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蓝眼睛的麻雀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钟千乙见碗盅里的蛊虫已经好久没叫了，他就皱着眉头对站在面前的苗疆道士道：“你他妈的是不是骗我呢？这东西已经一天一夜没叫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苗疆道士接过碗盅看了一遍，然后才说道：“钟二爷，这雄蛊之所以不鸣不叫，是因为雌蛊离它太远。不过看它还活的好好的，这也就说明身配雌蛊的主人安然无恙！雌蛊雄蛊乃是一对情蛊，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不会独活。”
　　“哼，最好别骗我！否则我可以叫你活的□□，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行了，既然没出事，你就下去吧！”
　　待那个苗疆道士离去之后，钟千乙又研究起碗盅里的雄蛊来。不久前他让人从苗疆请来这位通晓奇门遁甲，善用蛊的江浦沅。然后江浦沅就给了他一对情蛊。他还告诉钟千乙，他有办法将情蛊中的雌蛊镶嵌在挂坠之中，如果钟千乙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雌蛊放到对方身上，只需让她天天戴着这头饰便可以了。钟千乙知道莫愁最宝贝一根玉簪，于是趁着她不在甘宝园的日子，让人将玉簪偷了出来。而苗疆老道也确实当着他的面将那条雌蛊装进了玉簪里。钟千乙以为只要自己有了这对情蛊，他就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莫愁的踪迹了。可是让钟千乙大失所望的是，自己还未为自己的杰作高兴，雄蛊却不再叫了。
　　失去了莫愁的消息，钟千乙觉得异常心浮气躁。其实他也知道莫愁武功高强，一般人绝对伤不了她。可是万一她遇上的是武功高强，万里挑一的高手，她还能占多少便宜？最让他揪心的还是，莫愁长的那么美，打她主意的人肯定有太多太多。钟千乙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一不小心就给人欺负了！
　　这天京城的各大角落突然张贴皇榜，捉拿一个刺杀皇上的朝廷钦犯。据传那名女刺客是在夜间潜入皇宫行刺的，好在皇上乃真龙天子，有天神庇佑，这才毫发无损。皇榜张贴出来之后，众人对着画上那个身着红衣面容姣好的女子议论道：“天啊，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是刺客？这还真是罕见的事！”
　　“什么女刺客？说不定就是哪个宫里的妃子寂寞太久，想要出去与情郎幽会，结果不小心被误认为是刺客了呢？”
　　“不对！我们的皇上不是还未及冠吗？后宫里哪有什么妃子？”
　　“当今圣上没有，难道前任皇上会没有？老皇帝一命呜呼，后宫一干妃子全部送进冷宫或者庵子里，这些女人哪个不是勾人的妖精！”
　　“嘘！小点声小点声啊，大庭广众之下议论皇家是非，不怕脑袋搬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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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皇榜张贴出来之前，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也知道了圣上遇刺的事。刺杀皇帝可不是小事，如果查出来同谁有关联的话，那么那个家族定是完了。所以一时间京内人心惶惶。白天黑夜官兵们不厌其烦的挨家挨户寻找嫌疑犯，海榜更是张贴到了这个国家的每个省份。总之看当下这情形，是不抓到女贼誓不罢休了。
　　钟家的人不用看海榜也知道被通缉的是谁了，所以不管莫愁什么时候回来，他们都需要准备随时被官府拿办。钟俊离身为钟家族长，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眼看着整个家族可能因为莫愁而被株连，他突然觉得老夫人说的对，莫愁是祸水，总有一天她要将整个家给败了。这下好了，不管她出不出现，这个罪是免不了的！莫愁无缘无故的失踪，官府查出来他也没话可说。更何况现在杜左相，高太傅还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他们显然是要将钟家置于死地。
　　钟千乙不知道钟俊离会不会救莫愁，在整个家族面前，以钟俊离的个性，为了保存家族，他大多数选择的都是牺牲掉莫愁的。所以他在第一时间离开了钟府，自己去寻莫愁去了。
　　直觉告诉钟千乙，莫愁没有离开京城。但是莫愁会去哪儿，人海茫茫，这还真不好确定。他摸着怀里藏有雄蛊的碗盅，突然有了主意。莫愁无论去哪儿，只要杜少康还在京城，她十有八九都会回到这里来。心里虽然极不想承认莫愁真心爱的人是杜少康，但是这种时候，钟千乙也只能选择把希望寄托在杜少康的身上。
　　他带着雄蛊每日在杜家附近徘徊，果然，在这里守到第四天，一直很安静的雄蛊竟然有了动静。钟千乙非常高兴的坐着马车围绕着杜家附近旋转，直到在北面这个方向雄蛊叫的最欢，他于是确定只要沿着这里寻找，一定可以找到莫愁。白天当然是不适合活动的，钟千乙为了不引来麻烦，已经换上了一身紫衣。而他更知道莫愁比他还要嗜红，怕是大祸临头时她也不会换装吧！
　　这样回旅店一直待到天黑，碗盅里的雄蛊还在不眠不休的叫。在这样一个漆黑的晚上，雄蛊的声音像极了蛐蛐。钟千乙于是就朝北方找去，但是找了大半夜，碗盅里的蛐蛐叫声更加惨烈，而人还是没能找到。钟千乙急的满头大汗，他太害怕莫愁出事了。眼看着自己躲过了一批又一批官兵，可是这个京城的这个区位已经差不多被自己给翻了个底朝天，莫愁的影子他都看不见。
　　眼看着东方已经开始发白，白天也快来了，钟千乙知道自己若还是找不到莫愁，他就只能再等到晚上再找。就在他准备离开这片脏臭无比的贫民窟时，竟然听到了雄蛊咨呀一声，断了气。钟千乙见雄蛊死了，心顿时凉了大半。他有些虚脱般的倚着破烂的门板，好半天眼睛才又看见东西。
　　屋内传来阵阵恶臭，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钟千乙因为还未从打击中缓过劲来，所以只能忍着这种难闻的气味。眼睛这时看了眼屋内，他突然看到了一根极为眼熟的簪子。欣喜之余他立刻伸手将那断成两节的簪子捡起来，没错，这簪子是莫愁的！玉簪在这儿，那么莫愁？
　　钟千乙深吸一口气，然后就一咬牙走了进去。他不停地对自己说，千万要是莫愁，千万要是莫愁。而看清楚屋内的残像后，他还是忍不住吐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掉的乞丐躺在只搭着几块木板的床上，幸亏这个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否则他肯定早就招了一批蛆虫蚊蝇了。钟千乙跑到外间吐了好一阵子，吐到最后他甚至是已经开始吐胆汁了。不忍看向屋内，他就去外面叫来几个乞丐，然后扔给他们几锭银子，让他们把这个乞丐给葬了。
　　乞丐的尸体搬走之后，这个屋内仍然有一股恶臭久久徘徊不去。钟千乙虽然一闻那个味道就又想吐，但是莫愁的簪子被他在这里找到，他就忍不住在这里多流连了一会儿。
　　没想到就是他愣神的片刻功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眼面前消失了。那个身影果然还是一片火红，轻灵的像是一阵热烈的风。钟千乙立刻追了上去。莫愁应该受了伤，她走了不远便体力不支，然后在一个茅屋里待了下来。等到钟千乙气喘吁吁的赶到时，莫愁正满头大汗的捂着腹部咬牙使力。
　　“莫愁！”钟千乙见到面前的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激动的上前就要抱住她。莫愁却像对敌人一样抽出自己藏在干草下的剑，就朝钟千乙招呼过来。
　　“莫愁，你做什么？”
　　“杀你！”
　　“你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想要我的命！”
　　钟千乙以为自己的过往她知道了，所以他一边躲避着刺来的剑一边说道：“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如果要害你，还会只身来找你吗？”
　　“如果你真要杀我，也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向来是对人呼来喝去的钟千乙现在被莫愁追着倒跑，他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了。
　　莫愁腹部的衣服已经被血给染红了，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和钟千乙打游击战，所以就丢掉剑说道：“我现在还不想死，你这次放过我吧！”
　　钟千乙几乎被她气死。他见血从莫愁身上流出来，然后就黑着脸走过来道：“我以前是想过弄死你，但是你不是也报复我了吗？”她的报复可比他狠多了啊！他从爱上她之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莫愁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行啦，让我给你看看伤，否则你可就真死了！”
　　莫愁看样子也没力气反抗了，所以当钟千乙过来给她检查时，她很配合。钟千乙掀开她的外衣，然后就看到一个随便包扎从而导致发炎化脓的血窟窿。看到莫愁疼的冷汗直冒，他比她还要心疼。
　　“你没脑子吗？为何要去刺杀皇上？”
　　“……”
　　“好，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是不是杜少康让你干的？肯定是这个败类！”钟千乙恶狠狠的骂道。莫愁“啪”的一下踹了他一脚，同时的，钟千乙好不容易将她包扎到一半的伤口又被挣开，然后她就疼的“嘶”的一声。钟千乙本来也气的想要掉屁股走人，可是看到她疼成这样，他忍不住又折回来，只是口气也不好的道：“你脑子肯定有病，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见莫愁又要抓狂，他立刻识相的说道：“好了好了，你的杜少康是天下第一大好人成了吧！我的小乖乖，你可别再折腾了，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他小心翼翼的将莫愁伤口处扎好，然后看到莫愁双颊不正常的潮红，便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把！原来莫愁还发了烧。钟千乙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中的莫愁，想要只身去找大夫来，但是现在京城中全是官兵，并且莫愁受了伤，那么上边一定有人将各大药房给封了起来。只要有人前去抓药，肯定会被人盯住。钟家肯定不能回的，家族里那些没打正经主意的东西，如果将莫愁的事告上去，一切努力也就废了。怎么办呢？钟千乙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趴在莫愁耳边说道：“我出去给你买药，你不许乱跑知道吗？等我回来。”以防在他离开时有官兵过来搜查，他就去外边抓来一个乞丐，然后用剑指着让他将一粒丹药吃了下去。
　　“这是三日断肠散，爷警告你，我不在的时候这位姑娘要是出了一点事，你就等着给她陪葬吧！”
　　那个乞丐吓得浑身直哆嗦，钟千乙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钟千乙看他那一副邋遢样儿，再看一眼躺床上同样不怎么干净的莫愁，心里不由得就开始撇嘴了！这人就是不一样，他的美人儿就是邋遢起来都美的让人舍不开眼，哪像站自己眼前这个！妈的，如果不是爷有事，就他这幅德行，看到莫愁哪里就应该把他哪里剁了！
　　京城中认识钟千乙的人实在太多，所以钟千乙想要亲自去给莫愁抓药有一大半可能会被人认出来。如果他估计的不错的话，钟家现在已经被人盯住，所以钟家人不管做什么也一定会被人瞄上。而药钟千乙又必须拿到这些药，该如何是好呢？这时他想到了从军不久的李武。
　　李武虽然经常住在钟家，可是他毕竟是李家人，况且最近他不是跟着王淳安进了军营了吗？去他那里讨点药应该不成问题。钟千乙可不敢亲自去找李武，而是以同样的手段骇住了一个马夫，让他去给李武通了信。李武接到信之后果然带着药来了。
　　“你小子怎么搞成这样啦？不会是因为那个穿红衣的女江洋大盗所以就改穿紫色了吧！”
　　“改你爷爷的！药呢？”钟千乙火急火燎的问道。
　　那个马夫正悻悻然的看他们，钟千乙最看不惯这种长相粗陋一脸谄媚相的男人，所以他上前就对着人家的脸踹了一脚，那个男人被他踹的一个跟头跌倒在地，“呕”的一声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给爷滚！你死不了！”
　　“谢谢爷不杀之恩，谢谢爷不杀之恩！”那个马夫被人打了仍旧是千恩万谢的走了。李武看着这一切，已经很漠然的说道：“你不知道最近对这几种药查的很紧吗？”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一把抓住就要走人的钟千乙道：“喂，那个人不会是……”
　　“就是了！除了我的女人，还有谁会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来！”钟千乙一副自豪的了不得的模样。
　　李武听他那句“我的女人”就很来气，他皱着眉头教训钟千乙道：“你脑子好好的，怎么说话跟畜生似的！这世上女人那么多，你又何必跟姐夫抢女人？”
　　“你姐夫？哼！我钟千乙敢拿命担保，在我大哥心里，莫愁绝对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钟千乙却可以把她看的比我的命还重，叫我为她去死，我会连眼睛都不眨！”
　　“这种话你对多少女人说过？”
　　“有资格享受这一福利的，全天下只有莫愁！”
　　他冲李武摆摆手，然后就拿着药急急忙忙的走了。看着钟千乙离去的背影，李武就跟吃屎一样不是滋味。他也不是没有爱过人，但是从小到大，像钟千乙这样为了心爱的人或物倾尽所有的行为他却是从来没有的！他从心底还是羡慕钟千乙的，为他的敢爱敢恨。但是羡慕归羡慕，李武却不会真的这样做。这世上有很多事需要用一生去做，所以在他和钟俊离这样有抱负的男人心里，最爱的那一个往往会最先被舍弃。这便是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