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痴-回首已是百年身》傲之

7、随风而去

　　梦中流水声音，血红世界，四处充满血腥味道，彼岸的红花风中摇曳，远远听见有人在呼喊“凤儿，凤儿”，是谁在呼唤，是谁，凤儿，熟悉面孔浮现在眼前“母亲，母亲”，她满脸血污踉跄在水中，我拼力挣扎，可任凭我怎样努力，都摆脱不掉身上桎梏，望着母亲越行越远，。
　　“啊，母亲”我从梦中惊醒，挣扎坐起身来，喘着粗气。“姑娘”，许是听见我梦魇，兰儿掀开帐帏，端着衣物进来，脸颊酒窝在一颦一笑间若隐若现，“姑娘醒了，奴婢服侍你更衣”
　　“兰儿，谢谢你”，我拉着她的手，真挚向她感谢。经过昨晚促膝长谈，我们之间也没有生疏。
　　我任凭她在身后摆弄我的头发，她将我头发变成两根马尾，结头缀七彩缨络，镂空兰花头钿坠于额前，一袭紫色短窄胡服，脚蹬黑色靿靴。
　　身后兰儿望着我“姑娘穿上我们的衣服，更显得纤细清瘦，汉家女子都像你这般如弱柳扶风之态。你比我们草原上任何女子都要美，那燕公主是美人，但姑娘的美的似天上神女，让人不可亵渎……”，
　　我打趣嗔她她 “你意思还是我不是人”
　　突利掀帐进来时，我与兰儿正在说笑，他正对上我回转目光，他眼神闪过一丝艳光，久久愣在那里。
　　他灼热眼光望着我，丝毫不顾忌身旁的兰儿，此时兰儿默默推出帐房。大帐内只剩我们俩个人，我挑眉瞪他一眼,“突厥男子都像你这般无礼盯着女孩子看吗？”，
　　他毫不在乎扬了扬眉毛，挑起我一缕头发玩味道“我只会盯着我的女人，其他女子都巴不得我看她们一眼”，说着手向我眼前伸来，
　　我侧身躲开他的手，“想不到你不仅无礼还很傲慢……”，心中闪现出那人模样，洛水河畔那一回首“我是罗成，明日我在这里等你”。心里盘算着他应该回来了，是否每天在洛水畔等我。等我见到母亲就和她一起回去，把话跟他说清楚。
　　“喂,一个人在发什么楞，想什么呢”，突利走到我跟前盯着我，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是不是还在想他”，被他突然一句，我不知如何回答，难道突利认识他。
　　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腕，“你是不是又在想他”，我手上吃痛，“你疯了，放开我”，我拼命甩开他，
　　他在我耳边嘶吼，“我告诉你，沧海，你是我的。我的。没有人可以抢走你。他也不行….”，
　　我挣扎着，“突利，你放开我。你疯了。”
　　他把我紧紧抱在怀中，说着一堆我听不懂的突厥语，我抵着他的胸口，“你把我的造型弄乱了”，我闷闷说了句。
　　他身体明显一愣，放开我。
　　我退后整理好，压住心中怒火低着头不看他“你不是要带我去见母亲吗？”
　　他迟疑了一下，随后出了大帐。我紧随其后。
　　远处顶顶白帐沐浴在朝阳的晨光中，牧民们唱着牧曲赶着羊群去远处放牧，悠扬的歌声在风中回荡，处处绿油油的草原让人心旷神怡。
　　突利骑着马往我这边伸手，我想都没想伸过去，一手把我拉到身后。“坐稳了”，他猛一抽动马鞭，身体不自觉前倾，重重撞上他后背。我尴尬想拉开一点距离，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下意思抓紧他衣衫，不敢再轻举妄动“你是故意的吧！”，他在前面不说话只是笑。
　　我们沿着起伏的草丘一路狂奔，越过几弯绿洲，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丝丝发凉似乎夹杂青草香气。蓝色天空漂浮着朵朵白云，被我们远远甩在身后。我从后面问他“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不是要去找我母亲吗？”，突利没有回答我，只是狠狠挥动马鞭，往更高的草丘奔去。
　　翻过了高丘，马停在一处高地，眼前是绵延起伏的高峰直插云霄，虽是五月天气，但山顶仍有皑皑白雪在阳光下发出万丈光芒，我翻身下马，四处寻望着风景。“这里是什么地方？好漂亮”，我欢呼着，张开双手呼吸着夹杂着青草气息的空气。
　　突利表情凝重的望着那座山峰，右手放在胸前，跪在地上，念念有词。良久他起身，“这是我们的天神昆仑山，我们突厥人世代信仰天神，他赐予我们生命与一切”。兰儿曾跟我说过，突厥人世代信仰天神昆仑山，他赐予突厥人肥沃的草原，突厥人世代游牧得以生活下去。突厥人生性像狼一样勇猛与骄傲，正因为他们狼一般斗志才能在草原上生存。望着眼前圣洁雄壮的雪山，这是多么一个神秘部落，不禁感慨。
　　突利从身后拿出一罐东西递到我面前，我不知所以接了过来“这是什么？”，打开看到一罐白灰，不禁好奇问他。他只是看着我不说话，“这不就是你想要找的。”
　　我心里莫名刺痛，感觉呼吸不过来，把东西塞到他怀中，“你别闹了，我要回去了”，抬脚便走。他一把把我拽回来，眼神直视我，“我没有开玩笑，这不就是你要找的人吗？你真的忘了吗？还是你在逃避自己”，他额头抵着我，逼着我与他直视，“这里面就是你母亲，你母亲”，我脑中如被轰炸一番疼痛，我下意识摇头，推开他，一面走一面看着他手中的白灰，“你乱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真是疯了，不对，你就是一个疯子。我母亲怎么可能，可能”，脑中凌乱画面拼凑成母亲最后的画面，“沧海”“啊”，眼泪划过，心中如被人狠狠剜了一刀，我无力跌坐在地上，眼前母亲画面重现，为我四处奔走的母亲，在床榻日夜守护我的母亲，最后躺在我怀中的母亲，想到母亲真的再也回不到我身旁，泪水收不住的往下掉，“沧海，母亲，不想看见你的泪，母亲要你永远快乐”突利在身后拍着我的肩膀，无声的安慰我。我胡乱擦拭脸上泪水，“我答应过母亲不会哭的，所以我以后都不会哭。”，突利伸手为我擦干脸上泪水，我抓住他的手，“我母亲…….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母亲为什么会……”。我脑中千万个疑惑无法解开，我与母亲相依为命，并没有得罪什么人，为什么母亲会突然，太多想不透的事情，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使劲拍着脑袋，头痛却更加严重，“唔”，突利掰开我的双手，把我搂在怀中，抵着我的头，“想不起的事情就不要再想，过去就让它过去。以后的日子我陪你过，这样不是很好吗？”，他无声轻拍着我，“想哭就哭出来，我陪着你”。
　　我只是咬牙不作声，慢慢起身“我答应过母亲不哭的。”，我抱着它于胸前，就像母亲从未离开一样，伸手抚摸。清风吹动荡起一地绿波，衣袖翻飞，吹乱我的秀发，我面向南方,抓起骨灰扬起，望着他们随风而散，飘向远方。“母亲来自江南，母亲说江南有绿绿的水，香香的花，江南的人也好，她这辈子就想回去看看，可惜都是因为我的病，一直没有回去。今天就让风儿带着你一起回去”，望着他们越飘越远，我大声呼喊“母亲，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活”。我望着远方呐喊着，母亲浮现在眼前，微笑的看着我，“母亲”，我冲着她摆手，母亲只是温柔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