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片段》碧水轻笑

4、（4）

　　伍采青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往，不许别人随便动她的东西。她从不与其他人同处同卧，沐浴更衣的时候，连小小蝶都不许走进去。

　　伍采青无疑是个美人。小小蝶想，美人总是有些怪癖的，所以并不以为意。

　　伍采青待小小蝶很好，关心得很周到，虽然她面上总是淡淡地。伍采青狠下心来几次赶她回家，也是为她好。

　　可是有一次伍采青让小小蝶很不懂。

　　那时夏末，有天半夜突然惊雷暴雨。小小蝶很害怕，她不敢合眼睡觉，不敢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她想也没想，就径直冲进了隔壁伍采青的房间，上床抱住她。

　　伍采青跳起来，很疾，很快，小小蝶刚接触到伍采青的身体，伍采青已经跳下了床，离得很远很远。

　　“你干什么？”伍采青喝道。小小蝶看得出来，伍采青很生气。之前伍采青从未对她发过脾气，那是第一次。

　　小小蝶吓坏了。她是真的吓坏了，眼泪汪汪：“采青姐，我怕打雷，不敢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伍采青的脸色缓和了些。仅此而已。她没有安慰发着抖，脸上挂着晶莹眼珠的小小蝶，转身走了出去，关上房门。

　　小小蝶看见伍采青就站在门外，背对着她。外面风雨很大，很凉。小小蝶觉得很委屈，觉得伍采青怪得不近人情。

　　可她也隐隐觉得，伍采青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女人总是有许多心爱的衣物佩饰的，更何况伍采青一代名伶。伍采青最爱的佩饰大约是脖饰，她有许许多多的丝巾、围脖，各色各款，厚薄丰具，以备四季之需。伍采青的脖子上，从来都不缺一条漂亮合适的围巾。

　　伍采青不戴围巾时的样子，小小蝶只见过一次。

　　那天是伍采青歇场休息的日子，霏霏秋雨，如同在天地间拉开一幅大幕。绘春园那天无人光临，园主索性关了门，所有人放假休息。

　　伍采青闭了门，在里面默读一册新写的剧本。

　　房间内很静，只有偶尔的，伍采青翻动书页的“哗啦”声。

　　小小蝶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呆着。伍采青甩不掉她这个小尾巴，只好由着她呆在屋子里。

　　小小蝶觉得那天的伍采青和同时有点不一样。她偷眼观察了很久，才发现，原来是伍采青那天没有系丝巾。

　　进而，她终于发现伍采青和一般女人不同的地方。伍采青那些怪异的癖好，她一下子也全想明白了。她掩住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将秘密说出来。然后，轻轻地笑了。

　　小小蝶很能保守秘密。

　　看见徐大宝，伍采青有些惊讶，随即淡然道：“这么晚了，你不该来。”

　　徐大宝说道：“你赶紧走。我都安排好了，马车等在外面。这是银票，给你。什么都不要带，赶紧的。”

　　伍采青的神情变得疑惑而凝重。

　　徐大宝有些着急：“抓你的钦差到了。他已经识破你的身份，今晚赶紧离开，不然来不及了。”麻星星酒醉后的《木兰辞》，绝非酒后胡言乱语。话里的暗意，他能听懂。

　　伍采青倒不着急，他的神色滞沉，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有些话压抑在他的心头，很难启齿。

　　徐大宝没再催他，空气静滞得落针而闻。

　　伍采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艰涩地说道：“大宝，三年了，我想过回正常人的生活。我累了。”

　　她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我又没有杀人，为什么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