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侍东宫》自在泱泱

2、第二章

　　林衍走到居正苑门口，大丫鬟柳晴正走出来，见到林衍，福了一礼道：“大少爷。”
　　林衍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小声些，才问：“母亲的身子好些了吗？”
　　柳晴皱了皱眉说：“好多了，却仍道是头疼，大夫又来看过，才喝了药的。”
　　林衍点点头说：“劳晴姐姐多费心了。”说罢就要走，柳晴叫住他：“大少爷，不去请安吗？夫人这时未睡下呢。”
　　林衍朝东边望了望，撇了撇嘴嘀咕道：“晴姐姐还是哄母亲早些睡下的好。”
　　柳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书房所在，立即心领神会，掩笑道：“用不用奴婢去请三爷来救您？”
　　林衍瞪她一眼，说：“我是要被打残了，一准找娘把你要来，天天可着劲的使唤你！”
　　柳晴却不怕他，笑着说：“奴婢乐得呢！这林府谁不知道大少爷最好伺候了。”
　　林衍敷衍两句，不再多同柳晴调侃，收拾了心情往书房去。
　　林臣治等的有些烦了，等到林衍进来时，他早就没了耐性，只拿着板子点了点地上，无声的命令：“跪好！”
　　林衍偷偷的撇了撇嘴，尽量正常稳当的跪下，连一个难耐的表情也不敢露出来。旁人的爹见了儿子身上的上大约还会心疼，免了教训。他林衍的太傅老爹见了这皇上赏的伤，只会觉得丢了林家上下几十口的脸，越发罚的狠了。
　　林衍还在忍痛，突然就觉得房里的气氛不对，抬起头来碰到爹爹灼人的目光，这才惊觉自己忘了请安，吓得忙俯身下去，大声道：“儿子给父亲大人请安。”
　　林臣治站起身来，直接用板子招呼林衍。林衍不及防他突然下手，又恰打在了新伤上，”啊”的一声叫出来。！
　　林臣治冷哼道：“真是出息了！教着殿下做出那种荒唐事来都能瞒得死死的，我这做太傅的不知道，竟连皇上也不知晓，你的嘴巴倒是紧的很！”
　　林衍委屈的解释道：“德王最近猖狂的很，儿子不过是怕此事传出去了，会对殿下不利。”
　　不说还好，说了这话，林臣治的怒气又添几分，拿着板子猛拍了林衍两下，训道：“德王殿下也是你这小儿能随意议论的！”又说：“你还晓得此事会对太子不利，那当初如何不知劝阻，反是帮着太子殿下犯错！违时狩猎，无诏入苑，你的礼制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皇上钦命你为伴读，竟是要你去毁了太子，毁了我朝基业的么！”
　　林衍被骂的好不委屈，争辩道：“太子做事，哪里是我这个伴读拦的住的！”
　　“逆子！还敢开口！”林臣治说着猛抬高手，重重的挥下去，打出”嘭”的一声闷响。
　　林衍微微向前一挺，硬把痛呼咽进去，头上已经溢出满脑门的汗。
　　林臣治举着板子问：“太子的伤，可有大碍？”
　　林衍咬着唇赌气的不开口，林臣治等了半晌，见林衍竟同他斗起法来，气得连道两声”好”，抓起林衍的衣领，把他拖到茶案上，板子压着林衍的屁股道：“你只管犟，我也不屑同你多说，今日别说我拘着了你，你只管大声叫出来，最好把你娘叫来救你的命！”
　　说完，也不待林衍反应，板子就一下一下结实的打在林衍早已伤痕累累的臀上，林衍头埋在臂弯里，唇咬得死死的，不敢也不愿发出一点声音来，他怕自己一旦松了气，就会忍不出痛呼出来，当真惊扰了虚弱的娘过来为他着急。
　　林衍挨了十几板子，伤叠着伤，双腿不可抑制的发软，人就要滑下茶案。林臣治手上用力，把林衍的腰死死的按在茶案上，让他动不了分毫。直等他又打了十几板，林衍才终于忍受不住，艰难的开口道：“爹！您留点力气明日给殿下讲经吧！”
　　林臣治一板子打到林衍臀腿相接的地方，喝：“我不缺这点力气教训你！”虽然这样说，但林衍的话却也真的提醒了他，明日是半月一次的”大讲”，三公齐聚，还有文渊院学士，都要参与讲经，不好把林衍这个钦赐伴读打得下不了床。便只又狠命的拍了林衍几下，就停了手，训道：“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林衍疼的几乎昏过去，但还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跪谢父亲的教诲。

　　跟在林衍身边侍候的陈安听说自己的小主子一回府就进了老爷的书房，忙赶到居正苑外候着。果不其然，等了没多久就见林衍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林衍见了陈安，立马泄了气，虚弱的哀嚎道：“陈安，过来背我。”
　　陈安正要笑话他几句，就见柳晴扶着夫人从房里走了出来，忙提醒林衍：“夫人来了！”话音未落，刚刚还一脸疲惫痛楚的林衍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地，笔直笔直的站好，满脸堆笑的转过身去，带着笑意打千道：“衍儿给娘请安！”
　　林夫人满脸担心的上下打量林衍，问：“衍儿，怎么了？”
　　林衍笑道：“儿子听晴姐姐说娘要歇下了，就想偷个懒，不去请安了，没想到还是被娘亲抓了个正着。”
　　林夫人故意皱着眉的看着林衍，嗔怒道：“你少同娘打哈哈，你爹一回府就往书房奔，你回来了也不来给娘请安，直往书房去，你说，你爹是不是又打你了？”
　　林衍知道瞒不过去，便攀上林夫人的手，撇了撇嘴小声的埋怨道：“娘！本来不疼的，你总当着晴姐姐的面说这种丢脸的事，衍儿的脸都烧得疼了。”
　　林夫人轻轻拍拍林衍的脸，笑骂：“才多大的娃儿，就知道在女娃面前要脸了。”复又问：“真的无妨吗？我让柳晴去给你拿点药来，涂了再走吧！”
　　林衍脸红的嚷道：“娘！”
　　林夫人见林衍真的红了脸，只好作罢，细细的交代了陈安照顾好林衍，放林衍回去。
　　林衍强撑着告了退，才走到居正苑外几步，便一歪歪到了陈安身上，无力的命令：“背我回去！”
　　陈安嘴上嘀咕着：“刚刚不是走的好好的么！”心里却也明白孝顺的林衍强撑那么一会儿费了多大的劲，嘴里不停，手上却也不停的把林衍稳稳的背到背上，回颂园去了。

　　“不用扔，我自己出去！我去找夫人来管你！”陈安愤愤的朝屋里喊着退出来，心思全用在生气上，一不小心迎面撞上一人。陈安定了定神，忙打着千请安：“三爷！”
　　屋里传来林衍的吼声：“你敢！陈安！你给我回来。”
　　陈安迎上林三爷林臣济询问的目光，忙委屈的解释道：“三爷，您来了正好，少爷是宁死也不肯让我给他上药，还要把我和药一起扔出来！”说着还把手上捧着得药往前送了送。
　　林臣济接过药，不知是怒是笑的骂道：“这林府上下就数你们颂园的下人没规矩。”陈安讨好的笑笑，和林臣济一起进了屋。
　　“陈安！你给小爷滚……！”林衍趴在里屋的床上，听见门口的动静，一句话还没骂完，就见了”亲爱的”三叔带着笑站在门口，吓得把后面的话也咽了回去。
　　林臣济摆摆手让陈安下去，走到床边，一边道：“我听着你这中气倒是挺足，不像挨了打的。”
　　林衍陪着笑脸叫他：“叔，三叔，侄儿重伤在身，恕我趴着给您老请安了。”
　　林臣济扳起脸来说：“你少来哄我，咱们一笔算一笔，你在我这儿欠得帐，挨旁人的打可是抵不了的。枉我从你三岁起就教你习武，学了十年了，连匹快马都拦不住，竟让太子殿下伤着了手，真真丢你三叔的脸。你说这笔账咱们怎么算？”
　　林衍不知怎么的，见林臣济一本正经的同他讨论继续挨打的事，顿觉委屈异常，蹩了头到一边去，闷闷的说：“三叔要打便打，总不过是一条命，你们都愿意打，那便打死衍儿好了！”
　　林臣济听小家伙语带哽咽，忍不住轻笑出来，俯下身去探看，笑话道：“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林衍把头埋进床单里，蹭掉泪水，仰了头小心的说：“衍儿放肆了，三叔要罚，能不能待明日‘大讲’过了再罚？”
　　林臣济在床边坐下，掀了林衍的被子，林衍吓的叫他：“三叔！”林臣济拍掉林衍伸来阻挡的手，说：“我也省省力气，不打你，自有你更怕的事。”说罢，隐约有几分得意的扬了扬手里装了药膏的扁瓷瓶。
　　林衍见了更是一连声求饶：“三叔！三叔！你还是打我吧，别拿那劳什子来折磨衍儿啊！”
　　林臣济按住林衍，骂道：“瞧你这点出息！多大的人了！给你上个药总像要你的命似地！”
　　”三叔！叫陈安来吧！别脏了您的手！”林衍见逃不过，只能做最后一点挣扎。
　　林臣济被林衍挣的心烦，一巴掌打在林衍的屁股上，喝道：“你自己选！是我打你一顿再给你上药，还是现在就乖乖趴好，让我给你上药？”
　　林衍满眼的泪光，微转过身，本想说：“能不能都不选？”看到林臣济威胁的目光，只得小声答应：“衍儿好好趴着。”
　　林臣济给林衍上完药，自己先累出一身汗来，叫陈安拿了帕子进来给林衍擦过汗，林臣济才拍拍小侄儿的脑袋，准备离开。
　　早被折腾的没了气力的林衍觉出林臣济要走，忙睁开眼拉住了三叔。犹豫了片刻，终于只是说：“三叔，对不起。”
　　林臣济拍了拍林衍抓着他衣角的手，安慰的笑笑，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