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虐受后虐攻类型文〗我幸》苏殷殷

39、封口费。

　　叶书卿舒了口气，吓死他了，没事就好。
　　只是……这旁边站着的人，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林岳看见男人一脸探寻的表情，心想十年前他与叔叔接触的时间不是很多，也许忘记了他的样子也说不定。
　　“他……他、这是我们隔壁的邻居张叔叔，今天过来蹭顿饭。”林岳慌乱地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书卿将目光一直放在那位“张叔叔”的身上，恍惚地应着，“刚到，就来看你了。在吃饭？”
　　“对、对啊……”林岳见他眼神不善，不知道留下这人会搞腾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来。即便他不在乎叔叔知道他们的事，但是也好歹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
　　“音音，你招呼张叔叔吃饭。”林岳拉过叶书卿就把人往外撵，又装模作样地给“张叔叔”道歉，“不好意思，我们有些事要单独说，去去就回。”

　　冬天的太阳落山很早，不过七点多的光景，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S城。今夜的星辰很多，朦胧的月光穿梭在淡淡的云层里。一如十年前的那一夜。
　　林岳茫然地站在黑漆漆的楼道旁，放开刚才抓着男人的手，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说实话，刚才在屋里林岳主动对他笑，还是他出院以来的头一回。即便他早已看出来，那个笑容的真实目的是要掩盖他的秘密。但是这有什么？只要林岳能对他笑，哪怕再僵硬，他也觉得满心温暖。
　　“欸，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单独说的么？怎么又赶我走？”
　　林岳在黑夜里白了那人一眼，没好气，“那是同别人说的客套话，听不出来？”说完转身想走，却被身后的人用力拉住了衣袖。
　　“别人？张叔叔？”叶书卿揶揄般地笑出了口，“林岳，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有个习惯，再顺畅的话也得打个结。”

　　林岳挣开他的手，退到了墙角处，他其实也没想过自己的谎话能瞒得过眼前的人。于是他选择沉默，想听听看他的说法。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不知道，几天前找到我的。”
　　“没住在你们家？”
　　“没有。”林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叶书卿的问题回答得毫无隐瞒。
　　男人沉寂了少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林岳，你知不知道窝藏犯人是多严重的罪行？”
　　林岳抬起头来，语气沉稳，“他是我叔叔，亲叔叔。”
　　“他当年伤害的那个人，是我父亲，亲生父亲。”
　　林岳一愣，他知道目前的形势不容许他和眼前的人谈论当年的真相，现在绝对不能让叶书卿知道叔叔在暗中翻案的事，否则若是他从中作梗，想要把事情查清楚就更难了。
　　“叶书卿，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年了。音音没了十年爸爸，我没了十年叔叔。他躲躲藏藏了十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偶尔回家来陪音音吃顿饭。你就当……就当是大发善心，就当是看在音音的面子上……就当、就当……”
　　“——我答应你。”叶书卿沉沉地开口，“我答应你不会把看到你叔叔回来的事情说出去。”
　　“……”林岳刚才差点有些哽咽了，是他听错了还是这人脑袋坏掉了？最想把叔叔绳之于法的人不应该是他么？
　　“你、你说真的？”不敢相信。
　　叶书卿笑了笑，突然倚靠在身后的墙上，“但是你要拿什么来当封口费呢？”
　　“啊？”林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拿什么来当封口费？”男人又慢慢重复了一遍。

　　林岳怔怔地站在原地，脑海里千转百回。
　　封口费？是啊，他该拿什么东西出来交换呢？
　　钱……且不说他没有，叶书卿会稀罕钱么？那他还有什么呢？他的心给了他，人给了他，被自己视为珍贵的自尊也给了他，虽然别人从来不曾怜惜。他实在想不出还能给他什么。若是他对自己的身子还没腻，他想也许这是唯一的筹码。
　　只要能熬到叔叔的事真相大白，想来也不会太长时间。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我尽量……”林岳低下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嗫喏着。

　　叶书卿从墙上支起身子，缓缓地将脸移到林岳的面前，能明显地感觉到他有些颤抖的双肩。叶书卿意味深长地在他耳朵旁边吹吹气，放低了声音。
　　“我想……要你亲我一下。”
　　林岳猛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在月色里闪烁着温暖光芒的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亲你一下？”
　　叶书卿直起身子，一副委屈的表情，忙道：“对啊，你要知道，若是十年前，我哪会放过他。不过现在事情也过去了，我父亲也去世了，政局里的那些名堂本就难说。但是……我替你隐瞒，也得下很大的决心……让你亲我一下，不过分吧？”

　　林岳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他想起了十年前，这个男人在楼道口里与他狂乱地激吻，然后是一段不堪的回忆。
　　然而诚然如叶书卿所说，在他的认知里，叔叔毕竟是害得他父亲丢掉乌纱气得住院从此一蹶不振的元凶，如果这么小的一个要求就能换得叔叔的暂时安稳……
　　林岳皱了皱眉，迅速地在叶书卿的脸上轻啄了一下，刚刚挨拢旋即离开。
　　男人哪会买账，佯怒：“这不叫亲，宝贝儿，你这就是‘碰’。来，亲一个，带点感情。”林岳瞪了他一眼，沉住气，又往叶书卿脸上亲了一下，这一次比之前停留地稍久。
　　叶书卿好不容易抓到一次机会，当然不肯轻易放过，如此折腾着满脸怒气的男人在他脸上沾满了口水，才意犹未尽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他认准了林岳绝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弃他叔叔的安全不顾。
　　叶书卿见机行事，搂住林岳，将头埋进他温暖的颈窝，喃喃：“怎么说他都不是我会去尊敬的人，但他既然是你叔叔，父亲也去世了，我不会故意与他为难，上一辈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过去？若是从前，他兴许会感动。然而现在……林岳在心里不置可否，任由叶书卿将他抱紧，脸上却露出了似笑而非的神色。如果叔叔所言确凿，那么这么多年来，害得音音没了爸爸，害得他们几近家破人亡，甚至……害得他当初……
　　不都是叶书卿的父亲么？！
　　真相如果颠倒了曾经的黑白，那么谁该来为这十年的冤屈负责！正如当年的叶书卿可以恨他恨得牙痒痒一样，他又是否可以那样通通还给他呢？

　　陆无忧是个绝对信守承诺的人，林岳很快就接到了陆广英办公室秘书的电话。陆无忧对林岳要去找他叔叔的原因并不感兴趣，他一向活得逍遥自在，官场和社会上的是非黑白，只要不损他的利益，一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且大伯现在是纪委办公室的一把手，上访的人无非就是告告某某官员的状，揭揭谁的老底。大伯虽然谈不上是个为官清廉、一心为百姓解决问题的好官，但在重大是非问题上，还是有自己的立场的。
　　所以在这个人人都骂当官的时代，陆广英兴许还有少许的正面评价。
　　难道是和当年子音他爸爸的事情有关……？陆无忧怀疑地想。

　　很久之后，林岳已经记不太清他是在哪一天将叔叔给他的重要文件交到陆广英的手中。他只记得那天下着鹅毛大雪，他把音音托给陆无忧，自己上办公室将牛皮纸袋亲手递给了那个微微发福的老人。
　　陆广英本以为是什么弹劾之类的小事，但当他皱着眉头抽出牛皮纸袋中的文件略略扫视了几眼之后，他淡漠的眼神里骤然升起了又惊又疑的目光，如一柱火投向林岳。
　　“你、这份东西哪里得来？”
　　林岳不敢透露叔叔的行踪，只敢颤巍巍道：“是一位朋友让我转交给您，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岳清楚地记得，陆广英那时的脸上写满了五味杂陈的表情，让人无法猜透，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新奇的宝物。
　　他没怎么细问，就让秘书把林岳送出去，仿佛是迫不及待要去仔细研究文件里的机密。林岳潜意识里便已估摸到，叔叔的计划……似乎有一个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