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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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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皇上已经多日不上朝,朝中大事更是完全交由杜、范二相打理。京城或者是外地的达官显贵想要求官拜爵的话,他们便直接去拜访二相府。当然,杜左相、范右相都不是傻瓜,他们手握大权,一方面晓得极力拉拢有助于自己的势力,另一方面,他们也在大力排除异己。朝中势力分的很明朗,一派是以赵太后,杜左相为首的杜党,一派是以范右相为首的范党。而手掌兵权的王家显然是两派都极力拉拢的人物。但是王家世子王淳安却与钟府来往密切,这样不禁就让杜氏一党心存不满。
说到杜党,不得不提一下赵太后。赵太后坐上太后宝座时不过三十七岁,在这深宫之中,皇帝一死,那么她只能和那些后妃一样守活寡。都说女人四十如狼似虎,赵太后也不例外。新皇年幼,朝中之事她也要参与处理。杜左相和范右相经常出入她的慈宁宫,来往的久了,赵太后便和说话好听的杜左相好上了。
当然,赵太后会看上杜左相,也不是只因为他年过四十仍旧貌美。其实论起容貌来,范右相也是不错的。只是这范右相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不管赵太后如何挑逗暗示他,他始终都不为所动。这样赵太后也就不再对他存在幻想,只是将一门心思放在了杜左相身上。
杜左相原本比范右相的权利要低一些,现在在朝中有了赵太后的鼎力支持,在话语权方面自然就和范右相平起平坐了。范右相虽然气不过,但是他自认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靠着女人的裙带关系上位很没面子,所以对杜左相他从未有好脸色。
年家王朝现今实行的仍旧是察举制,也就是如果你想做官,那么得找到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替你做宝。所以朝中的文武百官大多出身名门,家世显赫。一旦有人犯罪,想要处罚罪人的话,过程是很困难的。这就好比是一张织好的大网,其中一根线断了,你想要将这根断掉的线抽掉,就得考虑“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代价!因此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人提出改革,可是革新制度改到后来往往半途夭折,与此同时的,许多有能力的大臣还会被波及涉罪!
朝中三品官员杨迁上奏说现在的察举制弊端实在太多,恳请新皇对其革新。奏折还未呈到皇帝面前,杨迁已经被朝中的一些元老重臣一起上奏以“杨迁私下对皇上出言不逊”的罪名打入天牢,甚至还被赵太后一道懿旨准了“满门抄斩”!一时间全国哗然!想杨家三代皆是忠臣良将,现如今却得了这样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人们不禁为当今圣上的是非不分,听信谗言而议论纷纷。
年伯蠡从亲信那里得知此事后,心中大怒不已。但是他现在手中没有实权,身边又有数不清的探子监视着,他实在没办法采取什么政策。心中的郁结之气排解不了,他就想出了一个看似顽劣的游戏以解心中闷气。
范涛被小皇帝的一道圣旨招进宫中,在皇家的后花园里,小皇帝正身着龙袍拿着弓箭对着站在不远处的肉靶子射去。那个头顶苹果的太监吓得全身发抖,□□的衣服那里更是已经湿了一片。年伯蠡眼中有道戾光闪过,然后他的手指快速的一弹,羽箭“嗖”的一声朝肉靶子飞去。就听到那个太监惨叫一声,倒地死了。原来那箭竟是射到了他的喉咙口,一箭毙命。
陪侍在一旁的宫女太监都唬的一愣一愣的,身体也都不自觉的发着抖,谁都害怕一不小心就被皇帝拉去做了肉靶子。小皇帝看到自己又射死了人,然后就很无趣的说道:“这些没出息的奴才,乱动什么!如果不是你们发抖,朕的箭会射偏吗?全是废物!全是废物!”小皇帝说着就对站在自己最近处的两个宫□□打脚踢,直把那那个小美人打的连连哭喊着叫饶命。
范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小皇帝看到这个经常陪自己玩乐的臣子,这才收起了他的暴烈任性,而是像个乖巧的孩子似的跑到他身边去,然后也不让范涛行叩拜之礼就将他给拽到了自己的训练场上。
“范涛,你也射一箭给朕看看,让朕知道自己的力道哪里错了。”说着就对着另一个满头是汗的小太监道:“就你给朕站过去,愣着做什么,再不听话朕把你给剁了!”那个小太监再不敢迟疑一步,不要命似的跑过去拿了个苹果顶在自己头上。只是那身体也忍不住发着抖。
范涛心里觉得这个皇帝虽然是为了除掉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做出这样的事来,但是手法却是有些残忍了。但是他是给皇帝办事的臣子,说的更实在些,和这些宫女太监一样,他也只是个奴才。所以主子叫他做什么,他是不可能反对的。
他拿起皇帝给自己准备的弓箭,然后张弓搭箭,迅速将箭射出。范涛名义上可是皇帝的教玩师傅,虽然太后交代他只要将小皇帝哄开心就好,但是他可不敢出现一丝失误。就看到那箭稳稳妥妥的射在苹果上,而头顶苹果的小太监已经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小皇帝看到范涛箭射的这般好,一边鼓掌一边高兴的道:“范涛,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赏给你!”
话音刚落,一个长得姿色极为出众的宫女就出来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说了,赏赐一略由内务府打点,皇上年幼,这等事便不必操心了!”
小皇帝原本很是高兴的脸瞬间就有些黑,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和太后撕破面皮,所以他立刻就笑眯眯的道:“这样也好,那就请玲珑姐姐待会儿抽空去内务府报知一声,就说朕今天心情极好,一切归功于范太傅!”
那个叫玲珑的宫女眼里闪过一丝得色,不过也还是谢了恩。玲珑是赵太后派过来的眼线,就算小皇帝可以将杜左相或者高太傅安插在身边的眼线尽个除去,但是他却不能得罪赵太后。赵太后不是他的生母,那么如果赵太后和杜左相将来看他不好掌控,欲废他另立新君,他的一切计划就泡汤了。
身边的随从太多,年伯蠡其实很难和范涛说上几句私密话。他们真正的联络其实不是在这些众目睽睽之下,而是范涛每次进宫都会送进来的蛐蛐。这些蛐蛐是让人经过特别训练,可以写出字来的。范涛和年伯蠡互相交流用的便是年伯蠡自创的一套文字,这种文字全天下只有他们能够看懂听懂。当然,为了迷惑人心,年伯蠡也经常借机和杜少康亲近。杜少康和钟俊离一样,对这个曾经聪明的未来储君突然之间性格大变心存怀疑,可是长在皇家的人从小就比常人多一份心思,所以杜少康即便智略过人,他难免还是会低估年伯蠡的心智。所以开始的时候他确实让人对这些蛐蛐进行了一番检查,几次下来,实在查不出什么东西出来,他也就只当是小皇帝玩物丧志的一种消遣了。
这天晚上,待内侍太监宫女都退下之后,年伯蠡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从藏在自己床榻之下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一瓶药水,然后将装着蛐蛐的笼子拿过来,将药水倒了一些在笼子里的小水槽里。蛐蛐们喝了药水之后便不再叫嚷了,而是安安静静的在宣纸上爬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张雪白的宣纸上就全是蛐蛐们的足迹。年伯蠡将这些蛐蛐重新装进笼子里,然后自己拿着宣纸进了暗室。
这个暗室还是先帝在时就造好的,也许当时先帝也料想到了自己离世之后会出现的情况吧!所以他还是在位之初就将暗室的机关告知了年伯蠡。先帝去世之后,年伯蠡自然是搬到这个宫殿居住。所以但凡是晚上他进行秘密活动时,都是在这个密室里进行。
启禀皇上:
杜左相最近仍旧和西宫那位来往频繁,不过俩人并未讨论另立新帝的事。西宫那位似乎身体抱恙,太医院频繁出入东宫。微臣叫人查访过了,那些药方是落胎药。
看到这里,年伯蠡眼里泛起阴厉的狠辣光芒。他自语道:“你们这两个狗男女就继续享受吧!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
将余下的信看完,他又写好了一封信,设法让那些蛐蛐将信的内容记住,他这才安歇。
就像杜少康料想的那样,第二天晚上,莫愁又准时造访了。她貌似已经忘记了昨天的事,依旧亲密无间的和杜少康玩闹着。看到杜少康挂在墙上的诗,她读了一遍,然后说道:“你写的诗真好。”
“你也懂诗?”
莫愁摇摇头,然后说道:“我不懂的,不过你写出来的,一定很好。”
“怕是你谬赞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没有骗你!”莫愁很严肃的对杜少康道。
“好好,我相信你。”杜少康笑起来。
莫愁看到他笑,突然抱住他的脸亲了一下。
“你笑起来真好看。”她说。她那个动作也许是下意识的,可是却让杜少康非常不自在。他有些局促的别开脸去,然后说道:“以后别再对我做出这些动作,会让人误会的!”
“亲你吗?我喜欢你所以才亲你的呀!”
“可是你是俊离的夫人。”
“我是他的夫人就不能喜欢你吗?”
“当然不行!”
莫愁听到这句话,颇是慎重的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说道:“我想到办法了,阿康,我们私奔就好了!”
“噗”!杜少康一口茶喷了出来。
“我们去南国吧,去那儿绝对不会有人找到我们。”
“可是我有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而且我是臣子,我需要报效皇上!”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不会跟我走了?”
“对。莫愁?”
“什么事?”
“你为什么喜欢我?”
“不告诉你!”
莫愁原本失望的脸因为这句话而变得红起来,她很是不好意思的跑出了这间屋子。杜少康却像是松了口气。
不感动那是骗人的。杜少康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十六岁便因为家族利益和高太傅的女儿成了亲,婚后不久高氏便怀了孕,他也就成了一个父亲。杜少康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当然不会真的不近女色。但是在心中有大志的杜少康心里,比起得到这个天下的宏图大计,女人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而且生在侯门大户,从小看惯了后院女人们为了争宠为了保地位争的你死我活,他觉得如果换做自己天天来处理这些事,一定会十分枯燥乏味。所以他宁可只要高氏一个妻子,既为自己博得一个痴情有义的好名声,同时也省却了不少麻烦。
莫愁的出现是意外中的意外,而且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之后,杜少康似乎也从当初的厌恶戒备到现在的欣然接受。莫愁这样全心爱着他的女人不仅身份特殊,需要他慎重对待,况且像她这样美丽知趣的女人,主动送上门来,他也不会拒绝。
但是如果莫愁想要一些别的东西,他却不可能满足她的。
莫愁从杜少康的书房里出来之后便没有再回去,杜少康本来已经酝酿出了一通话要对她说,却未料到她已经走了。
莫愁这一离开却是再没有来,甚至比前几次的时间都要长。杜少康心中开始担心了,他忽然想到莫愁可能是出事了。
茶馆里,石融和钟俊离面对面喝酒。
石融道:“都说酒会醉人,怎么今天没有酒,只是品茶,我反而觉得醉的不行了呢?”
钟俊离道:“酒、茶本不醉人,真正喝醉的是人自己。”
“那么俊离你说说,我因何而醉?”
钟俊离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绾”字,看完这个字以后,石融笑起来。
“知我者属离兄也!既然这般,我也就开门见山吧,俊离,你可知我今天来找你何事?”
“也是因为她吧!”
石融笑笑,没有反驳也没有给予肯定。
“我当初既准备与她在一起,我也就想好了要走的路。俊离,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信仰,我何尝没有我的信仰。但是子绾却是我信仰的对立面,我舍不得她,也无法舍弃信仰,所以我选择中立!”
“你觉得这样做他们会同意吗?”
“他们总不能逼我吧!女儿已经嫁给了我,她的幸福和我息息相关。我可以许诺她给她一个安静的乐土,但我不能保证石家十米之外的世界同样是个世外桃源。”
“哈哈~~~石融,我知道我们中属你最聪明。你说得对,政见的对与错完全取决于君王,我们这些拥立各自见解的臣子的性命同样取决于君王。只要是站在那朝堂之上的,生活一定少不了跌宕起伏。但是能够完全置身事外的,虽是少了份惊险、刺激,却能收获世俗人苦苦向往的天伦之乐。这未必就不好!”
“喝茶,喝茶。我妻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我可不想晚了点叫她操心。”
钟俊离被石融这番言谈举止越发逗得心思开阔起来,俩人频频举杯,间接着聊聊人生,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