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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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了一个星期，病终于痊愈了，赵晓欧一大早进图书馆也感觉到，来的人比平时多，毕竟要期末考了。在大学最惨的事莫过于挂科，因此平时再怎么混的人，都晓得要临时抱抱佛脚。
刚找到平时的位置坐下，一抬头就见着苏赫那泰然自若的脸。四目相对的瞬间，苏赫露出无奈的神情，就好像在说：看吧！又遇上了，我也没办法。
赵晓欧心里疑惑：他坐自己对面？该不会是偷偷观察他的事败露了，现在来兴师问罪？无奈也只能故作镇定地偷瞄他之前的位置，在看到那儿已经有人坐着后，这才安下心。
他没怎么理苏赫，低头干自己的事，来图书馆又不是来聊天。
还没一会儿功夫，沈梁端着杯热腾腾的豆浆出现了。他直奔赵晓欧，把豆浆往他面前一放，拉着旁边的椅子就坐下，根本没注意到在他们对面的苏主席。
“诶，晓欧，和你说个事儿！”
“你怎么来了？”赵晓欧轻声回他，虽然大早上阅览室里的人不多，可也不好太大声。
“我路过，就顺便来和你说说”
“路过都不忘给我买豆浆？”
“哎呀！你听我说嘛！下学期我们学生会要承办个征文比赛~规模挺大的！关键是奖金多！我这不先把内部消息，透露给你。好让你准备准备、、、、、、怎么样！？”沈梁那贼溜溜的眼神里冒出金子的光芒。
“我不去。”赵晓欧果断回答。
“为什么呀！ 你平时不也得写文章拿稿费吗？”
“我不想去”
“诶不是，晓欧，那奖金绝对算多的，真的！”沈梁见赵晓欧平时不花大钱，吃的用的都挺节俭，一心以为他缺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真不想去。”
“你再想想、、、、、、？”
“想好了，不去。”赵晓欧没半点回旋余地的态度让沈梁有点恼。
“啧！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都说不通！”沈梁口气有点重，仍下一句话就走人。
苏赫在沈梁说透露内部消息的时候就想开口，可还是忍住了，这下终于没办法再装隐形人，用询问的眼神看赵晓欧。
旁边的几人也被这话的音量吓到，转头向这边看，赵晓欧有点尴尬，可没一点生气的表情。
“沈梁这人就这样，和人说话不顺了就爱急。过一会，他自己倒就什么都忘了。”赵晓欧平心静气地对苏赫说。
苏赫这时脑袋里却想着：他们不当当处得不错，感情也挺好。
心里也疑惑为什么赵晓欧这么果断拒绝，就开口说了：“其实，这次征文计划的题材范围挺广的，应该不会有太多限制、、、、、、以你的水平，绝对没问题”苏赫总归是主席，还不能真的挂个名，许多工作他还是得处理。
“不是这问题，我就怕到时候真拿奖了，颁奖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这和给杂志投稿不一样，我不喜欢露脸。”
苏赫分不清赵晓欧这话是认真还是玩笑，也不好继续追问。
沈梁这才一脚踏出图书馆的门，就后悔了，想想也就明白：赵晓欧不喜欢张扬。这种学校里的比赛，太容易引入注目。平时就特别低调，学院里都传有这号人物，可见着他脸的却没几个。学姐学长喊聚餐，赵晓欧就各种推。
这事谁也没再提，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期末考完试后，苏赫又碰见赵晓欧一次，两人一起简单吃了顿饭。苏赫和他聊了些苏妈妈的事情。赵晓欧心想：这学长也不像沈梁说的那样啊！
之后，陆陆续续，学生离校，这学期也就结束了。
当赵晓欧提着小旅行袋出火车站口时，才发现天下起了大雨，看这雨一时半会也不停，他只好冒雨拦了辆黄包车。
答应了霖哥得回家一趟，他就想趁着假期前几天回来，到时候就说学校要补课，在年前回去。
赵晓欧让师傅在路边停了会儿，下车买了点儿水果带着，他说不清自己那时心里什么感受，这摸样倒像是到谁家作客。
听到门铃声后是小叔开的门，“哎哟，这孩子！淋雨了啊！瞧这身子都湿透了。”赵晓欧进了门后，见赵婶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没看他一眼。
赵晓欧晃神，愣愣地站在玄关，看小叔到房里给他拿来毛巾，一时也忘了喊她。
“快，进来。傻站着干嘛！”小叔见了晓欧是真高兴，看他支着细胳膊擦头发，心里头想着：这孩子又瘦了。
快半年没见小叔，赵晓欧发觉他又老了许多，发梢窜出了白发，背弓了，笑眯眯的脸上，纹路也深了。
赵婶没吭一声，倏地就从沙发上站起来，气势汹汹走进房间，砰！门关上了。
赵晓欧眼里有藏不住的低落，赵叔拍拍他的肩：“来，先回房。等等喊你吃饭。”
开了窗透气，雨点儿滴答滴答落在窗沿上，雨声渐渐小了，门外的声音却突然刺耳地闯进耳朵里：“你瞧瞧他那样！见了我，有喊一声没有！？”
“哎，你消消气，晓欧一时可能忘了。”赵叔轻声细语哄她。
“这么多年，我们就养了只白眼狼！”赵婶越说越来劲，“晓欧！晓欧！你对他倒比对自己家孩子都要好了！你们家的人还就只把他当宝了？哪个时候有惦记着我家赵霖！”
赵叔被这话气得不轻，闭着口，不说话。
轰隆—— 一声滚雷，劈断了门外的诽语。
哗¬——的一声，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空中倾斜下来，瞬时间，大雨倾盆。
赵晓欧坐回床边，呆呆看窗外一下子暗下来的天。时光似乎回到那一年的那个晚上。
那是第一次来这个家，那年他才10岁，奶奶刚刚过世，他没人照顾，只得被托付到这。小叔拉着他的小手腕进了家门，赵霖从房间里冲出来，看见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堂弟，很好奇。
当听着爸爸说，堂弟以后要和他们一起生活时，赵霖很高兴。小时候对于同伴的渴求总会那么直接、强烈。
那晚，他们俩躺在小床上，窗外也是电闪雷鸣，赵晓欧躲在被子里偷偷啜泣，被赵霖发现了。
赵霖问他为什么哭，他不说话。
让他别哭，他不停。
赵霖没办法，只能坐在床上，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就听到他肚子咕噜咕噜地叫。
赵晓欧见赵霖下床便从被窝里爬起来，就看着他从箱底摸出一包方便面：“你别哭了，我给你弄好吃的。”
窗外的雨不停歇地下着，赵晓欧坐在饭桌上等，赵霖小心翼翼地捧着碗，眼睛也不看路，只盯着碗里的面汤，一心怕给洒出来。
赵霖坐在桌旁看着赵晓欧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咽口水。赵晓欧见他直勾勾地盯着碗看，把剩下的几口面推给他，赵霖看了一眼赵晓欧后很自觉地大口大口吃了。
小时候能吃上方便面是很奢侈的事，而赵晓欧跟着赵霖也奢侈了回。
很多年后，他们还常常会想起那个夜里，他们偷偷摸摸地在厨房吃着泡了半熟方便面。
但那是赵晓欧记忆里最好吃的东西，12岁的赵霖在赵晓欧入住他们家的第一个晚上和他分享了美味。
小叔大清早就去市场买菜，在厨房忙活半天。
饭桌上，赵婶没忘了揶他“做这么大桌菜，你吃得完吗？我们赵霖过年都不回来，你犯得着这么折腾、、、、、、”
赵叔给晓欧夹菜，“霖儿说，今年特别忙，走不了。”
“这还不怨你！？当年我怎么都不同意他去北京，就你还由着他！拍个照片能有什么出息！”
“孩子不是喜欢嘛！”说着又给赵婶碗里夹了点青菜。
“喜欢能当饭吃啊！？当初要是跟着隔壁家的去做个小生意，我们现在就享清福了，还要这把老骨头出去挣钱给人缴学费？”
一扯上晓欧的事，赵叔就只能哑巴吃黄连。
饭桌上沉默了一会，赵晓欧开了口“小叔，明天我打算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也不知道以后清明还回不回得来”
“也好，那我陪你去吧。”
“不了，过年家里有的要忙，小婶一人也顾不过来，我自己去就成。”
“那也行，你路上小心点。”
奶奶家在挺远的一个小镇，从市区坐车得花两个钟头。老家的房子不大，但里面有童年的回忆。奶奶过世后将房子留给了晓欧，赵婶也是因为这事儿一直不待见他。
赵晓欧和爷爷奶奶生活了十年，可随着年纪的增长，有些事情都记不清了、、、、、、
记忆中，奶奶会一直坐在家门口陪着他等爸爸，她说：爸爸在海上，天天都想着见晓欧，很快就回来了。
晓欧玩弄着奶奶的辫子“很大，很大的海吗？”
“嗯~~~~”
“那很快是多快？晓欧也天天想见爸爸”
“很快就是晓欧长得这么高的时候。”说着奶奶还伸掌在晓欧脑袋上方比划。
他很失望，他觉得自己一直没有长高，永远长不到奶奶比划的高度。
、、、、、、
风吹过小山坡，坡上的枯草在风中微微颤动，他站在奶奶的坟前，看到的竟是茫然无措，过往如烟，而未来是一片苍白。
只在家待了三天，赵晓欧第四天大早就要回学校，赵婶没留他，小叔送他到小区门口。
看他上车后，赵叔没忍住眼眶的泪光：看着就是招人疼的孩子，这以后倚谁去？哎，怪自己没用。
赵晓欧在房里桌上，留了个信封。里面是自己攒了很久很久的钱，和几句话——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都长大了，以后就不用给我钱花了，我都没给你们呢！
他知道自己或许再不会回这个家了，处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属于这里。过往统统都被他抛在身后，快乐不会长久，伤痛也不需多留，他能寻找的或许只有未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