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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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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朵、初遇
——小心!
——啊……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会摔下来。
——呵,你们也组织到这里参观呀?
——我们正在闲游呢,咱们一起去御花园儿吧。
——脚扭了?
——谢什么?应该的。
当我醒来时,我正躺在一座别致的雅居里。这房间似是不大,装潢却很淡雅,古风洋溢,很有清新的风格。雕栏玉砌,朱青相间,宛若我最喜爱的故宫。耳边似乎有人正在轻呼着我,却又仿佛不是。半梦半醒中,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握住了我的,吓得我一个激灵,利马清醒了。
“颜格格,颜格格!”
我揉揉眼睛,硬撑着直起了身子。还未多做活动,我就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原本时尚可人的香奈尔系带平底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做工精细、剪绣宜人的花盆儿鞋;身上一整套浅色系秋装不见了,变成了淡蓝色宽筒旗袍,外加一件儿精致的坎肩儿;短得像个男生的头发变得无影无踪,现在整个头像是顶了什么东西,原来是长长的头发挽成的把子头。
我还愣愣地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前的这个人就已经叫了我十几声了。
“啊,您……”我皱了皱眉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这个妇人穿着藏蓝色的宽筒旗袍,梳着规规矩矩的旗头,脚下也如我一般的踩着一双花盆儿鞋。
哎呀,敢情我是跑到哪个清宫剧的拍摄现场来啦?可眼前妇人的话却又让我的心不由一震:“颜格格哟,您能快点儿不?那边那个老谙达一直催着咱们呢!”
颜格格……谙达?这不是……我怎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呢?敢情我不是跑到人家剧组来了?可是我心里又没个头绪,只得听眼前的老嬷嬷模样的人吩咐,下了床跟着她走出了房间。我心里是闷闷的,脑后也是闷闷的,总觉得自己被人从后面撸了一棍子。我想要揉揉头发,却发觉自己现在梳着的把子头可没那么容易让我整成鸡窝,于是作罢。
不远处一个老公公模样的人正拿着一只拂尘像鹌鹑似地立着,眼睛盯着我一瘸一拐的模样,皱了皱眉:“嬷嬷,颜格格只是头晕休息片刻,怎么腿脚又出了问题?”
我心里暗叫:拜托你以为我是神仙呀!穿着这么变态的花盆儿鞋还能正常走路的人,只怕少到我的指头可以数得过来好不好?
“公公莫担心,格格这模样估计是头还晕着,走路不稳。待会儿,你叫个小太监搀着格格便是了。”老嬷嬷陪着笑脸看着眼前这只鹌鹑,虽然不是很爽快,但还是细心地吩咐着。
“那是。咱们格格可是要去咱们长春宫当女官的。时候也不早了,嬷嬷你就先请回吧。”老鹌鹑清了清嗓子说:“那个……小顺子,扶咱们格格去长春宫应卯。”
这一路上我算是见识了。一开始我以为我待的那间屋子只是间摄影棚,可是,如果你看见摄影棚有故宫那么大,而且还和故宫布局基本相同时,你会怎么想?
“咳咳,小顺子,这里是哪里呀?”我心里直打鼓,拜托,你就说是我在片方耗资巨大打造出来的仿故宫建筑群里我也认了,可却偏偏是——
“回格格的话,咱们这是在去往长春宫的路上。长春宫是德妃娘娘的寝宫,如今德主子是咱们紫禁城里最恩德的主子之一呢!”
是“紫禁城”,不是“故宫”;是北京腔儿,不是普通话;是真太监,不是假太监。
难道我这是穿越时空回到清朝不是?走了没多久,听他左一口“德主子”,右一口“两位爷”的,我就是用脚后跟儿想也能猜得到,我这是回到了康熙年间。德主子自然是雍正和十四贝勒的额娘——德妃,两位爷自不必说,是四阿哥——未来的雍正——和十四阿哥。
这倒是稀奇。虽说我在儿时曾不只一次地幻想着根据爱因斯坦爷爷的相对论来造个时光机器,好让我返回清代,可是这突如其来的美梦成真却让我震惊不已。
“那……人生地不熟的,以后还得劳您多担待。”我学着清宫剧里的腔调有模有样地说着,顺带着还冲小顺子甩了个“微掩杏口”的笑。
“我的祖宗哟,格格您别折煞奴才了。您阿玛曾救过奴才的命,奴才就是再受累也得照顾好您不是?”小顺子边说边吸了吸鼻子:“哎……当年奴才流落街头,饥肠辘辘时,还是福晋给奴才了一碗粥,大人带奴才回了府……”
哦,我心想原来还有这么层渊源。看来这个筱颜的运气到还真是好,刚一进宫就碰见了熟人。我缓缓道:“举手之劳。”
“哎,其实您根本就不必操心。”小顺子边说,便冲我指了指前方已然不远的一片花丛,我点点头,他继续说:“您是乌拉那拉家的掌珠,四福晋是您的堂姐,德妃娘娘是您的亲家母,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什么?我没听错吧?我是乌拉那拉家的掌珠?四福晋是我堂姐?我的天呀,我怎么忘了着茬儿,雍正的皇后姓什么来着?乌拉那拉!OMG!上帝保佑,这将预示着我以后可以亲眼目睹我偶像——雍正皇帝的英姿了!
“在宫里边儿都是给人家做事的,管它是哪家的呢!我没这个想法儿,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别人对我如何如何……”我无所谓地撇撇嘴:“也就说嘛,我也到了该进宫的年纪了。这都康熙多少年了?”
“是呀,都康熙四十二年了。”小顺子感时伤怀了一下:“记得奴才进宫时才不过康熙三十七年。一眨眼儿的,五年都过去了。那时候格格您才八岁,雪团也似的娃娃,一转眼儿的就这么大了。”
我也应景地点点头。
很好,我现在基本上掌握了关于这个时代的“我”的一手资料。
姓名:乌拉那拉·筱颜
年龄:13
亲戚关系:四阿哥福晋的堂妹,四阿哥的小姨子,乌拉那拉家的长房幺女(四福晋是二房生的)。
所处时代:康熙四十二年
对于此段历史的了解程度:百分之百OK
模仿级别:特级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那花丛前。我停下脚步看向小顺子,问道:“咱们这接下来怎么走?”据我所知,这里应该没什么可避讳的东西,为什么要绕道走呢?
“格格有所不知,这里是贵人练剑的地方。”小顺子面露严肃之色,定定地说。见他无多说之意,我也不好追问,只得准备绕道而行。
这花盆鞋对于我来说实属折磨,不仅脚心被硌得很难受,走路也不是很稳。我刚一抬脚,便踩住了一处滑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虽然我忍住没有叫出来,但是沉闷的击地声还是引起了花丛中所谓“贵人”的注意。小顺子急忙把我扶起来,小声问道:“格……格格,您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可是屁股的疼痛却也无可否认。好不容易站稳了,就看见小顺子脸色一变:“糟了!”
我一惊,才意识到自己这一个屁股挨地,准是扰到“贵人练剑”了。
“谁在那里?”从花丛里传来一声清稚的男声,我微微有些害怕,刚想开口,便听见“嗖嗖”的摩擦声。
一柄剑快过闪电直直向我脑门心刺来。我心里一颤,也顾不得许多,一个偏头闪过剑,另一只手准确地握住剑柄。飞快刺来的剑猛然停住,剑刃前后一闪,“呛”的一声。
我已是惊得出了冷汗,刚定下神来瞧个究竟,看看到底是谁这般无礼,竟想取人性命了去,就看见一个少年不知从哪里一跃,落到了我面前。
只见那人一身淡蓝色袍子,束着藏蓝色腰带,上面挂着一枚精致的玉佩。我吓了一跳,心想这下可不好了。这宫里能够穿成这样的,只怕应该是什么王公大臣了吧?看他眉目尚幼,脸型还是个标准的娃娃脸,应该是个小王爷什么的吧?
“剑。”他摊开手,也没有多问,直截了当地表达来意。这么直接的说话方式到是让我这个也现代人一惊。我愣了一下,将手里的剑交给了他。
他握住剑,又舞了几下,转过身子看向我:“方才这剑,是你截住的?”
“这剑直直向我刺来,我能不截住它吗?难道,我非要等到自己脑袋开花才动手吗?”心里本就憋闷着气,原本见他不语,心想忍忍也就算了。可如今他既然问了,我当然要一股脑儿说出来才能解心头之郁闷。
“哦?”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又细细打量了他的剑:“你一个女子,居然能截住我投出的剑?”
“当然。难道这儿还有别人么?”我扬了扬下巴。在现代时,我就是有名的打架高手。从小就和一帮野男孩儿东打西打,后来被父母送到跆拳道班儿学习跆拳道,考上了黑带后又学了一段时间的剑道,接他这一剑基本不成问题。
“可这紫禁城里,不是每个姑娘都有你这剑上功夫的!”他有些敬佩地看着我:“你是哪家的姑娘?看你似乎是新来的。”
“我是乌拉那拉家的筱颜,今儿是准备随小顺子公公去长春宫应卯。”我不紧不慢地说。眼前这少年也奇怪,不过是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说话到还挺老成,半天也不透自己的身份。当然,对于他这种头次见面就赏一柄直直刺来的剑的人,我也没多大兴趣认识。
说起小顺子,怎么一下子就没影儿了呢?我身子脖子四处瞅了瞅,愣是没瞧见他的半个影子。我有些生气,心想这小太监怎么就离奇失踪了呢?有事瞅向眼前这个少年:“刚才那个公公呢?”
他见我一脸质问的表情,起先还有些疑惑,没过半个眼神就笑了起来:“哪儿有公公呀?我怎么没瞧见?”
“就是瞧不见了才问你的,要是我瞅得见还问你干吗呀?”我瞪了他一眼,心想就是你不愿意帮个忙道一声,也别多嘴起哄呀。
他似乎被噎着了,许久没说话。我见他默不作声,气氛也尴尬,就说:“那我就告辞了。您还是在这儿慢慢练您的剑吧!当心可别又把哪个姑娘给刺着了!”
“倒挖苦起我来啦!”他语气不正经:“我赔罪还不行么?”
“‘赔罪’?方才你可没这想法不是?”这个人未免也太迟钝了吧?
“行!行!行!我说还不行么?我估计那个公公是被我的剑吓着了,拍屁股跑了。我是真没看见他,我跳过来的时候他就不在这儿。”见他一副“算我倒霉”的样子,我还真有点儿想笑。不过一想起他是个比我小十岁的小鬼还跟我这么嚣张,我心里就有点儿窝火。
“这就对了,早点儿说至于干站着这么久?”我嗔他一眼:“那我就先走了。长春宫是这个方向吧?”
他狡黠地笑了一下,道:“嗯。”我心里打了个颤,这小子别跟我耍什么鬼花样,这紫禁城定是跟我所知的故宫有些许不同了,我可不敢胡走瞎走。
“那就谢过了。”说完,我就踩着该死的花盆儿底“叭哒叭嗒”地走了。刚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声音:“那是谁?”
我一惊,却不敢回头。虽说那声音温软如玉,却又隐隐透出些许威严来。更重要的是,方才我和那少年说话时,竟未能察觉到此人的气息。我有点儿害怕,正想着怎么样走这花盆鞋才不至于碍事,就听得那少年一句:“咳,乌拉那拉家的小姑娘。”
什么叫“小姑娘”?我刚想骂回去,就猛然醒悟,在这个世界,我可不就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于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去寻小顺子了。
“你这奴才,不过一把剑就吓成这般模样了!”我瞪着小顺子,看着他尴尬的笑容,就想一阵狂轰把他灭了。
“格格恕罪,奴才,奴才这是真见不得兵器。奴才,奴才真是吓死了!您就骂骂奴才就行了。只要您没事儿,奴才就放心了诶!”小顺子一脸的苍白,许是真的吓坏了。不过吓成这样嘴还能这么利索,真是不容易。
“哼,没见识!我能是那么轻易的就让一把没头没尾的剑给刺着的人么?”我眼睛一翻:“走吧!还等什么?再不走我就得迟了。”
“是是是……格格的好身手儿,就是四爷也夸过的。”小顺子利马低眉顺眼地跟了上来。
真的?雍正居然赞赏过筱颜身手好?我简直是太兴奋了。自小我就特崇拜雍正的手腕高明,没想到穿越时空来了这边,竟进了个被他夸过的主儿的身子里!我还真是幸运呀。
一路上我顺带着熟悉了一下地形。长春宫很偏僻,虽不怎么惹眼,却是德妃娘娘的寝宫。这个有名的烈性女人,我怎生忘记?因为和大儿子不和,竟一头撞死在乾清宫柱子上的传闻不是没听过。想到这里,我不禁眉头一皱。那个孤王……
“小顺子,以后在宫里,不准再叫我‘格格’了!”
初进长春宫,我被分配到跨院儿里当闲差。用月茹的话说,就是想让你清闲几天,以后有你忙的时候。我淡然视之,觉得若是辛苦活儿也难不倒我。在现代时,大学和高中都过集体生活,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就是给张云锡他们宿舍一大帮子野狼洗袜子这种大刑我都受过,还怕这些骚痒痒的类似洗瓷器的活?
不过说句实话,在长春宫清闲的几天我还真是受不住。在现代时没事干就看书逛街,可到了这边肯定是没条件逛街了,可看这边儿的书我又看不怎么懂,还真是伤脑筋。
“筱颜姑娘,李公公让你现在去趟东暖阁。”是太监刘成的声音。我皱了皱眉,方醒悟过来自己方才定是神游太虚去了。忙应道:“诶,这就来!”
跟着刘成一路走到了冬暖阁门口,我才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儿么?怎么叫我来这儿呢?”
刘成有点醋意地看着我,道:“听公公说,是娘娘宣的。”
德妃娘娘?我有些吃惊,暗暗吐吐舌头。却又静下心来想了想,这其实也没什么。我这姓氏在她看来,跟别人不同,也该是正常的吧?乌拉那拉,是她儿媳妇的娘家。我是她儿媳妇的娘家人,又是至亲,宣我来也不奇怪。
“筱颜姑娘到!”刘成嗓音洪亮地一宣,我吸一口气走进了暖阁。
坐在凤椅上的妇人穿着橘红色的艳色旗袍,上面绣着大气而瑰丽的牡丹。想必这位就是德妃娘娘了。只见她皮肤白皙,娇艳可人,一双单凤眼炯炯有神,正瞅着我。
我走上前去福下身子:“奴婢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吉祥!”这几日我可是把礼数好好周全了一下,言语上该剃掉的毛刺儿也都剃掉了。
德妃娘娘眯起眼睛瞅了瞅我,却迟迟不叫我平身。我低着头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德妃娘娘。她勾了一下唇角,下巴微微扬了扬。
我随着望了过去,这才发现一袭白衣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这是你姐夫。”德妃娘娘温柔地说。我这才反应过来,忙转身冲着那人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四贝勒!四贝勒吉祥!”
“起来吧。”他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绪。我大气不敢喘的,颤巍巍地站直了身子。
眼前这个人着一袭白衣,清雅异常。他皮肤白皙,想是随了母亲,瞳仁漆黑,眉目冷俊,约摸二十五岁左右。原来这样一位美男子,就是未来的雍正皇帝!我的眼神瞬间成了钩子,挂在自己的偶像身上不肯掉下来。比画像上好看多了!目前我心里感叹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句了。
“咳咳!”四贝勒见我一直瞅着他,有些不自然。我这才醒悟过来,现在可不是对着偶像花痴的时候!
一转过眼神,就看见德妃娘娘略带笑意的眼神:“你就是筱颜?”
我点点头,尽我所能地温柔地说:“回娘娘的话,奴婢是筱颜。”
“嗯,不错,是个玉雪的丫头!”娘娘嫣然一笑,冲着四贝勒道:“老四呀,你还记得当年那个瓷娃娃也似的小姑娘么?”
“回额娘的话,儿臣还记得。”四贝勒声音冷然,不禁让人顿生寒意。我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他。
“嗯,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孩子,还是你大婚的时候。这都多少年过去了,那时这孩子不过六七岁,我就看着喜欢。瞧,如今已经这么亭亭玉立了,却又恰巧派到了我宫里来,也算是缘分不是?”德妃娘娘说着,看向我:“把头抬起来叫我好好瞧瞧!”
“是。”我温声细语地答道,然后缓缓抬起脸庞。
德妃娘娘打量了我一番,道:“和你堂姐挺像。”
“奴婢不敢当。堂姐美丽动人,岂是奴婢所能及的?”虽说这些恭维话在现代用不上,可是到了古代,这就成了家常便饭了吧?
“小姑娘倒是谦虚。”德妃娘娘嗔我一句:“老四呀,如今筱颜在这里,你大可带着四福晋过来看看我,顺带着也看看筱颜。自从若颜嫁到你府里,筱颜就没见过她堂姐几面吧?”
“儿臣谨遵额娘教诲。”他起身说道:“皇阿玛叫儿臣还有事,儿臣就此告退了。额娘多注意休息。”
“嗯。下去吧。”德妃娘娘点点头:“筱颜,你送四贝勒出宫!”
“是。”虽说我此刻内心忐忑不安,但是一想到很有可能跟自己的偶像对话,我就兴奋不已。真不知道我这番奇遇会羡煞多少清史学家。一想到这儿我就偷着乐了。
跟在四贝勒后面时,我就一把推翻了自己方才的想法。幼稚,可笑!无尽的低气压围绕着我,跟在四贝勒后面就如同把头按在水里一样,大气喘不得,大动作有不得。
待我送到了长春宫门口,我算是彻底泄气了。不要说开口说话了,四贝勒就是吭一声都没有过。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我忽地想到《雍正皇帝》里那个淡定从容“冷面王”。也许,他真的是冰冷异常吧?和那些画像上的闲情逸致截然不同,他是冷淡的,疏远的。
孤独,是他最好的朋友。我想,也许他这辈子,从孤臣到孤王,不过是在攀爬一座名叫“权利”的山峰。在山脚时还有兄弟、亲朋,可是越往上人越稀少,直到最后自己的身边只有孤独。
风头如刀面如割。那山顶上的冷风刺骨,不管是谁,在那里待得久了,都会想要回到山脚下一片温暖祥和的世界。包括他……
直到那一抹白色的影子自我的视线中消失,我才回过神来。抿抿嘴,我竟感到些许的苦涩。
也许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吧?一股脑地想在这个全新的世界找乐子,却殊不知自己的身份实不允许。就算见到了他,又能怎样?难道,我要去坦白这离奇的穿越时空的一切么?我要告诉他,我来自未来,我知道你们的一切结局,知道你们未来的归宿,知道你是九王夺嫡最终的胜出者,你是我从小便崇拜的偶像?
回了娘娘,我便到了自己的小跨院。正值初夏,天气甚好。此时正是初夏之花开得最盛之时,夏花绚烂,不过如此。五彩缤纷,野蝶飞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我忍不住寂寞,提了一把挂在房里作装饰的剑走出了房间。这时丫鬟太监们都在准备德妃娘娘的早膳,唯独我这新来的人在这儿“放假”。人这么少,我不妨舞舞剑也是好的。
舞剑,靠的是巧劲儿,是身体的柔韧性,而且一招一式都要力道精准,目标明确。
我抽出那把剑,不料这剑竟是开过刃的。自打我入了那房间,这剑就挂在那儿,也不知是谁有这个心思,竟把剑留在了房间里。
未管三七二十一,我就借着自己的精神头舞了起来。虽说穿着花盆鞋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但是展、收、提、弯,这些基本的动作还是做得来的。习武之人身子骨虽不及舞者那般柔软,但是却柔韧之至。我的腰轻轻往后一仰,便能看见一个“倒立”的世界。
携一朵夏花,挑至空中,三下两下,花瓣纷飞,化蝶飞去。
我嫣然一笑,觉得这初夏的花是那般的娇憨,筋骨柔软,如同翩翩美人,一颦一蹙都透出无尽的温柔。
正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忽然感到一个温暖的气息靠近我的耳畔,轻声细语:“筱颜姑娘好兴致。”
我一惊,忙回过头去,看见了一张少年的脸。原来是花丛中练剑的少年,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一“哼”,想要挣开他的手,却不料他一个巧劲儿,竟将剑柄握在了自己手上。如今他两只手环住我,我岂不要受制于他?
我狡黠一笑,心想:不跟你比剑术了,这一招你绝对不会防备。于是,我一个胳膊肘顶在他的前胸。只听他一声低吟,捂住自己的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一脸无辜的表情,趁势夺过了剑,准备奔回到房里去,却不想他又劈手来夺。
我一个闪身,将剑直直向别处刺去——
淡青色的袍子,温润如玉的眼神,翩翩的芳香,一把优雅的折扇轻飘地摇摆,一双美丽的眼睛淡淡地看着我。我一惊,想要转身,却不想已错过了机会。
剑刃刺穿薄薄的扇面儿,传来“喀喇”一声。他眼神波澜不惊,莞尔一笑,将手中折扇一扭,剑就轻易地脱了我的手。只听“叮”的一声,扎在了朱红色的房柱上。
我惊魂未定,瞪大了眼睛,心中仍七上八下。
“八哥!你怎么在这儿?”身后响起少年惊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