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传奇--女探花》连伊

4、进京

　　王惜花叹息着回味：“无悠－－无忧－－”
　　随即彬彬一笑：“君公子所欲何往？”
　　君无悠淡淡一笑：“上京。”
　　“哦？公子去京城所为何事？”
　　“无它，游玩而已。”
　　“如此甚好。”王惜花笑道：“不如公子与在下同行，一路上好有个照应，不才也可尽尽地主之谊。所幸公子不是进京赶考，不然在下还深怕耽误公子时间呢。”
　　“是吗？”君无悠笑得很婉转：“只怕给中书令大人带来诸多不便，我看还是免了吧。”
　　“公子太见外了。出门在外全是客，还分什么贵贱尊卑？公子就不要推辞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君无悠正要抬脚上车，忽然“哎呀”一声拍了拍脑袋。
　　她望着王惜花，一脸无奈：“王公子，我忽然又想上京赶考了。想这京考四年一次，游玩年年均可，不如我们下次再一同去，您看如何？”她问得很客气。
　　王惜花回答得更客气：“若是去赶考，那就更应该同行了。我这马车一日可行千里，公子你就不用舍近求远了。再说，我还有一干侍卫在侧，一路上也可保公子周全。”他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一群彪形大汉将君无悠和小刀团团围住。
　　小刀脸微微发白。
　　君无悠却是一笑，笑得很宁，很定，很风平浪静：“您就这么想送我一程？”
　　“正是。”
　　“多谢大人照顾，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说，好说。”
　　“在下为聊表谢意，就借花献佛，送大人一样东西吧。”
　　说着，伸手入怀，将随心送的药草转交给了王惜花。
　　“这是－－”
　　“您跟着随心大师在城门口等了我一夜，要是万一得了什么伤风感冒，叫我如何过意得去？”
　　王惜花微眯着眼，笑容有点硬：“聪明。”
　　君无悠淡淡一笑：“大人您又何尝不是呢？”
　　王惜花彬彬而又冰冰地说：“你可知聪明人最忌讳什么？”
　　君无悠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字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王惜花的马车走在前面。
　　君无悠和小刀坐在稍后的一辆马车内。
　　小刀轻抚胸口，小声问：“小姐，我们怎么办？”
　　君无悠一叹：“等死呗。”
　　小刀一惊：“不－－不会吧。”
　　“你天天小姐长，小姐短的，被他们听见，我们还能活几天？”
　　“是是，我的好公子，你快想想办法嘛。”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君无悠苦笑：“招数来了。”

　　却见车帘一掀，王惜花彬彬有礼地拱手：“君公子，日过正午，咱们先在此处吃饭如何？”
　　君无悠抬眼一看，马车已停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前，她淡淡一笑：“王大人可真是家大业大，随处都有行院。”
　　王惜花一笑而过,将君无悠和小刀引进了厅内.
　　厅内桌上摆了几道小菜,不多却精致异常.
　　桌旁还站着一个少女.
　　蜜糖有多甜,她笑起来就有多甜.
　　王惜花指着君无悠,对那少女道:\"替我好好招待君公子.\"
　　接着冲君无悠一笑:\"我先去换换衣服.\"
　　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厅.
　　那少女莺莺燕燕地走了过来,甜声道:\"可人见过公子.\"
　　君无悠一笑:\"可人?这名字真贴切.\"
　　\"既是如此,那可人就先敬公子一杯,愿公子潇洒一生,平步青云.\"
　　说着递过一杯酒.
　　酒还未至,香已先闻.
　　如粱,如果,如花,如蜜.
　　那杯碧绿如玉.
　　那酒鲜红欲滴.
　　那手吴盐胜雪.
　　那笑甘甜如蜜.
　　如此美酒如此佳人如此绵语,谁能拒绝?
　　君无悠当然也不能.
　　她接过酒,抿了一口.
　　只有一口,她便放下了酒杯.
　　\"公子,这酒不好?\"
　　\"很好.一般的酒,要么质地不纯,要么年份不够,难得这酒两者兼备,实是难得的佳品.\"
　　\"既是如此,公子何不多饮?\"
　　\"酒者贵在品尝,此等佳酿一口足已,何须牛饮?\"
　　谁知可人一听,眼眶顿时红了.
　　\"公子分明是在嫌弃奴婢.\"
　　\"何出此言?\"
　　\"男人在漂亮的女孩子面前总是不能拒绝喝酒的.如今公子这么不给面子,岂不是嫌小女子容貌丑陋吓人?\"
　　她的脸楚楚动人.
　　她的声音更是楚楚可人.
　　君无悠一叹:\"我只是不想被姑娘你灌醉.\"
　　可人可可一笑:\"一个生得漂亮的女孩子,才会有人常常想灌醉她,你--你总不会是个女的,谁想灌醉你?\"
　　\"生得漂亮的女孩子,虽然常常会有被男人灌醉的危险,但她们若要灌起男人的酒来,却也厉害得狠.\"
　　可人咯咯笑道:\"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呢?\"
　　君无悠心里说:因为我也是个女的.
　　表面上却含笑不语.
　　可人掩嘴一笑:\"看来君公子流连花丛,实是花中高手.那就请公子体恤一下奴婢,饮过此杯 ,免得主人怪罪我怠慢了贵客.\"
　　君无悠叹道:\"只怕我饮过此杯,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哦,公子何出此言?\"
　　\"请教姑娘这是什么酒?\"
　　\"这是从西陵高价买回的玉光照夜葡萄酒.\"
　　\"恐怕不止吧.这中间还勾兑了高粱酒,米果酒,花红酒和阖田蜜酒.虽只几滴,但混合后说是天下第一烈酒也不为过.\"
　　可人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笑甜如蜜.
　　她幽幽一叹:\"要灌醉你实在是不容易.\"
　　她的眼波媚如烟.
　　她的声音更是媚如烟.
　　一直在旁边大吃大喝的小刀听了,忍不住胃酸上涌.
　　君无悠暗自好笑,说道:\"那要灌醉你可容易?\"
　　可人眼珠一转,咬咬唇笑道:\"有些女孩子虽然醉了,但也和没醉一样,谁也别想动她;有些女孩子虽然没喝酒,但也和醉了一样.\"
　　君无悠忍住笑道:\"妙极妙极,那你是哪一种呢?\"
　　可人很可人很可人地一笑:\"那就要看那男人是谁了,有时我醉了也不醉,有时我虽未喝酒,但也醉了,就像----就像今天----\"
　　她说完,软软的身躯就要往君无悠身上靠.
　　亏得小刀眼疾手快,一把将可人拉开:\"对不起,我家公子对脂粉过敏.\"
　　可人道:\"我今天擦了桂花香,一点都不刺鼻,不信你闻闻.\"
　　说着又往君无悠身上靠.
　　君无悠忙跳了开去:\"不用不用,你别过来.\"
　　眼见那可人不依不饶,又要上前.
　　却听脚步轻响,一人从内厅走了出来.
　　他玉带束发,锦袍盈身.
　　正是王惜花.

　　王惜花朝君无悠客气地一拱手:\"久等了.\"
　　君无悠一笑:\"哪里.\"
　　王惜花前一秒还和颜悦色,后一秒却狠狠地扇了可人一个耳光:\"没用的东西,连招待客人都不会!\"
　　可人的脸顿时肿了起来,眼泪在眼眶中转了几转,却没敢流下来.
　　君无悠不忍:\"王大人,你名叫惜花,却怎不怜香惜玉?\"
　　王惜花冷冷道:\"谁叫她惊扰了贵客?\"
　　君无悠轻叹:\"不是你要她这样做的吗?\"
　　\"我为什么要她这样做?\"
　　\"一个人酒醉后往往会吐真言,也比较好受控制.\"
　　\"哦,我为什么要控制你?\"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王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样处心积虑地算计我,却是为了什么?\"
　　王惜花看着君无悠,半晌不语.
　　他的眼神似在望着她,却又像在望着冥冥之中的另一个人.
　　\"你可知道,当今南昭的政局如何?\"
　　君无悠想了想:\"在十四王爷摄政的那几年,国泰民安,政治清平.可是近几年,随着十四王爷的引退,皇后和相爷逐渐成为朝中两大政治中心,两派明争暗斗,不相上下.\"
　　\"那么,如果要你选择,你会帮哪一边呢?\"
　　\"两不相帮.\"
　　\"为何?\"
　　\"因为我对政治没兴趣.\"
　　\"可是,如果非得选一个呢?\"王惜花的眼睛闪过一瞬间的怅惘:\"要知道,有时候人命由天不由人.\"
　　君无悠一笑.
　　三分惊艳,三分潇洒,三分惆怅和一分不可一世.
　　\"我命由我不由天.\"
　　王惜花死死地盯着她.
　　盯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
　　然后,他缓缓地站起了身:\"你可以走了.\"
　　君无悠一愣:\"你说什么?\"
　　王惜花背对着她,头也不回:\"我本想杀了你,但我答应过他,如果你表示两不相帮,我就放你离开.\"
　　君无悠一惊:\"你为什么要杀我?\"
　　王惜花冷冷地说:\"你活着,命中注定会带来很多不幸.\"
　　\"为什么?\"
　　\"因为你是----\"
　　王惜花忽然住口,没再说下去.
　　君无悠知道他不会再说,于是转而问道:\"他又是谁?\"
　　王惜花回过了头,一字一字地说:\"他是一个傻子,一个养虎为患的傻子.\"
　　君无悠一怔,却没说什么,拉着小刀转过了身.
　　当她们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听王惜花问:\"你名叫无悠,难道真能一生无忧吗?\"
　　君无悠的心不知怎的,忽然一沉.
　　你名叫无悠,难道真能一生无忧吗?
　　为什么随心和尚要替我算命?
　　为什么爹要我来京城?
　　为什么王惜花要杀我?
　　为什么又有人要救我?
　　无悠无悠.
　　真能无忧吗?
　　君无悠悠悠一叹，无言。
　　却听身后王惜花叫道：“你想知道救你的那人是谁吗？”
　　君无悠蓦然回头。
　　“他的名字，但愿你能永远记住。他叫逸轩，封逸轩。”
　　君无悠愣住。
　　难怪，难怪。
　　几年前，皇帝的胞弟十四王爷当政，国泰民安，政治清平。
　　几年后，随着十四王爷的引退，皇后一派和王世忠一派逐渐崛起，明争暗斗，倾轧不断。
　　南昭国小民富，早就被其他诸侯国窥伺觊觎。
　　可是他们一直不敢贸然发兵。
　　因为他们忌惮一个人。
　　那人是战国三公子之一。
　　南昭的摄政王。
　　封氏王朝的十四王爷。
　　他的名字叫，封逸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