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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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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走了一会儿才道:“我已经试着放下他,试了五年。我不知道真正放下要多长时间,但我会一直试下去。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想过要伤害绍宋,你可以放心。”
绍唐看着长安落寞的样子,抱住了她。长安把脸搁在他肩膀,道:“这几天我难受,我真的很难受很难受。”
绍唐拍着她的肩膀道:“我知道,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长安点点头,她并不指望绍唐能够真正明白她所有的感受,但是能够给她一些能量,这样就好。
绍唐一直把长安送到繁忙的大街旁,才又道:“我请你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长安抬头看他道:“还有什么事?”
绍唐道:“宛如她太柔弱了,需要有人一直帮着她。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能帮我照顾她吗?”
长安知道时局不稳,他又在军队,是最危险的。当下心里就有些害怕,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出了意外?”
绍唐笑道:“哪里有什么意思呢,我不过是最近年龄大了,老是有些生命不测的感觉,随便和你说一声罢了。”
长安道:“既然我刚才喊了宛如嫂子,她便是我一生的嫂子了,你忙的时候我会经常来陪她的。”
绍唐点头,替她叫了一辆黄包车,道:“安安,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姑娘,你能把这些事处理好的。”长安点头,回去了。
长安回去把绍唐的话想了又想,终于明白,为什么陈睿现在对她的态度这么奇怪。他想关心她,却又不敢关心她。他害怕自己一动感情便彻底沉沦下去。那么,竟干干净净的了断吧,不要再牵扯不清。
过了几日,吴太太过来说说,定了戏园子的包厢,要请大家一起去看戏。可巧这日大家都不太忙,连两位老爷也十分有空,便一起去听戏了。
绍清这小姑娘,在陈捷面前不似已往那般羞涩,反而时时都要黏在他的身边,连座位也是挨着他坐。长安看见,便做了一个鬼脸去嘲笑陈捷,陈捷有些无奈,连连向她使眼色告饶。
这戏第一折唱了游园惊梦,柳梦梅和杜丽娘的感情,辗辗转转,令人伤怀。唱完了这一出,大家都有些淡淡的感伤。吴太太便吩咐,拿了些果品来,大家吃一吃。
长安坐的久了,感觉身子有些不舒服,便站起来到包厢前面去活动了一番。她眼光向旁边一转,惊了一跳。侧对面的包厢里,向她挑眉浪笑的人,不是苏木徇又是谁。长安心道,这人真是阴魂不散。看着他笑的样子觉得十分的讨厌。苏木徇哪里管她心里在想什么,便向她使眼色,要她出来说话。长安扭过脸不理他,他竟作势要到这边包厢来,吓了长安一跳,只得出来。
两人便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说话。
长安有些生气,道:“你又想做什么?”
苏木徇道:“我并没有想做什么。上次你给我说的那番话,我回去仔细想了。”
长安道:“那你想出了什么来?”
苏木徇道:“我想到了我们之间的一点误会。”
长安一哂,道:“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
苏木徇道:“我们的误会便是,你一直以为我喜欢别人,那天之所以对你不轨,也是把你当成别人,是也不是?”
长安道:“难道不是如此吗?”
苏木徇轻挑了眉,唇角含笑道:“当然不是。我想了很多可能发生的情况,竟然从来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有这种误解!”
长安诧异的看他。他便解释道:“我那天是喝了酒,但是我并不是傻,也没到分不清人的地步。而那天,让我丧失理智的人是你,我从头到尾都知道是你。我后悔对你的伤害,却不后悔我们之间有过这么亲密的行为。”
长安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一下子呆住了。
苏木徇轻笑的看她,道:“这下,你又有什么想说的?”
长安稳了稳心神,不可思议问苏木徇道:“你觉得如果是这样我会更加容易接受吗?你觉得刻意为之比无意为之更加容易让人接受吗?”
她朝苏木徇摇了摇头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竟然是这么一个恶劣的人,苏木徇,你太让我失望了。失望到极处了。”长安从苏木徇身旁绕过去,自己回包厢去了。坐到包厢里,想起苏木徇纠结的样子,便觉得有些好笑。
陈捷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这么开心?”
长安忙敛了笑,道:“没有什么事,想到了一个笑话罢了。”
陈捷道:“哦,什么笑话这么好笑,你说出来我们听听?”
一时,大家都停住了说话,看向她。长安只得搜肠刮肚,想要找出一个笑话来。
陈睿便朝陈捷道:“你还要听笑话呢,你忘了自己小的时候,为了听一个笑话,差点给别人给拐跑了。”
这原是陈捷小时候的一件趣事,那时候他在门口玩,听得两个人讲笑话,便追着人家听,若不是陈老爷回家看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呢。
这件趣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因此便都笑了起来。陈捷有些不好意思,恼羞道:“你这个做大哥的,惯会欺负兄弟。”扭过头也不说话了。
长安便感激的看向陈睿,陈睿却如无事一般,径直的看向戏台了。长安心下有些惴惴不安,想他一定是看到自己和苏木徇在谈话了,不知道他有木有听到,又听到了多少。心里便骂道,有苏木徇便没有好事。
长安不时去看陈睿,陈睿一眼却也不看她。两人这番动作,正被两个人看到,一个是绍宋,另一个便是刘氏。绍宋此时心里真如百爪挠心般难受,对长安的恨,又多了一分。而刘氏,则觉得两个人互动诡异,不是什么好兆头。长安却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她连戏台上后来在演什么也没有察觉。
戏散场了后,长安要去一趟厕所,绍宋也跟她一起去了。等两人出来的时候,绍宋看到旁边无人,便在长安耳边道:“作为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还是要些廉耻的好。自己一直没有嫁人的命,也别惦记人家的老公,别人家的只怕你用不趁手。”说罢也不看她,径直走了。长安错愕了一下,呆愣在那里。
一会儿,绍明便过来道:“你呆在这里做什么,大家都要走了,快走吧。”长安便由她拉着走了。
一行人走出去了戏院,正要上车的时候,苏木徇却不知怎么走了过来道:“各位,打扰了,我想借长安小姐一刻钟,不知道方不方便。”也不等陈老爷回应,拉着长安就往前走。
长安先是吃惊,接着便要挣扎,道:“你是疯了不成?”
苏木徇在她耳边道:“你别挣扎,吴绍宋还在看呢。”长安听到吴绍宋的名字,便停了一下。
苏木徇接着又道:“她刚才那般侮辱你,难道你不想搓搓她的锐气吗?”接着,便领着长安在街道中央站好,双手向上一拍,一段华尔兹的音乐便从两边传了出来。
长安不可思议的望向苏木徇,苏木徇朝她眨了一下眼,做了一个邀舞的姿势,长安还没反应过来,苏木徇已经拉住了她的手、揽住她的腰,慢慢的滑动起来。
两遍的人已经开始围观了。
两人以前也跳过舞,配合的还算默契。苏木徇带着长安来了一个漂亮的旋转,旁边除了一些笑声,还多了一些欢呼声。苏木徇边带着长安转边贴着她的耳朵道:“快看,吴绍宋的脸色怎么样了?”
长安也贴在他耳边笑道:“不是很好看。”
苏木徇笑道:“就是要她不好看。”
长安又道:“我父亲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苏木徇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才严肃道:“不要去看你的父亲。”他又接着带着长安连续转了几个漂亮的旋转,欢呼声就又大了些,甚至有些大胆的少年还吹起了口哨。
苏木徇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长安笑道:“怪不得你以前这么爱做坏事,原来做坏事感觉这么好。”
苏木徇道:“我做坏事很拿手的。”
长安道:“这样疯狂的事,除了你,再没有别人想到出的。”苏木徇好像听到长安在夸他一般,脸上的笑容扩大,嘴巴都裂开了,竟是说不出的孩子气。
两人跳了一会儿,就有那大胆的人,也跟着一起跳了起来。
两个人跳完了这支舞,苏木徇又朝空中拍了下手,那两边泄出来的音乐就同时停住了。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自顾自的走了。也有那意犹未尽的,还在看着他们。
长安奇道:“你这是如何安排的?”
苏木徇又挑了眉毛道:“我自然有办法。”说着便把左手背到身后,右手扶了长安的左手,把她往家人这边带。
快到陈家人身边的时候,他才俯身在她耳边道:“你上午问我的问题,我还没有想清楚怎么样回答你。等到想清楚了,我再来找你。”说着,向陈睿示威般飞了一个眼神。来到众人这边,苏木徇才放开长安的手道:“现在长安小姐完璧归赵。”
又向众人道:“小可姓苏,命铎,字木徇,家父才是做造船生意的。两位伯父并众位世兄若有这方面的需要,不妨来找小可。小可不才,当尽力为您解决。”两位长辈只点了点头。
苏木徇原是不在意这些的,只又看了一眼陈睿,对长安道了句:“晚安。”就坐车走了。
苏木徇与长安这支舞跳得当真惊世骇俗,十分不成体统,两位老爷都十分生气。只是,陈老爷碍于吴老爷在旁,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而吴老爷又碍于她现在是陈家的孩子,两人都不好说什么,竟没有苛责一句,直接回去了。
长辈生气,和长安同辈的几个小丫头却十分兴奋,一直在小声的讨论苏木徇,对长安道:“苏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长安这才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现在再向谁解释她和苏木徇没有瓜葛,也都没人信了。
第二天,更惨的事来了。长安和苏木徇共舞一事,竟然登上了报纸,标题为《苏陈两家将接秦晋只好》,长安心里叫苦不迭。
陈睿便拿着这样报纸道:“我跟你说过,这苏木徇不是什么好归宿,你还是执迷不悟!现在出了这样的新闻,你以后可怎么办?以后你还是尽量不要和他接触了。”
长安气道:“苏木徇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从不撒谎骗人,更不会出卖他人换取利益。和谁接触,不和谁接触,我心里自然有数。”说罢便打开了房门,请陈睿出去。
陈老爷此时正在隔壁书房,听得她俩的争吵声,不由得有些脸红。这一句句,何尝不是在指责他呢?因此,在这件事上,他似乎更加没有了立场。
长安和陈睿争执了一番之后,两个人间的气氛便冷到了冰点,长安便不大爱下楼了,每日在房间里呆着。
一日,一个小丫头过来对她道:“小姐,楼下有客人找你。”长安自从回来后还从来没有接待过客人,便好好的收拾了一番,慢慢的下楼去。刘氏和陈捷都在楼下坐着,陈捷看她下来,便吹了声口哨,算是对她在戏园子笑他一事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