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四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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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Tam，你爸爸是谁？”
“你。”
“你爸爸的名字？”
“Chris。”
“全名？如果你走丢了你会找警察说什么？”
“我爸爸是Christopher Scott，住在马萨诸塞州米德尔塞克斯水镇*。”
“你叫什么名字？”
“Tam Scott。”
“全名。”
“……Thomas Tam Scott。”
“很好。……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Kim。”
父亲抓住孩子的手：“Tam，我跟你说了——你的妈妈是Ellen。”
“不，不是。”孩子坚持道，“我记得我的妈妈是Kim。她有黑头发，她是越南人。”
“你是美国人，Tam！”父亲突然生气了，“你是美国人，美国兵的儿子。Kim是为了你才死的，她就想让你当美国人！”
“Chris！”女人制止道，“不要吼孩子。”
“现在你的妈妈是Ellen Scott，我的妻子。记住，Tam。记住这一点。”
【五】
冬日的凌晨，烟雾缭绕里，父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凝视客厅薄薄窗帘外的景象。
孩子只是上厕所，却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爸爸？”他揉了揉眼睛。
父亲深深吸了口烟，缓缓转过头来。阴影隐去了大部分脸。
“Tam。过来。”
孩子缓缓下楼，朝父亲走去。
他觉得父亲在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里有种抹不开的浓稠纠集的情感——孩子辨析不出来，只是本能地觉得十分沉重。
他有些被吓到了。
“来，坐到我怀里。”
浓浓的呛人烟味扑来，孩子下意识想躲，却还是坐进了他的怀中。
父亲一瞬不瞬地凝望他，又吸一口烟。
他不说话。孩子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
“你和她很像。”他说。
“我是个混蛋。Tam。我是个恶心的混蛋。你不应该忘记你的妈妈，你的生母——Kim。你应该铭记她，就像我应该铭记她一样。你——Tam。”
父亲深深望着孩子。
“你是我们爱的结晶。我想要逃避，却几乎忘了那最初的心情。”他顿了顿，“Tam。你能原谅我吗？”
孩子茫然地坐着。
“告诉我吧，在你记忆中——你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
烟气再次扑到孩子脸上，连带着浓浓的伏特加味。这一刻的父亲，陌生而熟悉。
【六】
“爸爸。”Tam得鼻涕都留下来了。
“不要哭，Tam。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我不是说让你欺负回去？”
“我不会了。”
“不会什么？”
“我不会说越南话了。”Tam哭得很伤心。
“没关系，Tam。你在美国，你不需要说越南话。”
“呜，我记不得我妈妈的长相了……”
“你在说什么？”
“我只记得她有黑色的头发。我记不得她长什么样了。”Tam捂住脸，“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Kim，我的妈妈……呜呜……”
父亲抱住Tam，紧紧。
“不要紧。这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每个人都会忘记东西。”
“我下定决心要记住她的。”Tam仍是哭，“可是我还是忘了。”
父亲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四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