，只是开玩笑道：“我原来就这么有政治头脑，只不过没机会发挥而已。”
　　“可人家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老爷和夫人怎么没这种头脑呢？”
　　“哎呀，这说明我是天才嘛！”
　　很多年以后，当君无悠回想起这一段话，不由得感慨万端，继而失笑。
　　如果她能早一点警醒，也许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可在当时，她只是开开心心地携了小刀的手，怀揣着飞来的“不义之财”，一路逛了开去。

　　君再来的门前有两条大街。
　　一条很清静，一条很热闹。
　　清静的很清静，连树叶摇曳都听得到。
　　热闹的很热闹，连敲鼓打锣都听不清。
　　小刀拉着君无悠的手问：“少爷，这两条街相邻，怎么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君无悠道：“因为清静的那条叫做‘布衣巷’，热闹的那条叫做‘琉璃街’。”
　　“布衣巷？因为里面住的都是平民，所以无人问津吗？那琉璃街上都铺着琉璃，所以人们都去抢咯？”
　　君无悠忍不住大笑：“拜托，布衣巷里住的都是京官，琉璃街上并没琉璃。”
　　“京官？那为什么反要叫布衣呢？”
　　“表示他们为民做主，毫不忘本。”
　　“真假。难道那些官员会为了一个名字而事事替老百姓着想么？要贪污的还不是照样贪污，要横行的还不是照样横行！”
　　“你说的对。”君无悠谓叹：“公理自在人心，又岂在虚名？”
　　“当然了。谁是好官谁是坏官，老百姓的心里清楚着呢！”
　　“哦？”君无悠颇有兴趣地看着小刀：“那你说谁是好官，谁是坏官呢？”
　　小刀想了想：“十四王爷是好官，皇后和相爷都是坏官！”
　　“为何？”君无悠的眉头不经意间紧了紧。
　　“因为十四王爷摄政时，我们家每年都有新衣穿，有肉吃；皇后和相爷执政时，我就被卖到何家当丫鬟了。”小刀毫不犹豫地说。
　　君无悠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还来不及说什么，一股人流忽然冲了过来，将她二人挤到了路边。
　　君无悠顺手拦住一个路人：“大叔，大家都涌向布衣巷做什么？”
　　“哎呀公子，看样子你是外地来的吧，连郡主要招亲都不知道！”
　　“郡主？招亲？”
　　“是啊，这念琛郡主本是上京太守封庆亭的女儿，真个是才貌双全，深得皇后的喜欢，因此破例被封为郡主。据说她还是太子妃的后选人之一，连王权相的儿子也上门求过亲呢。不过这郡主表示希望不依门第之见，嫁一个真正的青年才俊，因此封太守便为女儿设擂三日，公开招亲，今天正巧是最后一天，大伙儿都赶过来，想看这名花到底落入谁手。”路人大叔解释得很耐心，末了还问一句：“公子，你也去应征吗？”
　　君无悠脱口道：“当然不了。”
　　路人大叔纳闷地问：“公子你一表人才，为何不去试试呢？”
　　君无悠眼珠一转：“恩…这个…我对很多人争的东西不感兴趣。”
　　路人大叔显然不能理解：“那公子，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君无悠拉住小刀：“逛街－－逛琉璃街！”

　　琉璃街上没有琉璃。
　　事实上，它是整个上京最繁华的商业街。
　　各式商品，琳琅满目。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夫人小姐们喜欢逛琉璃街，因为这里有最好的胭脂水粉。
　　文人墨客们喜欢逛琉璃街，因为这里有最好的书画古玩。
　　浪人汉子们喜欢逛琉璃街，因为这里有最好的刀剑马匹。
　　－－只要是你想到的，只要是你需要的，在琉璃街都能买到。
　　因此，在你无事时，逛逛琉璃街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哇，少爷，你看这支珠钗，好漂亮啊！”
　　“哇，少爷，那条头巾也好漂亮啊！”
　　“哇，少爷－－”
　　“哇，小刀，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一惊一乍啊，害得我手上的东西差点摔到地上去。”
　　“可是－－少爷－－是很漂亮嘛！”小刀撅起小嘴，委屈地说。
　　君无悠看着四周没人，一把将小刀拉过来：“傻瓜，哪个男子会紧盯着珠钗、头巾看！你没发现刚才叫的时候，有很多人望你吗？”
　　小刀不服气地说：“那我看什么好呢？”
　　“跟我一起看玉佩吧。”君无悠说着，将手里的一枚翠玉如意递给了小刀：“你觉得这块玉好看吗？”
　　小刀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最后说道：“没有小姐的水玉好看，也没有封纾封公子的那块好看。”
　　君无悠一笑：“你还挺识货的，他那块和田雪玉的确难得。”
　　“他随随便便佩在腰间的饰品都这么难得，那他脖子上的东西岂不是稀世珍宝？”
　　“应该是吧。”
　　君无悠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君再来的搂头。
　　那个阳光般灿烂的人。
　　连他的笑都仿佛带有阳光的温度。
　　“少爷－－少爷－－”
　　小刀连叫了两声，君无悠才回过神：“什么？”
　　“你觉得那个封公子是什么来历？”
　　“他妹妹说他们是镇国公封得化的远房亲戚。”
　　“你觉得是吗？”
　　“我觉得不是。”
　　“那你觉得他是什么人呢？”
　　“是封得化的儿子。”
　　“恩，有道理耶……”

　　“世上哪有这个道理！”一声怒喝传来，把君无悠和小刀都吓了一跳。
　　却见这家珠宝店的老板正站在门口，双手插腰，指着一个老妇大声呵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柳家欠我的债，难道就想用这么一个破玩意儿抵消吗？”
　　那老妇衣着寒碜，瑟瑟发抖：“封老板，你行行好吧，我家小儿这个月重病在床，实在……实在不能赶制更多的了……”
　　封老板冷笑：“重病在床？谁要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跑到太守府里去打擂！这么穷，居然还想娶郡主，我看被人家打死了都活该！不知好歹！”
　　那老妇低声啜泣，不敢说话。
　　封老板继续冷笑：“原先说好的，你们柳家每个月交给我三件货，交满五年，咱们便钱债两清，倘若违规么……”
　　那老妇大惊，面如土色：“不要啊，封老板！我儿十四岁上便开始学艺还债，今年已是第五个年头。本想着还完债后便应试考功名，这孩子也争气，每天从天不亮，一直攻读到深夜，却不料……总之，封老板，你就发发慈悲，再宽限一个月吧，柳家的死人、活人都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封老板吐了一口唾沫：“呸，什么死人、活人，晦气！我可是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既然你们违了约定，便要到我家来为奴一辈子，总不能让我借你们的钱打了水漂，收不到回报啊！”
　　那老妇跪在地上，还在苦苦哀求。
　　封老板不厌其烦地看了她一眼：“要我说多少遍，还不了月租，就还货。如今钱也没有，货也只有一样，你还想怎么还？”
　　那老妇抱住他的腿，哭道：“我今早到因缘寺去求了高僧，他说……会有一个人愿意以一百两银子，买我儿的这件货……”
　　封老板一听，看着手里的一样东西，哈哈大笑：“这么一个没成型的货，居然想卖一百两，我看就是一两也卖不出去！”
　　说完，在那老妇的惊呼声中，将东西往身后随手一扔。
　　君无悠只觉得一道清亮的弧线飞了过来，那么清，那么亮，在阳光的照耀下，居然流光溢彩，就这么不偏不倚地飞到了她的怀里。
　　她下意识地将它牢牢握住。
　　低头一看，那货物是一件通体透明的艺术品：长长的牡丹花枝上，有两三蝴蝶暂停栖戏。东西倒是惟妙惟肖，可惜因为制作中的不小心，那朵盛开的牡丹掉了半朵，也难怪封老板要说它“不成型”了。
　　君无悠轻轻抚摩着怀里的东西：“这是什么做的？”为何看上去平平常常，却总在不经意间有暗彩流动？
　　封老板暗自庆幸东西没有打中客人，忙赔笑道：“这是琉璃。”
　　“琉璃？”君无悠暗奇：“我还以为琉璃街上没有琉璃呢！”
　　封老板得意地笑道：“那是因为琉璃是本店的专卖，公子您在别的店铺自然看不到。”
　　“是吗？那敢情您威胁这老妇人只能将琉璃卖给你，你好垄断市场，从中牟取暴利喽？”
　　封老板很是尴尬，说不出话来。
　　君无悠伸手扶起跪坐在地上的老妇人：“大婶，您这个月欠了多少月租？”
　　“一……一百两！”
　　“好。”君无悠伸手入怀，取出一百两银子：“这件琉璃我买下了。”
　　封老板和那老妇都不可置信。
　　“公子，”封老板急急地说：“您可知琉璃一旦破损，便毫不值钱了！您若喜欢琉璃，我房中还有好多成品，都比这件好。”
　　“不用了。”君无悠淡淡地说：“太过完美便不真实了，不完美有时比完美更美。”
　　小刀听了，心中一叹。她就知道这八千两银子不会长久。可是，她一点也不埋怨小姐，反而心中很是高兴。
　　这才是她的小姐，她最佩服的小姐。
　　君无悠也是心中一叹。她也知道这八千两银子不会长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件残缺的琉璃划着流光溢彩的弧线飞到她怀中时，她竟有一刹那心疼。
　　心疼琉璃，也心疼做琉璃的人。
　　那老妇人还在看着君无悠发呆。
　　君无悠转身对老妇微笑：“大婶，没事了，您回去吧。”
　　那老妇人忽然跪地，抱紧君无悠的双脚，泪如雨下：“公子，就是你，就是你！我可找到你了，你一定要救救我家离儿！”
　　君无悠一惊，本能地一挣，却挣不开。
　　老妇断断续续地说：“我今天到因缘寺去……求寺里的高僧救我重病的离儿一命。我跪在寺门口不住地磕头……也不知磕了多少，磕了多久，结果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会有一个年轻的白衣公子替我还租，并治好离儿的病。我开始还不相信，结果……结果真的遇见您了……”
　　君无悠急欲从老妇的手中挣脱，见老妇不松手，只得弯下腰说：“大婶，这世上的白衣公子何止千万，不一定就是我啊！”
　　那老妇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公子，就是你，就是你！你一定要救离儿啊！”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公子，那和尚说您心地最是仁慈，只要您看了这个，就会明白了……”
　　君无悠疑惑地伸手接过，脸色微微一变，继而却是一笑：“也罢，我名叫无悠，便是愿君无忧。大婶，既然是随心大师要你找上我，那咱们走吧。”
　　那柳大婶大喜，忙在前带路。
　　小刀正想开口问，君无悠已将纸递给了她。
　　她低头一看，纸上云淡风轻地写着四个字：“愿君无忧”。

　　琉璃街后就是陋瓦大街。
　　它很有名，因为它是整个京城最大的贫民窟。
　　先帝曾下旨要将它拆除，认为它的存在挡了布衣巷的官运，也挡了琉璃街的财运。
　　这时，有一个和尚拦住了先帝，对先帝说了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念头。
　　和尚说：“繁华的背后便是贫瘠，热闹的背后便是荒凉。皇上，您又何必强求呢？”
　　先帝一手打下了南昭的河山，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他看着和尚，叹了一口气：“还是你明白我的心意。从今以后，你便是因缘寺的住持了。”
　　于是，陋瓦大街便保存了下来。
　　千千万万的贫苦百姓也保存了下来。
　　这本是一段古话，可陋瓦大街的人却总是时时提起它。
　　因为提起它时，会有一种神圣感和神秘感。
　　譬如在君无悠面前带路的柳大婶：“我总是跟我家离儿说，陋瓦大街的风水好，连皇帝都不敢拆。只要你肯用心读书，将来一定会高中。哎，都怨离儿他爸死得太早，我含辛茹苦地把他拉扯大，只盼着他将来能出人头地，谁知，他偏偏喜欢上了那个什么郡主，硬要去打擂，结果被打得浑身是伤不说，回来后不吃不喝，什么话都不说，躺在那儿跟死了差不多……”
　　说到这儿，柳大婶又不禁痛哭失声。
　　君无悠忙拍着她手，叉开话题：“令公子姓柳名离？听起来跟琉璃差不多。”
　　柳大婶擦了擦泪道：“可不是。柳家世代都是吹制琉璃的匠人。这东西吹制起来特别困难，一不小心就会弄碎。可离儿特别有天赋，自小就吹得好，要不是如此，我们早就被放高利贷的封老板给逼死了。”
　　说着，推开了路边的一间小茅屋：“公子，到了。”

　　一股酸潮味扑面而来，君无悠和小刀不禁捂住了鼻子。
　　柳大婶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两位公子……家里实在简陋……”
　　君无悠忙摆摆手：“哪里，哪里。还是先见见柳离兄吧。”
　　柳大婶眼圈一红：“离儿……他就躺在公子您左边的床上啊……”
　　君无悠一惊，抬眼望去，左边破床上的确卧着一个黑影，一动也不动，直跟个货物没什么区别。加之屋内太过阴暗，一时间还真不容易看见。
　　君无悠轻轻唤了一声：“柳公子……”
　　没人答应。
　　柳大婶哭道：“他自从回来后就一直这个样子，谁跟他说话，他都不听。我劝他不要再想那个什么郡主了，他的叔伯也都来劝，他就是不听……”
　　说着，又扑到了床边：“离儿，别固执了，你高攀不上，高攀不上啊！”
　　床上的黑影震了震，埂咽道：“我们是真心相爱……”
　　柳大婶哭道：“可那有什么用，那有什么用……”
　　君无悠看在眼里，叹道：“大婶，你先出去吧，我跟他好好谈谈。”
　　边说着，边用眼神示意小刀。
　　小刀会意，将柳大婶扶了出去。
　　掩上柴门，柳大婶担心问小刀地道：“离儿的亲戚来劝他都不行。他……他会听君公子的么？”
　　小刀抿嘴一笑：“您放心，他会听的。”
　　“为什么？”
　　“因为我家公子最有本事了！”

　　柳大婶和小刀一直坐在门外。
　　她们都很关切屋内的动静，所以一直守着。
　　当然了，这么小的茅屋，也没其他可落脚的地方了。
　　她们都竖着耳朵，想听听君无悠说了什么。
　　可惜什么也没听到。
　　她们不约而同地向着门边又挪了一米。
　　这么近，应该可以听到了。
　　可惜，她们还是没听到
　　因为这时，门忽然开了。
　　君无悠站在门口，笑得灿烂：“大婶，做点小粥吧，柳兄想吃东西了。尽量做得清淡点，久病的人不宜荤腥。”
　　柳大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继而喜极而泣：“我去，我去……”
　　转身跑向厨房。
　　小刀眨着眼睛望着君无悠：“公子，为什么大婶劝了那么久都不管用，你一劝他就听呢？”
　　君无悠道：“我没劝他。”
　　“咿？”
　　“我只是跟他说我会帮他娶到郡主。”
　　“少爷……你这么大的口气，他居然信了？”
　　“他没信，不过总算说话了：‘你怎么帮我？’我说－－”

　　“自助者，天助。光躺在床上等死，难道心上人会从天上掉下来吗？”一个清越的声音替君无悠将话接上。
　　只见一个清秀文弱的少年倚在房门边，冲二人笑了笑：“君兄的话实是振聋发聩。想我堂堂男儿，不知自己争取幸福，反而累得老母奔波劳苦，实在太不像话了。”
　　君无悠一笑：“柳兄，你能这么想便好了。只要是难题，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柳离神色一黯：“很多事都可以改变，可一个人的出身却是变不了的。”
　　君无悠听了，蓦地想起了自己在何家的时候，不由得心中也是一酸。
　　柳离道：“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出生在一个世代吹制琉璃的匠人之家，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我们孤儿寡母只能靠借高利贷过日。等到我稍一长大，便开始吹制琉璃还债。我夜以继日地苦读，就盼着有一天能扬眉吐气，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直到一年前，有一天，我替母亲到因缘寺还愿。那一天山上的桃花开得好美，简直如霞似锦。我看得入迷，不由得摘了一片桃叶，放在嘴边吹了起来。一曲吹完，却听见有人鼓掌。我回首一望，一个身穿粉红衣裳的少女站在纷扬的桃花中。她一笑，美得连桃花都要失色。她对我说：‘我叫念琛，你呢？’我当时傻了，呆呆地说：‘我叫柳离。’她笑：‘琉璃？你吹的歌就像琉璃一样美好又脆弱。’我的心一震，连母亲都不了解的心情，居然被她一眼看透，我脱口道：‘你怎么知道？’她笑笑不答，却也拣了一片桃叶，吹了起来。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比桃花还美的她坐在飞扬的花瓣雨中为我吹歌。那歌声便和我吹的一样，那么优美，又那么脆弱。”
　　“于是，你们就相爱了？”小刀直直的说。
　　柳离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们约好，等到我考取了功名，便来接她。谁知就在前几天，突然传来了她要招亲的消息。我顿时慌了，连忙跑了去。招亲的笔试有三场，第一场文试我过了；第二场武试，我拼着性命不要，打得半死，好歹也过了。却不料第三场封太守亲自面试，我却没过……”
　　“哦？他给你出什么难题了？”文和武都比过了，还要比什么呢？
　　柳离叹了一口气：“这第三场，便是要比家底。我一穷二白，什么也拿不出。那封太守冷冷地看了一眼我的名贴，问：‘你字什么？’我说：‘琉香。’”
　　“琉香？这名字很好啊。”君无悠说。
　　柳离苦笑：“便是这名字坏了事。当时封太守问：‘为何取这个字？’我说：‘家父是个做琉璃的艺人，他听闻西陵有一件国宝‘琉璃香’，是用一种能散发香味的琉璃作成，极其神往，于是给我取了这个字。’封太守道：‘想娶小女者，必当贡上一件稀世珍宝。你什么时候有了琉璃香，就什么时候再来吧。’我当时一听，几近绝望。这世上只有一件‘琉璃香’，让我到哪儿再去寻一件来？想我拼却性命，到头来仍是于事无补，一时禁受不住，回家就病倒了。”
　　“哇，”小刀叹道：“这封太守是明摆着不想让你当女婿嘛！”
　　柳离低下头，咳嗽了两声。他清秀苍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种病态的晕红。
　　君无悠忙递过一碗茶：“柳兄，你病未全愈，不可太过激动。”
　　柳离惨然一笑：“想那念琛，郡主地位，何等尊崇，她父亲怎会让她嫁给我这么一个穷小子？我没那种命，轮也轮不到我……我们终究是有缘无份……”
　　小刀深悔先前说话刺激了他，忙安慰道：“你仔细琢磨琢磨，说不定你也可以做出这种琉璃的。对了，你可以在制作过程中，加一点花粉香料什么的，那做出的琉璃不就有香味了吗？”
　　柳离摇了摇头：“琉璃在制作中是掺不得一点杂质的，别说花粉香料了，就是一粒微尘都不行。也正因为此，西陵的‘琉璃香’才是稀世珍宝。”
　　小刀为难地道：“那……这……少爷，你有办法吗？”
　　君无悠没说话。
　　她轻轻地喝了碗茶。
　　那茶杯很粗糙，那茶水很低质。
　　可她喝茶的姿势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她静静地看着柳离：“你真爱她吗？”
　　柳离脱口道：“爱。”
　　“愿意为她的安危做任何事吗？”
　　“愿意。”
　　“那好吧，咱们走－－到太守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