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阴沟翻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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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着半边麻木的肩膀，一瘸一拐走出马厩，面上无悲无喜，火势已被扑灭，包围客栈的兵士都已撤走，夜晚又恢复到了原有的深沉。我蹑手蹑脚沿着墙根挪步，轻轻推开小门，先探头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才走出院子。我早将襦裙脱下，只留中衣，并将之前盖章身上的麻布衣穿好，我散开发髻将头发盘于发顶，并随手插上一根木签，做少年打扮。
大火被扑灭后，剩下满地泥水，清冷的月光下落败不堪，没一会儿的功夫裤腿已溅满泥点，我走近其中一户废墟，捡了块木炭，蹲在地上照着水坑将眉毛描重，还觉得不放心，又在双颊点了些麻点，看着水坑中脏兮兮的自己，我哑然失笑。笑自己又傻又瞎，原来那个人的温柔竟是要用命去换的，我却给不起，所以只能逃。
我不敢在深夜游荡，找了处墙角蜷缩熬到天明，陈俊逸果然把事情隐瞒，大街小巷都只传说是有人恶意纵火，企图掠夺钱财，对客栈内发生的事只字未提。当日午后，陈俊逸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开拔了，我挤在围观的人群中，看见一少妇打扮的女子头戴面纱从客栈出来，陈俊逸跨下马，上前起手将人抱上马车，他的温柔大方的表演给全城人看。我冷哼一身，揉着咕咕叫的肚子，头也不回的去觅食了。
路上拦住位长者询问方向，那长者很是热情，拉着我找了大树席地而坐，侃侃而谈。往南是我的故乡大汉，往北是偶有摩擦的大巫，那里多是广漠无际的草原，和绵延的山脉，它曾归附我国，史书最早记载是以部落称呼，但随着部落间的合并、吞噬，它势力逐渐强盛，后独立称国，那里民风彪悍，长相比较特殊。
往西通往大瀚，它临海，拥有最强大的水军，和精湛的冶金术，一些杂记中记载的的宝刀、宝剑均出自大瀚，据说锋锷犀利，装饰精美，千年不朽。最重要的是，国民并不好战，故而是个生活富庶的好地方。
往东通往大魏，是个人才济济的国家，它革新国政，奖励耕作，兴修水利，发展与邻国的贸易往来，虽然早期也曾经历诸侯割据的乱世，但随着新君即位，近30年来，富庶程度几乎赶上大瀚。
我听得云里雾里，看老者还要继续说，肚子可不答应了，连昨天到现在，少吃了3顿饭没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匆忙辞别老者，我义无反顾的往南边走去，城门边有士兵把守，对行人都要严格筛查，我兜兜转转发现一家当铺，便直直的冲了进去。将昨天昨天脱下的襦裙，和头上拆下的嵌玉镂空木钗往柜上一递，那伙计用眼皮夹了我一眼。
“活当？死当？”
“死当！”
伙计将东西拿在手里翻看了几眼，回头冲后面吆喝到：
“旧襦裙一条，钗一支！2两银子！”
我听的差点被过气去，这些东西可是我的嫁妆，那时对金银之物格外有兴趣，便会刻意去关注，这2样东西虽然已经用过，但也不至于才那么点银子，起码得翻个20倍不止！
“大哥，东西都是好的，能不能再给加点？”
“来路不明的东西，我肯收就不错了，你小子还好意思讲价？”
真是狗眼看人低，伙计大概见我一脸的狼狈，以为东西来的不干净，语气也就嚣张起来。我又不能实话实说，气的头晕，一把夺过东西扭头就走，那伙计八成也不想见到口的肥鸭飞了，连忙喊住我。
“哎，哎，别走呀，给你加点，4两银子行不行”
“。。。5两，少一个子不卖！”
那伙计见我态度坚决，回头跟后面人嘀咕了几句，然后摆出一副不甘的嘴脸招呼我把东西拿回去。我拿着银子感慨良多，不还有没有机会取回我藏起的银票呀。
出了当铺，我用一两银子在街边买了几个肉包，和几张大饼、咸肉，小贩还好心的送了我一个水囊，有了这些东西估计够我吃上5、6天的。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估计南、北门都会有士兵检查，我便掉头往西门出发，心里盘算着去看看大海长什么样子也好。
到底是娇生惯养的身子，没走一会儿双脚已磨出了水泡，我不得已找了处树荫暂歇，边揉着脚边在心里问候陈俊毅全家，以至于太过专注，身边何时坐了一个婆子都不知道。那婆子一脸的敦厚，皮肤偏黑，头上包着碎花蓝布头巾，手里提着个同色的包袱，也跟我一样揉着脚休息。她无意的朝我这边看过来，视线不可避免的装在一起，她老脸笑了笑，不厚道的说，那没牙的嘴跟菊花似的，很是滑稽。
“小哥儿一个人呀？”
“恩。”
“要往哪儿去呀？”
“西边。”
“巧了，我也要去那边看儿子，不如一起吧！”
“。。。不用了。”
“唉，算了，算了，跟着我一把老骨头的确不方便。”
老妇人边说边抹了抹眼角，好像我怎么欺负了她似的，惹不起我就准备躲开，那妇人又自顾自的说到：
“一人出门在外总归是不安全，老婆子我也是出于好心，怎么就不招待见呢，唉。。。”
听她这话我突然想起了丫鬟小绿，脚步便不由的定在原地，回头又打量了对方一遍，心想这么个老太婆也不会对我构成什么威胁，只要饮食上多留心，有个人搭伴走一程也是好的，就算遇到特殊情况，还可以用她打打掩护什么的。主意拿定我便扯了个笑容朝老妇人走去。
“婆婆莫生气，咱初来乍到不懂事，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那老妇人出奇的好哄，说了几句软话便破涕为笑了，开始兴致冲冲的讲的儿子，我也懒得打断，权当是听人说书了。老妇人自称姓钱，跟我是老乡，就住在蓉城里，膝下只有一子，早几年出城到西边某户大宅做工，每月十五回必家探望，但这个月不知何故未归，老妇人不放心便亲自去寻。
我听的兴致缺缺，还嫌老妇人走的缓慢，便提议拼钱雇辆马车代步，钱婆子很爽快的答应了。她带我来的一处街角，那里聚集了几辆马车。车夫摸样的几个人围成个圈子扯着闲天，见生意上门便主动召回起来。趁着钱婆子跟人询价的空当，我大概扫了眼四周，所谓马车，就是几片木板下下安两轮子，赶车多是老汉和斑秃的老马，我脑中黑线数条。其中一个老汉大概是看出我的犹豫，磕了磕手里的旱烟锅子，低吟到：
“小哥儿，老马识途，千金难买的！”
被看穿了心思我尴尬的抓抓头，好在钱婆子插话进来打圆场，讲好价钱后三行人向城西门进发。意料之中，城门果然有士兵把守，但从人数和态度，明显比南门宽松很多，但我仍做贼心虚的垂直脑袋。
“呦，这不是钱婆子嘛？又出城找儿子去？”
某位守门的大兵吆喝一嗓子，腆着肚子着走到车旁。钱婆子连连点，眼睛飞快的扫了边上的少年，原本浑浊的双眸精光闪过。她从袖口掏出2颗碎银迅速塞给大兵，嘴里笑呵呵的答话：
“是呀，可怜我这把老骨头了，还总为儿女操心，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嗨，这么说就见外了，走吧，走吧！”
说话间我们顺利出城，连例行的盘问都省了，这也证实了钱婆子的城里居民身份，马夫扬鞭打马继续前行，我绷紧的心弦这时才稍微放松。出城后是一望无际的荒地，看得我哈气连连，没一会就扛不住了，趴在车上打起盹，再等我睁开眼天色已全暗下来，马车还在走着，那老妇人也在挨着我在打盹，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包袱，确定无恙才安心。
“老大爷，还多久才有地方歇脚呀？”
“快了，前面就有个镇子。”
听了他的话，我拿出自己准备的干粮就着水吃了起来，出门在外才体会，什么都不如有个好身板重要，只有吃好、喝好才有力气奔命。马车又走了约摸一炷香的功夫，我远远望见了火光，走近发现，那是一座高高的木楼，方才看到的火光是挂在上面的一排灯笼发出的。木楼正中间挂着方匾额，鎏金的大字写着——钱庄镇。我心中忍不住联想，难道这个镇子钱庄遍地？
进城后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繁华，大概是因为天色已晚，街上的商户多已打烊，行人也是不多。我不打算让车夫找间客栈停下，钱婆子却提议随她一起去投奔儿子，还能省点银子。我摸了摸怀中所剩不多的家当，便欣然接受了。
马车在一户大宅后门停下，钱婆子利索的跳车叫门，没一会儿的功夫，小门打开走出个家丁打扮的汉子，满脸的横肉，在看清来人后马上才挂上点笑意。
“呦，钱婆子呀，又来看儿子?”
“是呀，劳烦给行个方便吧？”
“自然，咱们进来说话吧。”
那家丁说完便盯着钱婆子身后的人瞧，三角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我瞧那家丁长相猥琐便生了犹豫，那钱婆却一把拉住我就往院里扯，我无防备，踉跄几步身已进院，等我再回头想退，门闩已重重落下，那家丁再回身时，笑容不在，满脸的阴狠。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阴沟翻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