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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封铎笑着踏进崇文馆中,叫了起,才说:“朕下了朝突然想起今日太子‘大讲’,便来瞧瞧。”转眼看到林衍,走近几步,恰若玩笑般随口说:“朕在来的路上便猜想,今日一定见得到朝宗。”指了指封煦说:“煦儿心里不定,纵使朕放了朝宗的假回去休息,太子怕是都要亲自追到府上去抓你回来呢!”又看向林臣治,问:“林太傅,太子可有上府里抓人啊?”
      林臣治拱手老实的答;”殿下未曾来。”
      封铎如开了玩笑的孩童,自己大笑起来。几个学士便也附和的笑起来。
      范守成在一旁接了话说:“太子殿下同朝宗公子感情深厚着呢,奴才昨日见太子那神情,怕是比他自己挨打还要难过。”
      封铎别有深意的望了两人一眼。
      林衍余光中见到封煦低着头,知他听了皇上的话既心虚,又心焦,只得先开口说话:“回皇上,随侍太子殿下,本是林衍应当的,不敢以伤自恣。”
      封铎笑笑没有说话,走到上位坐下,吩咐:“讲到哪儿了?继续吧。”
      封煦见封铎坐在主座上,随手翻看着林衍整理的手稿,心里更加紧张,惶然不知如何开口了。
      林衍微微上前,用只一人能闻的声音轻言安慰:“殿下莫慌,尽力为上。”
      封煦深吸一口气,在脑中将手稿内容回忆一遍,才开口讲说。
      讲说倒是出奇的顺利,太子所说,立意深刻,条理清晰,阐明大义与自身理解相间插,引经据典,所述之物皆有据,所悟之处皆有理。
      封铎放下手稿,扫一眼座下的人,俱是面带赞扬,自己便也生出几分为人父的骄傲来。
      时长一个半时辰的“大讲”结束,原本预料中的差错都没有出现,三公对自己地位尊贵却勤勉好学的太子学生极为满意,连一向严厉的林臣治都破天荒的向皇上称颂了几句。
      封铎看似十分满意的笑着携了太子一同回正心殿。

      封煦紧张的站在下首,等着闲坐在暖炕上的父皇开口。
      封铎晾了封煦一会儿,才说:“我儿可知朕今日何故携你同返啊?”
      封煦心里自然是知晓的,但又存了一丝侥幸,希望封铎在崇文馆中当真只是随口玩笑而已,迟疑了开口,才说一句”儿臣”,封铎又道:“朕可是应该奖赏我儿些什么?今日‘大讲’,众师傅们可都交口称赞呢。”
      封煦听封铎这样说,反而确定了父皇是知道了昨日私自出宫的事,忙摇摇头跪下说:“儿臣不敢要赏,儿臣知错了。”
      封铎盯了封煦半晌,才说:“煦儿,过来。”
      封煦脱了鞋,上了炕,跪坐在皇上身边,可怜兮兮的唤一声:“父皇。”
      封铎不给笑脸,命令:“站起来,衣袍撩起来。”自边案上取来一截细藤条,一副要狠打的架势。
      封煦红着眼眶,却又倔强的抿着嘴站起身来,把衣袍下摆掖进腰带,卷起了裤管。
      封铎见他乖顺,口气也软了几分说:“自己说,朕为何打你?”
      “煦儿不该私入西苑,不该私自出宫去找林衍。”
      封铎挥动藤条,往封煦小腿上抽去,藤条带起呼啸的风声,听着骇人,藤条挨上封煦前,却明显顿了顿,减了力道。
      一连抽了五下,封煦忍不住弯着膝盖稍往前躲避,又不敢当真躲开,只连声喊着”父皇,父皇!”
      封铎停下来,问:“还有呢?”
      封煦闻言大为委屈,回过头来嚷嚷:“煦儿没做旁的错事了!”
      封铎一藤条抽上去,喝他:“嚷什么!”见封煦哭的满脸是泪,自己又心疼起来,不愿再逼他,只沉声道:“害自己伤了手臂,又独自一人出宫去冒险,差点害了我儿的性命,也不叫错事?”
      封铎等了半晌,见他哭得可怜,又不肯出声,便自己说:“二十下,以后再敢使自己有所损伤,朕可不饶你。”
      封铎再减几分力道,不停顿的将藤条往封煦小腿上抽去,每打一下封煦便隐有哭腔的唤他一声”父皇”,却也不肯求饶,才打到十下,封煦突腿一软跪了下去,眼泪终于泄闸一般涌了出来,封铎愣了一下,还未开口,便见封煦一边流着泪,却又咬着唇自个儿老实站了起来,直待站定才又大声唤道:“父皇!父皇!”分明是忍耐不了了。
      封铎让他嚎的心疼不已,撂了藤条,把封煦搂到怀里,安慰说:“好了好了,不打了,朕给你留着面子,带你到这偏地方来教训,你自己倒要嚎的众人皆知了。”
      封煦先还存着几分硬气,一见封铎软了口气来安慰他,便黏黏糊糊的撒起娇来。
      封煦是封铎的发妻仪德皇后所生,仪德皇后入宫时,封铎尚才十三,只当仪德同亲姐姐一般,感情极好,十五岁时两人有了第一的儿子,却不足一岁便夭折,几年之后才有了封煦,仪德却因难产而亡,封铎年方十八,就接连经历丧子丧妻之痛,心里抑郁难舒,足有一年的时间都颓废不堪,不理朝政。
      后来还是范守成抱着年方一岁的封煦来面圣,封铎才骤然清醒,决意要做一个好皇帝,将大好的江山留给自己与爱妻的儿子----太子封煦。
      此后,封铎不仅在朝政是勤政爱民,对封煦更是悉心教导,尽心宠爱,将为父为君者所能给予的统统给了唯一最爱的儿子封煦。
      封铎用柔软的素龙袍替封煦拭了眼泪,将他揽在怀里说:“今日的大讲倒是表现不错,难得勤勉一回,这效果确然是立竿见影的吧?平日还敢说自己尽了心力,要是日日如今晨这般闻鸡起舞,如今我儿怕是连状元大学士也赶不及你了。”
      封煦听了夸奖,也不脸红,反有些不以为然道:“儿臣才不稀罕状元呢,举子们学的不过是辅佐之经纬,考得不过是谁为能臣,谁堪重任,儿臣要学的是治世之方略,制人之谋略,为君之道,只有父皇才教得,太傅他们不过打个基础而已。”
      封铎听他这般说,很是有些惊讶,默了一会儿才哈哈笑了出来,问道:“你哪里琢磨出这些道理。”封煦见封铎大笑,也十分得意起来,顺嘴答道:“是朝……”刚说了个“朝”字,又忙住了口,转口道:“是朝廷上所见所闻得出的道理。”说完便一边瞧着父皇的脸色,一边讨好的笑了。
      封铎也没再说什么,脸色亦是如常,只问他;”是在父皇这儿,还是回东宫去?”
      封煦已经撒过了娇,此时又有些拿不准封铎的心情,只想赶紧开溜,便忙的说:“父皇政务繁忙,煦儿不敢打扰,煦儿回东宫去。”
      封铎抚了抚封煦的脑袋,扬声道:“范守成,送太子回宫。”
      封煦却说:“我要朝宗来接!”
      “朕让林衍回去歇着了,他昨日宫里挨了打,回去你那林太傅定也没饶他,亏你同他感情深,还这样折腾他。”
      封煦瘪了嘴不说话,刚进来的范守成却说:“朝宗公子没回去呢,一直在殿外跪候着,说是自己犯了错,来请罚,却又不叫奴才进来通禀。”
      封铎笑着对封煦说:“父皇都要羡慕你有个朝宗了。”又对范守成说:“叫他陪太子一道回吧,有何错都先记着,以后若积的多了,再同他好好算。”
      林衍陪着封煦一起回东宫。路上便遣人回去先通报一声--”太子爷挨打了!”
      东宫里鸡飞狗跳的忙活着,薛公公说什么也不肯放林衍回去,只怕他走了便没人能哄得住闹脾气的太子。
      林衍嫌老太医手重,亲自拿了药跪在床边给封煦敷上。其实皇上总共也只抽了十几下,又留着力气,封煦的腿上并没有大碍,连血痕都没有,只是稍有些青紫红肿罢了。林衍却不敢大意,只怕太子疼得难过,又担心他挨了打心里难受。极尽所能的哄着封煦。封煦也极尽所能的耍着脾气,不肯上药,不肯吃饭,不肯这,不肯那。一直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封煦才终于精疲力尽的睡着了。
      薛公公松了一大口气,这才有功夫看林衍一眼,惊问:“公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林衍觉得自己差一口气就要倒下了,忙笑着摇摇头,说:“林衍无妨,只待殿下醒来后,烦请公公替林衍告罪一声,林衍先退下了。”

      林衍趴在马车上,听到从钟鼓楼里传来的钟声,知道已经过了午时,家里是一定没有饭吃了的。林家府深规矩大,凡是过了饭点就一律不开火了。好在林衍现在半分胃口也没有,就是把饭端到他眼前他也不会吃的。
      马车停在东门,林衍下了车才发现另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并不是林府的车子,也不见赶车的人。林衍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门房的下人,那下人往外瞅了一眼说:“是肖公子的车,他自己赶着来的,说是还要走,就没让把车牵后面去。”
      林衍停下脚步,有些不可信的问:“哪个肖公子”
      那下人笑了道:“少爷是怎么了?还有哪个肖公子。您的大哥,老爷的义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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