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舞夜落婳

3、第 3 章

　　开机时，仲的信息接踵而至，她的手术很成功，和别人一样健康，你可以不用去顾忌她走来我身边了。
　　我握着手机很久，打出一行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有勇气就可以的。
　　按下红色的发送键，我知道我们的故事彻底结束，即使几年前我们有过多么愉悦的日子。
　　信息未在传来，我想他一定在笑。
　　许久前的那些日子，刘烨的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正播的火热，我和溪每天痴痴的守着电视机等着看，溪说一辈子有这样的爱也就够了，那清你呢？我—也许只是喜欢那电视的名字，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
　　手机铃声将我拉回现实，
　　清，有空去找你，我笑问
　　怎么了，小子
　　没事，下雨了
　　……
　　挂掉电话时，我脖子酸痛，他大通大通的讲，讲了许多曾经快乐的事，我知道他只是孤独，孤独到无法入睡。
　　而我逃离了那个城市，在压抑之后，我以为自己仍能笑得单纯快乐，可哪一个知道青春、激情又哪里去了，我睡了又睡，工作搞得乱如麻，一切如云烟般散了又聚，毫不停歇，明天一半期待一半无奈，我是想念呈了，我想。

　　工作时，溪在□□那头一脸无奈告诉我，
　　这里雨极大，夹着雪。
　　怎么了，这么动情？
　　含要出国了。
　　我想试图安慰溪，却不知道怎么去说，恍然想到我要走时呈的心情。
　　得，知道你个死丫头是这反应，当我没说，你这丫头不会安慰别人的！
　　对不起。
　　算了，我没事，呈昨天又去泡吧了，我看他是无药可救了！
　　我无话可说，那作画的手就注定了握着酒杯搂着女孩过下去吗
　　打开邮箱，我写了封信发给了他，
　　呈，我是个虚荣的人，我希望我的男朋友是个令人艳羡的人，回去工作吧，对了，记得画三副画送我，成长、生命和爱，等你画出这些时，我相信你又会是那个让我骄傲的呈了。

　　那时候我只是想让他能真正的振作起来，画画那些和爸妈幼时的愉悦，对于生命的珍惜，及我们不怎么成功的爱情。
　　隔着千里的电话线，我不能想象他是怎样的表情，
　　我说呈你会画我想的那些对吧，他笑而不答。
　　现在，我每夜仍听着广播入睡，那陌生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低调，我喜欢低调的人。呈听着另一个城市的广播，每天午夜三点，那女主播完美的声音涓涓的从耳机传出，飘着，我喜欢讲故事的女人的声音，动情也很低调。夜深的时候，我会被感动得流泪像个孩子。
　　我是不爱哭的孩子，呈也是，所以我们只会在夜深人静时泪流不止，释放自己的悲哀。

　　同事们总是一本正经的告诉我，
　　你像个有故事的人，
　　我笑时，他们又会说
　　别这样，小小年纪那么悲壮做什么？
　　我想如果真的我那么悲壮那么绝望，就不会要求呈和我一样辛苦的活着了。
　　呈每天打电话来，问我生活的快乐吗？
　　然后我会开怀一笑，笑得释然，无牵无挂，无所顾忌。
　　你一点都不快乐，呈会断定，却不问为什么，他知道如果问了我会告诉他，没有你在我怎么快乐。所以他不问我也不说，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懦弱没有勇气。
　　好久没有溪的消息了，她吵闹的声音似乎就随着含要出国的消息那般震动后又销声匿迹。
　　我告诉呈，有空劝劝那丫头
　　她活得滋润着呢。
　　我慌慌的拨通她的电话，丫头含呢，你们怎么了？
　　那祖宗医院躺着，开着车子横冲直撞，撞了机场门口的树，陪了一千多块，还用手按下我的头嚷着小心，我的脑袋想来比他该是硬多了吧！
　　没什么事吧？
　　快好了，他说这就有留下的理由了。
　　我听得清楚，溪的语气里有骄傲，幸福，更多的是感动。
　　然为什么，呈不能让我如此的感动得骄傲一回呢？

　　呈地头像一直闪亮，到了午夜，他仍未打来一句话给我，
　　你这小子，桃花运啊，好歹也恭维着给个音讯啊，还以为你猝死网吧了！
　　我正忙
　　这是许久之后他发来的简单明了的一句。恍然我发现呈不知从何时开始对我渐渐冷淡，他那风情万种的习性已不在我的掌控之下了！
　　小子，散伙算了。
　　我付完钱，外面已漆黑一片，一束光也未有过，我该到哪里去呢？
　　再回到网吧，已是一个小时候的事了，外面凉的慌。
　　清，别闹，我错了，大半夜的跑去哪里去了？
　　我有些感激地看着他的留言，拨通电话，很长的忙音之后，一个懒散的声音厌烦的问了一句，谁呀？
　　我，干嘛呢？
　　睡下了！
　　旁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呈，进来
　　怎么有别的声音，
　　是有啊，丫头，别闹了，快睡吧。
　　我扣下电话，怀疑刚那对我着急得信息是他发错了。
　　次日，我回去时，同住的不住埋怨，昨晚电话响个没完，全是找你的，男人，鬼似的。
　　含出来拍戏时找过我一次，只询问着哪里买漂亮的首饰给溪，
　　含是被装进礼品盒里的男子，扮的那么精致，我说
　　你上辈子一定是个女人。
　　然后同事们更是责怪我该找含做男友的，而呈在他们眼中是个冷漠自傲的男子。
　　含的肩膀处仍贴着胶布，
　　没事的，小小伤口，死不了的，嗯—那个呈来看过我。
　　我疑惑时，他断然的说
　　散了吧，你们，那小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每天搂个女生笑得极甜。
　　我知道的
　　死丫头，他是你的男朋友，未来的老公，书面语是丈夫！
　　丈夫？这词语听来怎么这么好笑。
　　含狠狠打了我的头，你真窝囊，最好别给你妈知道了，她非吃了你。
　　嗯。
　　含走后，就开始阴雨不断，于是我就病着了，怎么也好不了。
　　一个人待在房间，拨通仲的手机，礼节性地问了他女友的情形，然后，都沉默着，安静得死寂般。
　　有什么事么？
　　没事，聊聊天
　　感冒了吧，声音很重，该去看看了，丫头
　　玩笑，我健壮着呢。
　　没来的及告诉仲，三个多月我多么辛苦，而呈却带着女孩子玩的兴高采烈，然后我被唤出房门，
　　清啊，有人找
　　我挂断电话，走了很久，晕晕乎乎的看旋转的人、树、阴的天，灰的云，天好像是在下雨，我怎么也感觉不来，只是看到有人打着伞，一个人行色匆匆，是在下雨吧，我看不清路人的容貌，模模糊糊，很多雨水。

　　之后，我睁开眼睛，同事们伸出手挡在我眼前，记得刚做完梦，梦里怎么也喊不出声，手脚也不那么灵动，麻木。
　　外面雨好大，看不清人群。
　　外面大太阳啊，脑子没烧坏吧。
　　后来，我看见了呈，他安静的站着，我试图伸手时，眼前又一片模糊，没了人！
　　丫头，病了也不吭一声，只告诉仲啊，我会生气的。
　　你在这干嘛呢？
　　看看我家姑娘，怎么看来日子不怎么滋润啊。
　　少废话。
　　呈示看来好了许多，有了笑容，多了言语，我试图去拍打他时，却流下了许多的眼泪，诸多的悲哀，压抑，竟霎时一晃而出，然后，我能做的只是拉着呈冰冷的手，睡得安稳。
　　醒时，呈握着画板，细细的画着什么。
　　你的手终于不奉献给女人的肩膀了?
　　留给你啊，谁知这么久不见，你还这般刁钻。
　　随后，干净的笑了，不附带任何忧郁。
　　春天像是要到了，暖得舒畅，呈装模作样的背着那硕大的画板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暧昧又深情，对不起。
　　我觉得有趣，你小子总这样，我都见怪不怪了。
　　然后，他就沉默着，侧看他的眼竟有些许的光泽，晶莹的，我说是打湿的雾水，呈说是落大雨，我们同笑。
　　呈住在租用的一套高层住宅的小公寓中，那是极美的地方，看得到远山、近水，呈就坐在落地窗前，迎着太阳，投入的画画，扔的满地白纸。
　　他身上带着很多钱，不住挥霍，然后玩笑的说
　　这可是脏款，丫头。
　　是就是吧，那你小子就是罪犯了，还不快快自首去，我笑言。
　　阳光透着帘子，有蓝色的光，刺眼的痛，我知道他还是恨着父亲。
　　我们在城市清冷的晨雾中静观行色匆匆的人群，恍觉活着的人都那么累，累到走路时都恨不得闭上眼。
　　日子可真没劲！
　　我这么讲时，呈静立，思考，即专注的神情。
　　你这丫头这么没勇气，活着多好，竟抱怨。

　　仲每天四处陪着女友出去玩，而溪也乐得天崩地裂，温柔的绵羊般，寄来的相片活像宠物，打扮得花枝招展，没有出国的含也开始展头露脚，接的戏越来越多。
　　我和呈在这熙攘的城市，探讨关于生命、爱、成长的话题，论的面红耳赤，后一笑了之。
　　看我们这原本七分八裂的三份爱情竟一霎间完美的无懈可击，忆得曾经年少时，共同玩闹得那许多青春岁月，用自己所谓的勇气叛逆的一塌糊涂。
　　休年假的时候，我就和呈找了家寺庙，写生，游戏，我想怎么我和寺庙如此有渊源，那里有许多长了嫩叶的树，我想要全部摘下，却不忍下手，每个东西不都有自己的生命吗！
　　这叶子是该摘的，卷了虫，活不了多久的。
　　一位看来道行很深的和尚这么说，我只是觉得奇怪，和尚不是该慈悲为怀的吗。呈笑。

　　呈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吸烟，听轻音乐，古典的流行的，而后，画画。
　　书上说，忧郁的人喜爱阴冷的天，可呈却那么喜欢晒着暖的阳光，闭上眼，独自微笑。
　　我们在寺院平静的钟声中，沉默的早起早睡，生活过的极具规律，呈习惯阳光刺眼的时候，将自己关进房里用灵感作画，而后蒙上白色的画布，绚丽的水粉堆了满地。
　　丫头，要是能这么一直下去，该多舒适。呈柔软的说。
　　何时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要是没有你，我就做和尚吧。
　　当然了，如今和尚的日子也不错，玩电脑，看电视。
　　我们就这样开始了争吵，围绕着和尚的日子是苦是甜展开，最后，又笑止了。
　　在这里，我见到一些俗家弟子离寺还俗准备结婚，那时候呈极不识相的大笑。
　　原来现代的和尚还可以破色戒！我这样讲时，那几个可爱的小和尚竟满脸通红的不住阿弥陀佛。
　　随后，一个年龄稍长的师傅告诉我，佛门重地，望施主自重些。
　　我连忙跪地，向面前的佛像三叩首，祈求原谅，而后那和尚终满意地笑了。
　　这时候，呈转身回去画画。
　　唱经的和尚念的极悦耳，然听久了，却会恍然多几分落寞，浑身沉重，不知如何移动。

　　生活平静。
　　次日清晨，手机传出溪吵闹的声音
　　下山来接我，行李太多。
　　见到她时，头发竟已留过肩头，多了些成熟的知性美，脸色却暗淡。
　　溪一路用树枝打散了许多开的绚丽的花，安静得一言不发。
　　姑娘，佛门重地，慈悲为怀。
　　才呆了几天啊，讲话就有了遁入空门的味道！
　　你们—
　　含出国了，无所谓啦，不是还有你吗，顺便看看呈，一个人也自在。
　　小子怎么这样，读个破书，老婆也不要了！
　　是我让他去的，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能拖累人不是。
　　我没有再说什么，我知道她是在洋装坚强，我也不能将她的骄傲击溃，由她去吧。
　　到我们住的地方时，一些和尚站在呈的门外，不知说着什么，我慌忙挤进去，缝隙里他静坐在床后，瑟缩的抖，碎了的玻璃躺了满地，阳光泛出色彩。
　　呈，我看你来了，你干吗那！
　　溪踢着门大喊，
　　滚！都给我滚。
　　我安排了溪的住处，再来时，他平静许多，打开门来。
　　寺里的饭不好也不用这么发脾气啊，对，我知道你是捐了钱，那也不能要别人弄大鱼大肉来伺候你对吗。
　　呈低着头不言不语。
　　没事了？那我走了。
　　转身离开时，呈说，下次有事下山时告诉我一声，别让我以为你走了。说完后关上房门。
　　我笑，冲着他大喊知道了。
　　其实我们都是些心软嘴硬的孩子，比如，其实他是想告诉我别让他担心，而我也很想告诉他我是不会丢下他的，可是我们却都表现出一副谁离了谁仍活得滋润的样子。
　　溪说怎么他还是这个样子。
　　我说没事，这样挺好。
　　我知道溪一定很诧异，可是真的我觉得这样很好，因为我不知道呈健康之后还会不会这样的依赖着我，心如止水的呆在这寺里。

　　含打来电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到了呈租住的公寓，他一路紧抱着自己的那几幅画，溪说呈你越来越像清的儿子，乖的可爱。
　　电话里含说，
　　丫头这电话是我打工的工资
　　丫头放假不会回来，机票多贵啊
　　丫头这儿的女孩子漂亮过你
　　……
　　溪只是笑，笑说我等你。
　　呈将画纸细细的收起来，用把大锁紧紧锁起来，我和溪暗笑，溪企图夺过那透亮的钥匙，于是就在宽敞的房子里追逐打闹。
　　呈四处闪躲着，西城完美的声音从呈钟爱的CD机中传出，这房里顿就少了凄凉和沉闷。
　　这时候我清晰地记得曾经的呈在那富丽堂皇的家中摇头晃脑的弹着吉他，唱着摇滚。
　　可那年月的幸福却已经变成了子辛苦的辗转，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我幸福的看着玩累的溪和呈，抢吃着桌上切好的水果，其实幸福也是很简单的。

　　少了很多阳光，外面开始阴雨连绵，妈打电话来时叫着我的乳名，没了往日那种大大咧咧的语气，却多了很多无奈，说累了就回家吧，我说不会啊，妈，我很快乐，出了什么事吗，怎么您老人家这么感性啊，妈说你天生的找骂的命，对你好不得，能出什么事啊！随后挂断电话，留我自己笑着。
　　呈愣看着我，我说同事的电话，他转身走开，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这是我温和的爸妈打来的，他定会躲进房间，久久不出来。
　　所以我总是骗着，虽然并没有什么意义。
　　法定假期结束，溪买了机票回家，她说是和爸妈吵了出来的，想他们将我送出国去，现在想想错了，爸说的对，在家里想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出去受苦，她眼里有泪水，这时候我瞬时明白，其实不论我们长到多大，都只是恋着家的孩子，只是偶尔那叛逆占据了上风，把一切变糟。
　　说这些的时候，我看到呈站在身后，眼里有很多的感动和晶莹，他走过来将我揽在怀里，惊异的时候竟一时有许多的不安和不知所措。
　　一个小时后溪打来电话说在家吃饭，然后叫呈接电话，谈了一个多小时。

　　小子，有什么好聊得，你可别对溪有什么企图，不然我饶不了你。
　　哪会。
　　那你干吗躲进房里接电话，还不许我听啊。
　　跟你说了没什么。
　　呈气愤异常的摔门离开，风从门缝中刮了进来，少了冬天的刺骨却仍旧有几分凉意。
　　我一个人在街市走着，吵架的情侣温馨的恋人，忽然瞧见了书店书架的醒目处摆放着三毛传，匆匆的浏览了一遍，觉得伤感之余，一切都释然了，面对死亡那简单的吵闹又算得了什么呢。
　　很久没有仲的消息，突然接到他的电话有点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丫头，呈还好吧，
　　嗯，刚刚吵了，怎么没事来个电话就不关心关心我
　　呵呵，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吧，这边很冷，没事就不要回来了
　　你小子没良心吧，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巴望着我不回去
　　没有啦，别闹了，回去看着点呈
　　挂掉电话，我愈加奇怪，觉得总要发生点什么，呈的病又重了吗，这时我可以想到最坏的事情了，我加快脚步往楼门走去，我想这时候呈一定瑟缩在房间冰冷的地板上，毫无生气的望着自己的脚。
　　房间里一片昏暗，桌上有张写满字的画纸：
　　清，我想我们该散了，我不能忍受总是有人束缚着我，问长问短，我的爱从那几个月的痛苦之后就再也释放不出来了，我努力了，可是发现真的跟不上你的脚步，明天我会离开，你要幸福的生活下去，对了，不要担心，我在街对面那家酒吧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