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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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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衍顾不得其他,下令林府上下家丁仆人,亮火把点灯笼,不留死角的找寻肖乘。
不断有点点火光在四处亮起来,“孙少爷”、“乘儿”的嚷声也渐渐密集起来。
位于林府中心的居正苑不可避免的被吵醒了。林夫人因为每夜难以入睡,所以睡前都会喝安神汤,此时虽是醒了,却也迷迷糊糊的,听不清外面的声音,只觉得几分吵闹。林臣治听了柳晴附耳的报告,不动声色的安慰夫人外面只是在捉贼,不必担心,自己却忙披了衣服出来。
林衍看到居正苑的灯亮了,就知吵到了爹娘,忙往居正苑赶。
林臣治站在院中,听了林衍的叙述,夺过了一旁下人准备用来挑灯笼的竹棍,往林衍臀腿上抽去,骂道:“乘儿要是有个好歹,你就别指望我轻饶了你!”
林衍不觉有半分委屈,要是肖乘有个好歹,他自己都不会饶过自己。
林臣治也知现在还不是教训人的时候,把林衍打发出去寻人,自己又转回房里安抚了林夫人,这才去了居正苑门口等待消息。
林衍赶回居正苑的时候,肖乘已经被林臣治抱在怀里了,下人在小花园的石缝里找到低声抽泣的肖乘,忙送到了老爷那儿去。
林臣治正在低声教训肖乘不该胡闹,见到林衍,脸色一变,把肖乘交给柳晴,命她带冻僵了的肖乘去洗个热水澡。又派了人去安抚各房各院,待人声消退,这才沉声呵斥林衍:“过来!”
林衍本以为林臣治至少会把他带去书房教训,却不想两人才走到院中一个古木下时,林臣治就停下了脚步,命令林衍:“手扶树!腿分开!裤子褪了!”
林衍不可置信的看向林臣治:“爹!”林臣治却不以为意,反问:“怎么,要我喊人来帮你?”
林衍深知父亲绝对会说到做到,与其让下人们看了去,不如趁现在无人,速战速决。打定主意后,林衍依言而行。
赤裸的臀部被秋夜的冷风拂过,激得林衍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林臣治用棍子抵住林衍的屁股,问:“冷吗?”
林衍知道父亲的意思,是在怪罪他让肖乘在这样的夜里独处室外,便老实的回答:“冷。”
林臣治毫不犹豫的举起不知从哪儿变来的细棍,裹挟着风抽到林衍臀上。
林衍咬牙挨过五下,林臣治才教训道:“处事不当,犹豫不决!”又是五条横贯左右的伤痕落在臀上,林衍忍不住极短的痛哼出来,林臣治接着道:“明知乘儿心气不顺,却放任他跑走,是为一。”
“天色已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异常,是为二。”
“瞻前顾后,用毫无效果的寻找耽误时机,是为三。”
“用尽心思,最终仍旧惊扰全府上下,是为四。”
林臣治极有规律的五下一组的抽打着林衍,每组抽完,都极富有耐心的(比之以往,确是极富有耐心的)解说林衍的错误。
林衍生生受着林臣治呼啸而至的抽打,却头一次觉得挨得毫无怨言,除了对大哥和肖乘的愧疚外,父亲的“解说”也让他意外,不知是不是平日里说了太多的话,林臣治对于林衍从来的棍棒多于言语,更不屑于在教训他的时候多说一句话。父子两人常常是一个沉默的挥棒,一个沉默的挨打。
林衍并不知道父亲奇怪的转变是源于肖信的劝说,但他却因此而想起了那个每次都细细为他分析每一个错误,却从不动手的大哥,更因为肖乘跑丢这事想起了小时候的那次经历,这一切都林衍再次为自己的冲动和无能而深深的自责。
柳晴抱着洗完澡的肖乘往房里走,天色太暗,又走的快,直到近前才看见林衍父子二人,惊羞的回过头。
林衍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柳晴,脸色变得通红,哀求的唤林臣治:“爹!”
林臣治也教训的够了,低喝他:“起来!”
林衍得到赦令,顾不得臀上的伤,忙穿好裤子。抬起头来看到伸长了脑袋往这边看的肖乘,更加红透了脸。
柳晴过了半晌才回过身来,轻声说:“孙少爷一直闹着寻大少爷。”
林臣治“嗯”了一声,摸了摸肖乘的脸,笑着训道:“小崽子,大半夜的折腾人,你衍叔叔还不能管教你了不成,你看爷爷管教他的时候他躲开吗?下回再敢自己跑出去看爷爷不收拾你!”说完又吩咐柳晴道:“先把乘儿抱到火房等一回儿,一会儿让林衍带他回去。”
等柳晴抱着肖乘走开了,林臣治才慢慢转过身来,林衍满心的紧张,生怕林臣治还没教训够,只垂着头老实站着不敢吭声。
“回去安抚一下乘儿,别惊了夜,落下病。”
“是。”林衍忙答,林臣治却又久久未发一言,直待林衍终于忍不住抬眼去瞧的时候,才又慢慢说道:“今儿个这事……突然就想起我那二小子来,那时候你比现在乘儿也大不了多少。”
林衍闻言,只觉膝有千斤重,慢慢跪了下来,低声道:“爹,孩儿,孩儿对不起您和母亲,对不起三叔……”
林臣治“哼”了一声说:“你对不起的人多了,就你那大哥,你以为他这些年拖着乘儿东奔西走的是为了什么?”
“大哥一直在找二哥?!”林衍惊讶道。
林臣治咳了一声,自觉今晚说的有些多了,瞥了林衍一眼,只道:“这不是你操心的事,你给我把殿下侍候好,肖乘看管好我就谢天谢地了。”说罢转身便径直回房去了,只留下林衍一人独跪庭中。
林衍去柳晴那里接了肖乘抱回颂园,每走一步,都牵动着臀上新得的伤,林衍痛的满头是汗,不好在肖乘面前露出半分不适,却也没有力气来安慰肖乘。
肖乘瞪着小眼睛,专注的看着林衍,在一滴汗就要流进林衍的眼中时,才伸出小手替林衍擦去额上的冷汗。
林衍侧头,肖乘问:“臭叔叔,你很疼吗?”林衍不答,反问道:“臭叔叔打疼小胡闹了吗?”
肖乘认真的点点头,说:“乘儿疼。”
林衍腾出一只手来,把裹着肖乘的毛毯拉高一点,说:“回去叔叔给你擦药,擦了药就不疼了,叔叔不该打乘儿,叔叔给你道歉,乘儿别生叔叔的气,好吗?”
肖乘把脑袋塞进林衍的颈窝,轻轻说:“我不生臭叔叔的气了。”
林衍微笑着抚了抚肖乘的脑袋,问他:“现在你能告诉我,谁教你的那几招吗?”
肖乘眼睛亮了亮,说:“三爷爷!”
林衍问:“你这个小胡闹,怎么跑到三爷爷那里去了?”
肖乘立起来,不满的说:“我才不要和女孩子一起玩,她们连弹弓都不会打!三爷爷那儿才好玩!”
林衍失笑:“那送你去上学好不好?你还和小叔叔们一起去玩吧!”
长房里只有林衍这一个儿子,府里其他房的男孩子也都年纪尚小,多还在林氏的私塾里上学,白天通常不会在家里。会跑会跳的除了三爷林臣济家里的两个儿子会有半天在家里习武外,只剩下一些女孩子了,自认为是男子汉的肖乘不屑于同女孩子一起玩,这才会溜去三爷爷那,偷学对付衍叔叔的招数。
林衍突然顿住脚步,连肖乘是如何回复他的都没有听见,只觉脑袋像被人敲了一般,突然想明白了那东宫中他早已察觉,却始终不是是何的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