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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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从来没和他这样争辩过，林岳这些年一味地将孩子宠着，好多事都有意迁就着他。林子音也体谅哥哥，几乎不违逆他的意思。但是这件事上似乎两人都不想妥协，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林岳手里的藤条扬起了又放下。
“总之，你还那么小那么单纯，哥哥是不想你被骗，才会和你苦口婆心地说这些。”
林子音依然撅着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我懂得分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不懂的人，是你，哥哥。”
林岳怔了怔，没有说话，整个眸子都暗淡了下去。
“反正我自己会注意的，你别担心我。”林子音拿过林岳手里的藤条，乖乖地放到沙发上，“对了，其实我一直是想告诉你，那个什么陆广英，是陆无忧认识的人。”
林岳皱起了眉，惊问，“谁？你说陆无忧认识叔叔让我去找的那个人？”
林子音点点头，“他和别人打电话的时候提到过……今天我在车里又试着问了问，是他亲大伯，关系似乎还特别好。哥，如果真要把爸爸的案子查清楚，我可以去找陆无忧——”
“别！”林岳截住他要说的话，“就算是他大伯，这件事你也别管，安安分分念你的书，我会想办法。”
林子音着急，“但是哥——”
“你要是不想让我把你锁在家里，一面也见不到陆无忧的话，现在就乖乖进去睡觉！”
林子音知道现在不能再同他争下去，于是只能撇撇嘴，慢悠悠地将自己挪进了房间。
陆广英……竟然是陆无忧的大伯？
林岳坐在沙发上，缓缓闭上了疲惫的双眼。这场在他人生里上演了十年的悲剧戏码，现如今又终于回来了曾经的原点。他们几个人，似乎都逃不开这一场八点档生活的狗血剧。
林岳还是头一回主动联系陆无忧，他对这个学生时代的同学虽然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至于厌恶。不过他与叶书卿关系那么好，也许看上去不那么讨厌，只是因为心理医生更善于伪装罢了。
两人依旧约在陆无忧的诊疗室见面。上一次在这里，陆无忧向他还原了一个真实的叶书卿，气氛还算比较融洽。然而这一次，林岳有求于人，至少应该将姿态放低一些。但是一想到音音的事，他又觉得自己仿佛是来讨债。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陆无忧给林岳递上一杯开水，然后自顾自地坐下整理起了文件。
林岳冷笑一声，“就那样，我们这种粗人，没那么多讲究。”
陆无忧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又埋下，“说吧，不是有事要拜托我么？”
也不知道哪里升起来的无名火，当林岳看到他桌上好几份病人简历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一下就撑起了整个身子，附过身去扯起了男人精致的衣领，眼神愤然。
“我拜托你……不要再和音音来往。”
陆无忧表情认真，“林岳，我对子音是认真的。”
这两天他一直联系不到林子音，去他学校接人也是远远地就看见了林岳。小孩从大门口出来，先是紧张兮兮地朝他的车看了看，然后才跟着林岳去搭公交车。
以前林岳从来不会到学校来接他，陆无忧就是用脚拇指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比他整整大了13岁！音音今年才15，他还是个毛头孩子！你有什么资格谈认真？”林岳对上那人的双眼，只觉得那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忧愁。
陆无忧扯开嘴角，笑道：“我不知道对一段感情的态度和年龄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林岳愣了愣，突然一阵挫败，颓然松开了揪住那人衣领的手。
陆无忧乘胜追击，“我的父母都在美国，他们的思想很开明，向来就知道我的取向。如果你是担心这些东西，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带回家去……”
林岳低下头，痛苦地将两捂住脑袋。陆无忧怕刺激到他刚刚恢复的身体，便收了声，不再言语。
“陆广英是你什么人？”林岳喝了几口水，话题突然转移。
“我就知道你是来问这个的，前几天子音拐着弯儿套过我的话，我也没瞒他。陆广英是我的大伯父，是我在国内为数不多的至亲。”
林岳点点头，声音忽然暗淡了些许，“我……我有件事情想找陆主任，但是光是预约就排到了下个月。这件事很急……我想……我想……”
陆无忧停下手里的笔，“你想通过我帮你约一下我大伯？”
林岳呆呆地望着他，眼里神色不明。
陆无忧缓缓站起身来，“你是我老同学，就算看在书卿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不帮你的。不过你得答应我，让我每天晚上接子音放学。”
林岳呆滞的眼神突然一顿，凝聚起鄙夷的神情，“陆无忧，你这是拿音音和我谈交易么？”
陆无忧自嘲地笑了起来，“他不是物品，怎么能算交易。这不过是一个可怜男人对你提出的请求。”
“可怜男人？”林岳揶揄一笑，“你陆无忧有钱有势，有什么好可怜？”真正可怜的，是他们这些连话语权都没有的下层人。
“一个每天活在思念的痛苦中，连自己心上人一面都见不到的人，你说可不可怜？”陆无忧神情颓靡，接着道：“我只要求每天能见他一面，送他回家。见不到他，我会死。”
林岳微微怔住，他不知道这几个月里音音和这个男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愿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然而从男人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情，却又完全不像是在演戏。
那一刻，林岳的心里无可避免地想起了叶书卿。那个他深深爱过却又伤害过他的男人，他的眼神也有过这般纯粹与真诚。只是他不相信，不愿也不敢，诚如现在望着他的陆无忧。他被弄怕了，不知道这些人的眼里究竟可以掩饰住多少见不得人的情绪。
“你若是答应，我立刻就能安排你和大伯见面。到时候你们有事自己谈，我丝毫不会干预。不过……请把子音带上。”
林岳叹了口气，妥协，“你只能送他回家，要是让我发现你趁人之危，那么你将永远都见不到音音。”
他自己知道，陆无忧能被他威胁，无非也是因为他对音音有爱。而且，深夜里有个人能送音音从学校回来，也会安全许多。
有了陆无忧的帮忙，要见陆广英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这个陆无忧，是不是以前和书卿那几个孩子走得挺近的那个？”林正收到了林岳的消息，开心得很，冒着危险去市场上宰了一只卤鸭，拎回林岳家里加菜。
林岳不敢把音音和那男人的事告诉叔叔，不然准能将他气炸。
“是啊，就是他。”
林正直往两个孩子的饭碗里夹菜，“这些年来，你和书卿还有联系？”
林岳避开叔叔询问的眼神，有些闪躲地刨着碗里的饭，“算、算是有吧……”
林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我对他父亲有恨，不过那是我们大人的事，书卿那孩子挺不错，乖巧又孝顺。你和他来往……也没什么不可以，不用刻意隐瞒我。”
“嗯……”林岳不想谈及这个话题，嚼着菜，胡乱地点头。
林岳倒不是特别担心叔叔知道自己和叶书卿的关系，反而是对叶书卿有可能会发现叔叔担心得紧。
不过之前他来的那一次，说要北上公干几天，不知道几时能回来。林岳虽然不会给他任何反应，但是话还是听进了耳朵的。
这一算的话，也确实有好几天了……
“叮咚——”门铃响了。
真是大晚上别想鬼，大白天别想人。
林岳正想先将叔叔藏起来，找个什么借口去把按门铃的人打发走的时候，一旁的小孩已经兴奋地手舞足蹈，跳着笑着三两步就走到玄关。林岳一个“先别开门”的“先”字还没出口，林子音已经将门打开，然而只那么一瞬，他才反应过来屋里还有他失而复得的爸爸。
叶书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门口，嘟囔道：“音音来拎着，东西可重——让我进去啊，外面好冷！”
林子音呲开嘴，只从门缝里露出个脑袋，“书卿哥哥，今天有事不方便，你把东西给我，我拿进去就行。”
“什么不方便啊？”叶书卿直愣愣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哥在，以前不都在的嘛，习惯了。来，快让我进去。”
“欸欸……书卿哥哥——”林子音一手紧紧抓着门，一手把人往外推。
叶书卿淡然的神情里突然露出了一丝惊惧，“不会是你哥出事了吧？！”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还未等小孩回答，他猛地就拉开了门，冲进屋里——只见林岳安然无恙地站在客厅里，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