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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皇上 ...

  •   第四朵、皇上
      到德妃娘娘这里当差两个多月,我还没有见过康熙皇帝。虽说德妃娘娘年纪不小了,但是还是经常被皇上掀牌子。这表示着皇上对于德妃娘娘的宠眷,当然,还有四贝勒和十四阿哥。
      康熙皇帝励精图治,对于国家大事一丝不苟,是个勤政的好皇帝。也正因为这样,他大多时间都呆在乾清宫里议政批折,两个多月了,还没有来长春宫坐坐。这正巧给了我时间回想那天的事情。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生怕眼前出现的是八贝勒或者是他们“八爷党”的人。话说回来,虽说我对八贝勒和十四阿哥没有太坏的印象,但可能是人趋利避害的自私心作祟吧,我始终不能心平气和正正常常地和他们交往。
      一张阳光俊朗的脸映入我的眼框。十三阿哥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可是我感觉得到他的胳膊快要受不住了。也许我们僵在这里太久了,我连尴尬都没有地皱了皱眉,他便放了我下来。
      “奴婢给十三阿哥请安!十三爷吉祥!”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穿好了鞋,又拍了拍褂子。十三阿哥看着我慌乱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得了得了,爷的胳膊已经酸了,你再请安也没用!”
      听他这么说,我的脸算是从脖子红到了耳根,恨不得立时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我结结巴巴地说:“那……那要不要……要不要,奴婢给十三爷揉揉?”
      “哦?”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摸了摸自己才长出几根胡茬儿的下巴,点了点头:“好啊,爷我可不介意!”
      我福了福身走到他跟前儿,刚想伸手帮他揉胳膊,却又觉得这样不妥,顿了顿,抬起脸儿说:“那个……还是爷自己揉吧,奴婢没个度儿,也不知道手劲儿大小,若是再捏疼了爷……”
      十三阿哥“哈哈”地笑了出来,道:“都说长春宫的筱颜姑娘人小志不小,人小胆儿不小,今儿个怎么扭捏起来了?”
      听出这话是十三阿哥随口编来取笑我的,我“哼”了一声,道:“这是对十三爷,奴婢怎么敢跟您‘拼命十三郎’比谁胆大呢?”说完就想咬了自己的舌头,这样说话太逾越礼仪了!
      十三阿哥一愣,没说话。我也不敢再吱声儿,生怕这个“拼命十三郎”对我怎么样。虽说他阳光活泼,可是毕竟我和他是初识,喜怒还捉摸不清,最好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过了半晌儿,他说:“一张嘴不饶人!小姑娘倒是能言善道呀!”我“嘿嘿”笑了笑,心里催促着这事儿赶快就这么过去吧。您大人大量,最好利马消失。
      “那个……敢问十三爷来咱们长春宫所谓何事?若是向娘娘请安,奴婢这就去通报一声,只怕娘娘歇午觉也快醒了。”我话锋一转,淡淡地说。
      “噢,那就不必了。我这是刚被皇阿玛召进宫谈完事儿,四哥还没出来,我在这儿转悠转悠,等等他。待会儿我和四哥一起去向娘娘请安。”十三阿哥说着,活动了活动自己的胳膊:“没想到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么结实!”
      “什么叫‘结实’?十三爷您不也十几岁,您不比我结实?”我撇撇嘴说。我怎么觉得他像是在损我呀?对我这个现代女性说什么“结实”,可是算贬义的。
      “我比你要大好几岁呢,更何况我是个爷们儿,你能跟我比么?”十三阿哥白了我一眼,我也趁着他没注意白了一眼他。哼,谁让你说我重的?这个身体可是小巧伶俐,毕竟她才十三岁呀!
      “那十三爷还有什么吩咐,这天气燥热,咱们呆在这太阳地儿下也不是个办法。”我实在是受不住这头顶上的毒太阳,携了携额上的汗说。
      “咳,不如这样,你反正又不当差,就过来陪爷和壶茶吧!消消暑也不错嘛!过一会子四哥来了,咱们再进去。”十三阿哥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朝着花园走去。

      这个“拼命十三郎”还真是直率清朗。只是和他喝了壶茶,便将南巡的事说了七七八八。我问他是否去苏杭一带,我想要去看看断桥残雪是如何凄美柔媚,而他却告诉我说不一定要到那么南的地方,也许在济南停上一段时间,看看大明湖上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也是番享受。我有些沮丧,说是“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西湖该是比大明湖美些吧,他却说我是小姑娘的情怀,不懂得浩荡水波才是真性情!
      不过和十三阿哥聊得这么投机倒是在我意料之外。但是他的确见识广博,性情豪放。而我以前一直认为的他是个莽汉,现在看来的确可笑。他不仅饱读诗书,而且胸中丘壑颇高,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我这么一想,确实是自己疏忽了。康熙对待子女最为重视的是教育,他的众多阿哥哪个不是文武全才呢?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了那么城府极深的八阿哥,他也是文武双全呀!只不过他的雍容与淡雅,让我内心冷汗涔涔。那个眼神深邃却始终挂着淡然笑容的“八佛爷”,他那一个轻巧的招式……
      哎,真是烦恼。算了,不要想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了。反正这次南巡我是铁定去不成了,就不要再白日做梦祈求上天给我一个奇迹了。
      我轻轻拍了拍褂子:今天我穿了一身浅紫色的旗袍,头发梳成了标准的把子头。月茹告诉我说,今儿个四阿哥、八阿哥他们要来请安,一行人都是贝勒阿哥的,还有老九老十他们,自然得比平时正式些。
      到了下午,一群阿哥们就大摇大摆地来了长春宫请安。虽说清王朝规定,阿哥和非母妃的后妃见面要双双过了四十岁,但是像德妃娘娘这样的地位,招待一下年纪尚幼的阿哥们也不逾礼仪。
      首先进来的是十阿哥。这个在历史上性格不羁的阿哥一身墨绿色袍子,束着明黄色的腰带,俊秀的脸上现出勃勃英气,眉宇间透出几分豪爽,却又比十三阿哥看来更粗犷些。
      紧随其后的是一向沉稳且心思深重的九阿哥。他长得有些阴柔,脸上仿佛布着重重阴霾,却又仿佛不像是个阴险的人。他进来时看了我一眼,回过头去说了什么,我心里沉了一下。
      九阿哥后面就是八阿哥和四阿哥了,他们两个大贝勒步子很缓。八贝勒还是一贯的温文尔雅,四贝勒听了九阿哥说的话脸色未变,眸子却不经意地晃了一下。他还是冷冷冰冰淡定自若的样子,却仿佛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看了几眼。我心跳有些加速,深深喘了一口气,就听见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说笑声。
      “老十四,你是说那个筱颜姑娘还会剑术?”在暖阁里面儿就听见了十三阿哥清朗悦耳的声音,和十四阿哥的“可不是!”看来他们俩现在关系倒还算不错,年纪都还小,经常在一起玩儿。可是这么随便地提起我,倒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咳咳!各位主子,德妃娘娘到!”只听见公公嘹亮的一嗓子,原本有些熙攘的暖阁安静下来。娘娘被紫袭姐姐搀着,雍容华美地走了进来。她冲着诸位阿哥慈祥地一笑,身了伸手:“大家都坐!”
      这时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才进了来,两个小阿哥冲着德妃娘娘请了安,就笑嘻嘻地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倒是其余几位稍年长些的阿哥动作慢些,彼此看了看才款款落座。
      “今儿个你们来,我是很高兴的。这长春宫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德妃娘娘展开自己优美迷人的浅笑,冲着诸位贝勒阿哥们说。
      “额娘,您近日身体可好?”四阿哥首先开口询问母亲的身体,却又望住站在娘娘身侧的我。我有些害怕,毕竟他这样具有杀伤力的眼神我一个小姑娘怎么承受得了?
      “你们惦记着,我就欢喜得很了!这些日子没有前几天的燥热,渐渐凉快了下来。我的身体好多了。”德妃娘娘温柔地回答,然后看向八贝勒:“上次我去看你额娘,她的病也差不多痊愈了。真希望哪天咱们再和老九、老十的额娘聚一聚,那才其乐融融呢。”
      “娘娘说的是。这宫里本该热闹些,大家经常走动走动,感情也自然就好了。同处一地,也就相见欢了。”八贝勒慢条斯理地说着,脸上的笑容却一丝不苟地挂着。这个人,老这么笑着,难道就不觉得脸上的肉疼么?
      其实,我是真得很佩服这些阿哥娘娘们。一大群人坐在一起又没什么共同语言,还非要装作乐呵呵的,也不嫌累?这不,十阿哥一会儿讲个笑话,两会儿讲个笑话,虽说也不冷场,可是哪有这么大群人坐在一起就只为听笑话的?
      “十哥还真是幽默。”十三阿哥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把折扇,“噗”地展了开来,扇了两扇,样子还颇显风流倜傥的气度。
      “哦?”十阿哥表示不解。毕竟十三这半截子话让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十哥新娶了福晋,为何不与我们几位弟弟讲讲?”这次十三阿哥倒没说话,却是和他心有灵犀的十四阿哥懒懒地问了出来。哎,这个十四阿哥,果然是年在幼冲,还不懂得有些子事儿就连十阿哥这样的豪爽人也不便明说。
      十阿哥一听,先是一愣,就看见德妃娘娘也饶有兴趣地望着自己,咽了咽唾沫,道:“都好,都好!”
      此话一出,十四阿哥先是闭了嘴,随后就看见他的脸越来越涨红,想笑又不方便大笑出来,不笑自己又憋得慌。而十三阿哥则干脆用扇子掩了脸,估计是背过去干着笑了一通才又回过脸来。九阿哥嘴角淡淡地勾了一下,没什么大反应。八阿哥和四阿哥用“咳咳”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波动。
      “老十害羞呢!老十四你就别问了!”德妃娘娘圆场来了,可老十的脸却分外的像个苹果。
      我也禁不住偷笑了几下,就听见十阿哥说:“她是八嫂的妹子,自然没什么不好的了。”
      老八眼神一转,落到老十身上,道:“呵,怎么又跟我扯上了?”
      哎,那个尊贵无比的八福晋可是历史上有名的严妻。她不仅身份尊贵,而且美貌聪颖,很有理家的才能,也算是女人中有才干的人了。和姐姐比起来,这个八福晋应当说更年轻,也更心高气傲一些。不过话说回来,能和八贝勒这样文武双全的才子成双成对的,也只有这样集美貌、地位、智慧于一身的女子了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看向八贝勒。他清淡从容优雅温暖的笑容永远绽放如花,一缕香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仿佛茉莉。这个八贝勒,往后他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雨,多少打击!纵使风光一时,却换来了一生的遗憾。过于显耀的光芒使他失去了坐上那把龙椅的资格,也让他最终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侮辱,折磨……他的后半辈子,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
      突然,我感觉到八贝勒柔和的视线向我射来。我和他的眼神碰了个正着,一股柔和的力量渐渐熨染上我的心,我感到颊上的灼热,随即低下了头。似不经意地用余光瞥见他的一抹浅笑从眼底弥散开来,渐渐融合成淡淡的俏皮,我撅了撅嘴,大着胆子冲他瞪了一言。他勾起自己的嘴角暧昧地笑了一下,就转过头去和坐在他身边的四贝勒聊了起来。
      他清冷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闪烁在我耳畔,仿佛是冰冷的雨点打在我心上,有点清爽,有点怡悦。看着他和八贝勒谈话间不时地相视而笑,我是真的无法想象后来他们之间的仇恨与厮杀有多么的惨烈!也许,我这样一个没有经历过利益纷争、皇权争夺的现代人是无法体会这一点的。毕竟我的生活中没有权利的诱惑,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能防的明枪和防不胜防的暗箭。
      看着眼前阿哥们其乐融融的场面,我的内心不禁泛起一股苦涩。也许在权利面前,纵使再淡定的心也会颤抖,再平静的眸也会闪烁吧?生在帝王家,能够改变人生轨迹的机会,也仅此一次了吧?

      等到各位阿哥都出了暖阁,我就巴巴儿地跑到十三阿哥后面。刚准备从背后偷袭他,却不料他突然一个转身,我伸出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咳咳,奴婢给十三爷请安!”我有些不甘心,却还是照着礼数冲着他福了福身。他看了看因为好奇而看过来的十四阿哥,冲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走。这两个同住在宫里的小阿哥只怕现在的感情还不错,形影不离的。
      “有事?”十三阿哥撇了撇嘴巴问道。
      “刚刚……刚刚进来的时候,你向十四阿哥问了我什么?”我心里说实话,确实有些不放心。这宫里面人的一举一动我不得不细心观察,以防不测。
      “咳!我提起长春宫里面儿筱颜姑娘有见识有才学,老十四就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像见了鬼似的。后来他才跟我说你们第一次见面儿时你的好身手,还有你怎么差点儿把八哥当了靶子!”十三阿哥说到这儿的时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起我:“我倒是看不出你这小身板儿还能舞剑,改天咱们切磋切磋呀!”
      “十三阿哥你就饶了奴婢吧,你本来就比奴婢长几岁,要真切磋起来,你可就真把奴婢给‘切磋’了!”我可是对十三阿哥的武艺有所耳闻。他“拼命十三郎”的绰号可不是盖的,我可不敢跟他硬碰硬。
      “你现在谦虚什么?听说你还一肘子顶得十四半天喘不过气儿呢!”十三冲我甩了个白眼儿:“老十四可是风华正茂,武功一点也不逊了我去!”
      “十四爷把这都给您说呀?”我心里念叨着,他倒是也不嫌自己丢人,被我一个身子骨都没长全的小姑娘顶得岔气儿了去!
      “从小一块住,我和他什么话不说呀?”十三阿哥在这一点上倒颇为自豪:“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可都是豪爽性情,从不遮遮掩掩!所以说你们那些子事儿呀,我可是都悉数知道。”
      “得了得了,十三爷您就尽挤兑奴婢吧!”我撇撇嘴表示不满,在他面前我就像是个真真正正的小姑娘,哪里还有在现代时二十四岁大姐姐的风范?这个不过十七岁的小子,竟敢对我这么嚣张!有机会他穿越回了现代,我非好好教育教育他不可!
      想到这里,不禁觉得自己可笑得够呛,竟然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正傻笑着,就看见四贝勒从远处走了过来。
      我顿时止住笑意,恭恭敬敬地冲着他行了个礼。他微微颔首,有淡淡的温和从他眼底蔓延上来,我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十三弟,咱们待会儿还要去马尔汉大人那儿,你稍快些!”四贝勒声音还是冷冷清清的,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巧眼神瞥见我,我又忙低下了头。
      “知道了,四哥。”十三冲着四贝勒阳光一笑:“不用急的,咱们去人家府上做客,哪有早早就到的礼?”
      四贝勒没有说话,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朝着长春宫外走去。我抬起头看着十三阿哥,问道:“你们要去马尔汉大人那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十三阿哥的正福晋兆佳氏就是马尔汉的女儿。史书上记载,十三阿哥大婚就是今年。看来十三阿哥这是要去提前看看自己的媳妇。
      “啊……是。那个……”十三阿哥说到这里语气也比平时慢了好多:“静容叫我去看看她阿玛,更何况婚期渐近,这次南巡回来就要大婚了,我也得去向她道别。”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十三阿哥。他这个一向豪爽的性子到这里也仿佛卡了咳,和十阿哥一模一样。看来这英雄难过美人关是真真切切的。我清了清嗓子,冲着十三阿哥柔柔一笑:“十三阿哥大喜呀!”

      我才道完喜没有几天的时日,德妃娘娘就染了重病。这病来得突然,来得蹊跷,我们起先谁也没注意到,就连娘娘前些天儿还跟我们几个小姑娘说说笑笑,这一下子却病得起不了床了。
      眼看着南巡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娘娘得病却不见好。皇上公务繁忙,实在没有时间抽出时间来看看娘娘,却派了最好的御医前来医治。可不管御医们怎样努力,娘娘的病就是没什么起色。
      我急得头皮发麻,整日跪在娘娘床边握住娘娘的手,求佛祖保佑。娘娘虚弱的声音让我有些揪心,可是四贝勒和十四阿哥也都在近日出京办差,忙得要死,没有一个赶得回来的。
      正当我们一宫上下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康熙终于来了德妃娘娘的长春宫。这个动静可不小,我们一干女官、宫女、太监全员出动,忙得是热火朝天。月茹临阵逃脱,说是惧怕康熙爷的龙威,不敢御前服侍。于是我当仁不让,硬着头皮去给康熙老爷子奉茶。
      眼前这个中年人五十岁左右的样子,脸型消瘦却透出睿智与敏感,适中的身材,一丝不苟的头发都表明他是一个极妥帖的人。他面色苍白,有些不健康,眼眸却深不见底。我心想,四贝勒幽深的黑眼眸一定是遗传自他吧?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请用茶!”我温声细语地说,想要给这个“千古一帝”留个好印象。我不求名不求利,只求人家别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想起我!
      康熙慈祥地笑了笑,接过茶。正在这时,紫袭姐姐她们一群丫鬟搀着虚弱的德妃娘娘走了出来。
      康熙看见德妃娘娘苍白的脸,眼眸晃了一下。他道:“快给娘娘安排个卧榻!娘娘身子这么弱,你们怎么不吭一声呢?”
      我心想,你往这里一坐,我们一个个做奴才的哪里敢喘气呀?更别说是吭一声了。
      紫袭她们找来软枕给娘娘靠上,可我觉得不够软和,就过去将枕头揉了揉、整了整,这才扶娘娘靠上。康熙看着我,抿了口茶,向娘娘说:“这小姑娘倒是心思细呀!哪家的姑娘呀?”
      我心里一阵激动。虽说我长得是挺可爱的,但对于康熙来说这一切都可忽略不算。这位伟大的皇帝居然能够注意我这么个小人物,还真是我的荣幸呀!我腼腆地笑了一下,就听见德妃娘咳了咳,道:“回皇上的话,筱颜是费扬古的侄女儿。”
      “哦?是老四福晋的堂妹?还真是巧呀!”康熙点了点头,又冲着身边的太监道:“娘娘这些天身子不适,你们都好生照料着。”
      “是!”几个太监都诚惶诚恐地回答。
      看来康熙还是挺关心德妃娘娘的。虽然通过史料来看,这个康熙皇帝最宠爱的不是德妃——事实上他没有特别宠的妃子——但是他对于德妃还是很关心的。不知道这是夫妻间的情分,还是对于她的两位阿哥的顾念,康熙对德妃娘娘的关照可称的上是无微不至。
      康熙和德妃的谈话透出些许的温暖,我心里有淡淡的甜意。可是他们之间的话题还是扯上了这次南巡。
      这次南巡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还算影响力相当,那么对于康熙来说,就称的上是一把刀子捅在自己的心口上了!索额图是他的信臣,太子是他最宠爱的孩子,这一次风波不仅让这两个概念在他心中画上了叉号,而且也拉开了九王夺嫡的序幕。
      “皇上……臣妾想对皇上提出一个请求。”德妃娘娘声音孱弱,却因为皇上的到来要比前些时日好一些:“不知皇上可否答应臣妾?”
      “你说。”康熙点点头。
      “皇上,这次南巡,臣妾恐怕是去不成了。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却是要去的。我是老十四的亲娘,十三也是我带大的,我想……这两个孩子没人照应不行。”德妃娘娘因为担忧而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忧伤:“他们身边那些个太监没什么心思,两个人怕是会有什么不方便……”
      康熙耐心地听着,专著地看着娘娘的眼睛。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娘娘的语气让我觉得她好像要……
      “皇上,臣妾想……想找个人去照顾他们俩。毕竟……要是个姑娘的话,要细致得多。”德妃娘娘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神却瞄向了我。我心里一颤,原本握着帕子的手紧了几分。
      康熙似乎也会了娘娘的意,点了点头,叫了李公公进来:“咳,过些日子就把筱颜姑娘安排到十三、十四阿哥的丽景轩去。”
      “是。”李公公回道。
      感觉到旁边的紫袭扯了扯我的衣角,我这才反应过来,忙跪了下来冲着康熙谢恩。我心想,这算是哪门子的“恩”呀?这分明是烫手的山芋,却偏偏抛给了我!十三阿哥的凌厉已经让我有些吃力,更何况还有十四阿哥那个年在幼冲的小破孩儿!我简直是修了几世的福分全在这辈子得到了应验!
      可是康熙在此我也不敢多言,否则利马人头落地。我谢了恩起来,就看见紫袭有些笑意的眼睛。我无奈地冲她撇撇嘴,她却笑得更厉害了。我无语,只得低着头,默默感受着从内心升腾的悸动。

      这一次简单的调动,不知会让我的人生轨迹偏向何处。我只知道,离这群阿哥们越近,就越容易被卷进九王夺嫡这场风暴中。更何况这次我接近的,可还是“四爷党”和“八爷党”的核心人物——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越是想远离是非,却越离它越近。天不遂人愿,我无能为力,但我至少可以尽量组织自己介入两党的纷争。
      八贝勒近乎妖艳的笑容总是闪现于我的脑海,还有四贝勒似笑非笑冷然淡若的眼神,两相交织,我闷得透不过起来。
      该死!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场残酷的争斗?难道大家和和睦睦在一起不好么?我的心恐惧地颤抖,有些不知所以。
      没有流血的战争是最残酷的战争,因为连血光都无法存在于这样的阴暗中。而我则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自己内心的疑惑与不解。
      是否到最后,卑微的我不过是一个牺牲品?或者说,我不过是一个政治筹码,被摆在天平上根据价值的大小被摆布被操纵?还是说……太多太多的可能,都是我对于未知的恐惧。
      在这个世界中,我不过是个孩子,我不想这样度过我的一生。筱颜,这个生命,才刚刚开始而已。我不想就这样匆匆别过,留下无限的遗憾。
      算了,我想得太远了。连康熙这样英明的皇帝都没有料到后来发生的一切,我又有什么权利去杞人忧天呢?
      只是放开手,却抓住自己想要的吧……
      也许,这就是我所能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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