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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老鸨十分纳闷为何我在这之后又变成了软硬不吃的榆木脑壳,对我的耐心也一日一日的正消磨殆尽。

      自此她入了房门就开始架势颇狠辣的单手叉腰,“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自命甚高了,若是你乖乖的听我话去做,那便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若是你再这般不知好歹,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连装都没耐心了。

      尔后她便用扇子扑了扑潮红的面,横眉冷目的对我咬牙道:“当真是见了你就烦!”

      我虽早已经习惯她那张聒噪的嘴,到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对她道了一句,“那你放了我罢。”

      她顿了一顿,犀利的眼风将我一扫,“放了你?”继而分外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从鼻孔里扫出了几个冷冰冰的字眼,“痴人说梦!”

      于是后来她就用行动告诉我,我究竟是如何的痴人说梦。

      几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壮汉破门而入,一人手上端了一只精致的小碗,碗里头淌着的黑色液体正往外氤氲着浓浓的苦味。

      原本他们已经摆好架势要强逼我喝下去,我却爽快的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接着强抑着要呕吐的冲动,镇定的将碗递还,接着便一头蒙在被子里又睡起了大觉。

      睡梦中迷迷糊糊又看到了盘古,我从未见过那样伤情的盘古,他一双漆黑的眸子黯然的凝视着我,突然对我扯出了一个比面色还要苍白的笑容,道:“好久不见。”

      声音飘渺虚弱,我心疼得很,忍不住伸出了一只手想摸摸他的脸,亲口问问他究竟为何要替我开天辟地,同他说我以为他死了,为什么他到这时才站到我面前来跟我说一句好久不见。

      可我还未探到他的面上,却被他给抓住手腕,我吃痛仔细一看,面前的人却分明是元尧神君。正想教训他不懂得长幼遵规,忽地我身子一抖,生生将我给震醒过来。

      却见我所在的这一方小屋子在不停的颠簸,这情形,似乎像是在车里。

      我掀开门帘,果然瞧见一车夫驾着两匹慢游游的马正咯噔咯噔的往前赶着。

      颠颠簸簸一小会儿,车轮不知碰上个什么障碍,惹得马车猛的一颤,我一个趔趄差点摔栽地。这时我方才打了个激灵,蓦地一下回过神来,我几时到了马车上的?我,我凭什么要到马车里来招这种罪受?

      至此我分外不悦的拉开车帘,凶巴巴的对赶马的那厮怒轰:“这么荒郊野岭的!你…”

      马车陡然停下,把我震得又是一个趔趄。那位车夫战战兢兢的将头回过来,又战战兢兢的将头扭回去。最后撇下我一人一马连滚带爬的不知去了哪个方向,总之…不见了。

      居然生生将一个活人吓得这般精神失常,我难道真的这么可怕?

      就在我对我的面貌感到深痛恶绝之际,元尧神君突然从天而降,面色铁青。

      我讪讪的走下马车,及其不自然的朝他笑了一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今日的元尧神君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且不说面色不似从前,眼下竟连个子都突然变得怪怪的…我甚吃力的仰首望着他的面孔,不悦的想到,他怎的就变成父君座下的通天一般高了?

      然而通天是一只神兽,身为一只神兽自然是要履行神兽的义务,长得越威武雄壮越高大便也越能够吓倒战敌凸显座驾神仙的身份。

      可这元尧神君一来不是神兽,二来仙龄不及我大,三来仙阶也不比我高。凭什么比我高大这许多?

      忽的一阵疾风从耳旁啸过,一片羽毛自头顶飘了下来…我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厮此番竟是还带了只神兽,看来委实果然寻我寻得不甚轻松。

      但这个羽毛,瞧着真是好生面善啊…

      我伸出手欲将其接过来细细研究,却见伸出去的那只手...分明是一半金光闪闪的翅膀,这...这不可能罢?

      我大吃一惊,怪不得怎说那片羽毛那样熟悉,敢情是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

      我蓦地又想起方才那位马车夫战战兢兢的形容,恍然大悟,原来并不是我长相骇人,只是因为我变回了原身而已。那车夫好端端的在前头赶车,突然莫名其妙被一只鸟掀开车帘给大骂了一通,这…这放在哪个凡人身上不显得惊悚?

      不过那凡人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这般有幸能瞧到本君的原身,虽然只是个法力尽失的缩小版,但好歹我是只寿比天高的老凤凰,这等的福气倒也够他这辈子花了。

      元尧神君走过来,朝我拘了一个身子,那么个严肃的形容怕连他刚见我时都是不及的,让我瞧着似乎生疏了不少。原本我望着他就颇为吃力,眼下他这幅样子令我心中更加的不快。

      “天君可知此处是何地?”

      “不知...”

      他却仍旧是冷着那一张清俊出尘的脸,默了一默,道:“此处为乱葬岗。”

      我大为吃惊,抹了把冷汗:“那我为何到了此处,竟还变作原身?”

      “天君如今法力尽失,此地不宜久留。”

      他形容冷峻的上前一步,拱手对我道了声:“得罪了”,便二话不多说的将我打横抱起。

      奈何我委实是法力尽失,是以在羞红了老脸,折腾掉几根凤凰毛仍然无果之后,就累得精疲力尽,在他将将招来一团腾云之际,已经耐不住疲惫沉沉的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我已躺倒在一床柔软精致的榻上。

      我惬意的闭上眼,欣慰道,总算是上天了。

      只是元尧神君此时不晓得人在何处,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却觉四肢酸软无力。本想捻个诀将案上的茶杯移至手上来,胸腔却迟迟提不上一口气。如此,也便只好下了床自己动手去拿了。

      看来此番下界真是获益匪浅,现下自己竟也成了个凡人一般,真正体察民情…

      “神女!”

      扶桑小仙突然在我床沿边现了形,惊得我身子明显的颤了两颤。心下赞叹道,现今九重天上的神仙一个个果真都是很了不得的,吓人这等差事都不让鬼做了。

      他抱拳半跪在我面前,“天帝为神女设下接风宴,命扶桑来请神女前去大殿。”

      我了然点点头,“元尧神君哪里去了?”

      他凛了凛神,面色异常沉重,似乎有口难言。

      我心下一紧,切切的问:“他如何?”

      “神君,护神女不力...被天帝贬为三世凡人,历三世情劫,也算是继位帝君前的历练。”

      “什么?”我惊呼了一声...不力?贬为...三世凡人?这,惩罚的力度真是忒重了些,我现下除了法力尽失之外也好好的没有什么事,况且灵力经过一段时间调养也是可以恢复的...要将他贬下凡界去受什么情劫也委实是没有必要。

      可这确然也是他护我不周。难道还要我每时每刻都围着他打转,以保我自己周全不成?想到这里,我心下的愧疚也少了几分。

      “当晚赏灯会,神女是否记得,神君曾嘱咐过神女,他不在的时候,神女是不能同凡人进行任何交谈的。”扶桑似乎瞧得出来我的心理变化,两眼直定定的望着我说道。

      我被他这么一望,才突然想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惜当时我只随口应了一句就跑去看热闹了,哪里顾得这么多。想起这一层,我有些汗颜,如此一来,我现下法力尽失,说到底却都是我自己…在咎由自取而已。

      “是元尧神君这么说的?”

      他摇了摇头,道:“元尧神君什么也没说,他只道害神女如此,甘愿受罚。却是当日在赏灯会之时,我偷下凡间,隐了神迹,跟随在神女左右,亲耳听到的。神女灵力尚未回复,自是不知。”

      “那元尧又如何会不晓得你跟随左右?”

      “他是晓得的。”扶桑叹气道:“他会如此交待神女,不过是要离开一会儿,遣我回天宫罢了。”

      我急道:“那他为何不解释?”

      “扶桑几次要解释,都被神君给拦了下去。”他说着几欲掉下泪来,“可这通通都是我的过错,不关神君的事。”

      我只好急急忙忙劝慰道:“你也别太自责,他原本继位帝君就是要下凡历练的,这次反得了个先机,岂不更好?”

      他却越发的伤心起来,“继位前的历练,不过是看在凡间一世的造化罢了。可这次元尧神君所历的却不是一般的情劫,道道都得铭心刻骨肝肠寸断,倘若司命编撰的不够痛心入骨还要随着一道受罚!”

      我顿时如喝当头一棒,羞愧不已。

      “那乱葬岗…是不是煞气逼人会坏了我的修行?”

      “神女体质尚虚,受不得半点刺激。是以一盆子凉水就能将神女打晕,一碗普普通通的媚药就能让神女进入休克状态如同凡间的死人一般。”

      “乱葬岗还好说,那碗媚药…倘若一个不对,天君便要名节不保了啊!”

      见扶桑说得痛心疾首,但身为一个细心且正直有自知之明的老天君,我还是忍不住在一旁提醒他道:“是晚节,晚节不保。”

      “是。”扶桑吸了一口鼻涕,又痛心疾首的道:“天君便要晚节不保了啊!”

      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扶起半跪在我正对面的扶桑,我叹了口气,“罢了,这件事情也怪我太大意,如今事已至此,眼下我只有快回天宫好好静养,争取能够尽早帮元尧神君度过一劫了。”

      扶桑小仙那双晦暗的双目噔的一时窜得晶晶发亮,满是感激和崇敬的将我望着。我心虚的别过头拢住嘴角干咳了一声,道,“帮我端碗水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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