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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那段情,弥足珍贵(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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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总有前景,前景是夏雪宜的经纪人何红药其实对他一直心存爱慕,而此前之所以没有表明心迹,一则是夏雪宜的身边从未长期停留过除她之外的美丽女性,二则,女孩子嘛,总怀着一份能被自己喜爱的男人表白的心思。她在等,她以为总有一天,她能等来,却没想到,凭空会出现一个温仪,而夏雪宜也显而易见地对这个温仪十分上心,且比对谁都上心,这个认知使何红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觉得陪伴夏雪宜这么些年的人是她,所以也只有她才有资格陪夏雪宜更多年,但依如今的情形看来,她不能只一味地等待了,她需要主动,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掌握一丝先机。
她千挑万选,选了个日子,请了夏雪宜吃饭。这一日偏巧正是她二十四岁生日。她独请了他,席间默默的灌了好多红酒,好不容易壮起胆表了白,忐忑地等着夏雪宜反应。可夏雪宜的反应实丰令她倍感伤心。他端着酒杯愣了几秒,淡淡一笑:“醉了?这便开始胡言乱语了?”
何红药坚定的摇头:“我没喝醉,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已记不清,这情始于何时。昏黄灯光下,双颊隐有红晕。夏雪宜的目光隔着桌台上跳跃的烛火定定瞧着她,丝毫没有因她的话而起半点涟漪。
片刻,他皱着眉,抬手将杯中红酒饮尽,放下杯子,神色肃然,凝视着她:“红药,你该记得当初我挑你做我的经纪人是为的什么。”
“我……”一时语塞,她垂下眸子,咬着嘴唇再说不出只字片语。怎么能忘呢?选中她,只因她是当时唯一一个见着他这张脸没有发花痴的人,可是这不代表不会喜欢上他呀?她有些可笑的想,她只是一惯的镇定冷静,他又怎么晓得她心里没有对他花一花痴。
夏雪宜无关风月的笑了一笑,站起来:“好了,今天是你生日,这一顿,就当是我请你。”他说着,转身要走。她撑着桌子急急地站起来,桌椅一阵响动,“你喜欢温仪,所以你现在对我这么冷漠。”
他没有回头,前进的步子只是略微滞了一滞,便不再停留,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更没有看见何红药滚滚而下的泪水,他渐行渐远,那么决绝地走出她的视线,走出她的世界,甚至不愿陪她吃完这一顿晚饭。她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垂在身侧的手竭尽全力也抬不起来,她清楚地明白,他是挽留不住的,那样匆促的步伐,也不是她跟得上的,可是为什么会那么不甘心。
在眼泪彻底决堤前,她猛地趴到桌子上,埋首于臂间,周遭投过来的目光,含着怜悯与同情,如芒在背。
何红药自认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她从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努力后还会得不到的,感情也不例外。她是典型的女强人,冷静来说,夏雪宜有时会觉得,她和他是一类人,倨傲、隐忍,冷静,睿智,还有想要操纵一切的心。确切地说,他们都是不甘平庸的人。然而,这样的两个人,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何红药爱他,但他却未必喜欢她。
冷静下来的何红药发现,温仪和夏雪宜的仇家竟是一个姓,大约是巧合,可到底是不是巧合,查了才知道。她重金聘了城内最具权威的私人侦探,查出来的结果显示果然她还很有戏。
望着手里侦探调查来的资料,何红药细细思量,觉得虽然她认为很有戏,但到底有没有戏她不敢肯定,贸然将这些资料拿给雪宜看的话,搞不好还会促使他和温仪更加相爱,因她不确定夏雪宜是知道温仪的身份还是不知道呢,凭她这几年与夏雪宜的相处对他的了解,依目前情势看来,有两种可能。一是:夏雪宜知道温仪是温家的女儿,但为了爱情,很有可能正打算放弃报仇。二是:夏雪宜还不知道,如果她现在将资料给他看,他很有可能还是会为了温仪放弃报仇,毕竟当年害死雪宜一家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旁枝,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是何红药希望的可能。权衡再三,她觉得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眯着眼睛,半天,她浅浅一笑,觉得这个办法很好。
和夏雪宜合拍MV的事情,即便温仪想要低调,但如今娱乐业是何等发达,娱乐新闻是何等普及,面对同班同学举着娱乐杂志的逼问,她是想要否认都无从否认。不过好在大家都已经是大学生,轰动一时,众人唏嘘艳羡了一阵后,也渐渐淡了下去。彼时的温仪也不觉得会和夏雪宜有过多的交集,在她的认知里,她和夏雪宜顶多认识一场,以后有幸见面了,可以点头打个招呼不至像偶像与路人的交情。她琢磨了好几天,平安夜那晚Arvin究竟为何会挑中她,思前想后也理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归功于老天爷见好快一个人过圣诞节太孤单,砸个馅饼下来试试她接不接得到,幸运的是她居然接到了,在那个十字路口被物色人选的Arvin一眼看中,才得以和夏雪宜大明星相识一场。想通这一点,她深以为然,念叨了句,老天果然很厚道便将此事抛至一边,不再追究。
那天距离她和夏雪宜海边看日出还有4天。那时的她尚不知自己和夏雪宜还会有那么多的交集,不知道前方正有生平未见过的惊涛骇浪在等着她。
自看日出之后,海边成了她和夏雪宜的秘密基地,但凡夏雪宜没有行程,通告,两人就会来这里坐坐。一方面,这里安静,鲜少有人打扰,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外,这里好歹自是二人定情的地方,常来也在情理之中。
感情对女人而言,来得更为猛烈、炙热,像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而对于男人更多的是潺潺的溪,在心里,细水长流。两个人独坐沙滩上的时候,温仪会撑着下巴盯着夏宜发呆,琢磨着心头那满满当当的幸福感空间是因为喜欢还是爱,仔细算一算,发现夏雪宜并没有明确地说过喜欢或是爱,她也未曾问过,但‘为什么会喜欢我’或是‘你喜欢我什么呀’这问题又有哪个女孩子不好奇呢,几次话到嘴边绕了又绕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她私心里认为,夏雪宜从没有说过,她如果这么问,显得自己太自恋,这样不好,另外还觉得,其实这样挺好的,说明白了反倒失去了原有的美感。
而这个问题,漫漫十八年,至此深埋在了心底。
且这美好,在她始料未及的一天,发生了突然的转变。这转变说好也好,说不好也挺不好的。好在她和夏雪宜的关系更深了一层,坏就坏在,没几天夏雪宜就因一起车祸而惨死,她不仅连他最后一面没有见到,甚至连骨灰都没有拿到,更遑论好好安葬他了。
那一天,天气很好。万里碧空蔚蓝如洗,除了极远处飘了几朵浮云外,没有其它半点色彩。温仪从相馆捧着刚洗出来的她和夏雪仪的合照来公司找他想拿给他看。听人说他还在会议室,让她先在办公室等一会儿,可她看着照片上的两人,却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只想能早点让他看到,哪怕早一秒也是好的。于是,将助理倒给她的热腾腾的茶杯往办公桌一放,欢快地跑去会议室。站在会议室门口,她听到一句令她全身凉透,恨不得今天没有来过这里的话。隔着会议室的门,那个声音说:“即使温仪是温家的女儿,也不能阻止我向温家讨还血仇!”这声音冷冰冰的,冻得温仪僵立在原地。
一个轻飘飘地,带点哀伤的女声随后响起:“你只是在利用她对不对?”
温仪听不出这个女声是谁,但却清楚地知道,那个冷冰冰的声音是出自夏雪宜之口。
“我……”
“温仪,你怎么站在这儿?”
夏雪宜的声音和身边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惊落了她手里的相片。她惊惶的看着出现在身边的Arvin,尚未及反应,会议室的门猛地被打开,一回头对上门后夏雪宜沉沉的目光。
仅是一步之遥,她看到倒映在他瞳里脸色霎白的自己,错愕了一瞬,在夏雪宜张口说话之际一扭头跑了,忘记捡起掉落在地的相片。
她听到夏雪宜的声音在身后叫她:“温仪。温仪!”
她从前觉得,他唤她名字时的声音真是好听,含着些许笑意。可现在才发现,真是个荒唐之极的想法,他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只怕是满心的嘲讽吧。
过去她自以为聪明,今日发觉,原来是这样傻。
人总易被悲伤冲昏头脑,这件事原本是个什么样子,她已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