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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虎毒不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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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起突然,我们主公又以如此惊人之姿现于葬礼,其火星人的举动引起了织田家内部广泛的讨论,讨论的主题只有一个:织田家的家督继承者是不是该换换了。的确,在葬礼上我们主公的诡异行为和织田信行的乖宝宝模样之间的反差实在激起了全家上下不小的反应,不光在末森城如此,那古野城的家里也是如此,甚至犹有过之。
由于伤口数度撕裂,距离那古野城还有二十几里,我就在信长怀里发了高烧,兼之伤口化脓,信长不得不停下来找了一户农家并请了医者照看我,当我神志清醒了些,看见他正在往外走,我赶快叫住他:“主公,去哪……”
“我先回去,家里我不在不行。”他的表情显出了从未有过的认真,简直不像是之前的信长。
“我也去……”我努力地撑起身,却发现看东西都是晃动的,从未有过的眩晕。
“你就算了,”信长回过身来把我按回被窝,“你这个样子,只能是给我添累赘。”
“不行,不行……”我抓紧他,“土田御前说……”
“她说什么?”
“她说……让我进言,您,放弃家督之位。”我不撒手。
“你答应了?”他眼里有着期待和紧张之色。
“绝不。”我摇头。
“然后呢?”他笑了。
“她说……让我小心些保护您。”
“好吧……”信长闭了闭眼睛,声音里带了点颤抖,“她这么说?”
“是……所以,我……”
“不,你不用跟着,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为了她的好儿子做出什么。”他转身就向外走。
“织田信长!”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抱住他的腿,“不行!”
“好大的胆子,”他回头狠狠的盯住我,手捏住我的下巴,“你身为一个下人,先是信口污蔑我的母亲,又直呼主公大名,你就这么想死?!”
“死,也要护送你回家。”我同样用怒瞪回敬他。
“不可能,他是我母亲……”他把我甩到一边,惨了,这条伤口会烂死我的……
“主公……”我伏在地上,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姿势,变成大礼,“无论如何……请让属下随行……”
“跑着跟上来吧。”他冷冷的看着我,转身出门。
我起身,摇晃着随着他出门,然后猛地提起一口气,尽我最快的速度,跟上骑马的他。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在距离那古野城还有□□里的地方,一群为数二十余人的忍者拦住了我们,信长的马受惊,前蹄仰起大声长嘶,我一闪身挡在了他前面:“主公先走。”
信长勒住马,一直一直的看着我:“我回来找你。”随后一打马,向着那古野城方向飞奔。
我看着那群人,从后腰拔出火铳,这是信长让我带着方便玩的,看来这回派上用场了,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个东西可没有手枪那么好用,我身上只有10发铁弹,而且火药不一定够用,但是先放几枪把去追信长的放倒还是可以的,我枪法不错,一枪发出,一名忍者应声而倒,另外几人追着的也愣了一下,转身看我,其中一人道:“御景风岚?”
“正是。”
“先杀了他,前面还有我们自己人。”他向着他的同伴们一挥手,二十二人向我围过来。
前面还有?我心里一下子就凉了,信长剑道虽然一流,算是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但是好虎难架群狼,而且忍者擅长暗箭伤人,他这么急着飞马赶回,自然不会注意到四周有什么,万一……他处境堪忧啊。我手上不停,丝毫不乱的装火药和子弹,拔出忍刀:“要打,请教。”
“上。”
我从来没陷入过这样的窘境,这种左支右绌被人围着打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我现在跑不快,放烟雾逃走是不可能了,只能拼了用身上增添三四条伤口来换一个人的命,火铳已经无法装填,我干脆利用它的重量优势拿来做板砖,敲晕一个算一个,当我最后站在二十具或死或晕又被我补一刀的尸体中间,看着那两个逃走的人的背影时,我觉得我又穿越了一次……
信长……你可要……活着啊……你能活到四十九呢……
长长的回廊,我一路走过去,脚两边跪伏着身着正装的人,我顺着他们身上的家纹看过去,陌生的很多,但我看到了水色桔梗纹的明智光秀,泽泻纹丰臣秀吉,大一大万大吉的石田三成,三叶葵纹的德川家康,竹雀纹的上杉谦信上杉景胜父子,他们身后则跪伏着直江兼续,风林火山四菱纹的武田信玄,六文钱纹的真田幸村,他身后是雾隐才藏、猿飞佐助为首的真田十勇士,带着弯月头盔的伊达政宗,他身后是片仓景冈和伊达成实,还有毛利、北条、小早川、长曾我部……最后我看见回廊尽头跪坐着一名长发委地的素衣少年,面容秀丽,唇角含笑,手里拿着一把刀,那刀也很熟悉,少年向我盈盈俯身:“御景殿,主上在等您。”
那是……森兰丸?我迟疑的停住了脚步,历史上信长死时四十九岁,森兰丸为守护主公尸骨力战而死,时年十七岁,怎么会出现的这么早?程序出错了?我一穿越把历史搞死机了?不会吧……
“御景殿,您在等什么?”森兰丸起身,向我做出请的手势,“主上就在里面。”
“啊……好……”我点头,余光看见我穿着素白的和服,竟是白无垢。
我要嫁人了?这是咋回事?历史你不光死机了,你还中毒了吧?
我跟随着森兰丸进入了主屋,迎面被一阵阴风吹散了头发,等到我定住目光看过去,不禁觉得我的心脏被捏碎了,脑浆也被搅成了糨糊——信长坐在主位上,穿着绛紫的长直垂,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容貌,是我与二十多忍者对战前看到的十七岁的容貌,一大半却被烧伤,一只眼睛没有了眼睑,留下一颗光溜溜的眼珠在眼眶里乱动,他向我伸出了手,一只只余白骨的手,他笑着,半张嘴上带着笑意,他说话了:“樱,樱,樱……”
Sakura、Sakura、Sakura……我喜欢听他叫我的名字,“撒库拉”的尾音那种沉淀的震动让人沉迷,如今还是这样的声音,我却莫名的感到恐惧,但我没有后退,我努力的伸出手去,我不能扔下他:“信长……我在这……”
背后一阵剧痛,回头我却看到森兰丸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主上在等您……”低下头,却看见从身前探出的大半截刀身,他身后,那些跪在回廊上的人涌了进来,只一眨眼,他们的脸全变成了土田御前的脸、织田信行的脸……他们狰狞的喊着:“等您呢,等您呢……”
我拉住那只白骨的手:“信长快走!快走!”
“行了你快醒醒吧……手被握断了……”有人拍我的脸。
我猛地睁开眼,看见信长一张无奈的脸,我不顾身周的疼痛,抓着他的手:“快走,他们要杀你……”
“诶哟,瞧瞧瞧瞧,梦见什么啦,哭成这样?”他的大手在我脸上抹。
我抓住那只大手,翻来覆去的看,然后往他脸上看,只看见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你没事?”
“你还想让我有事?你是不是叫我的名字叫顺口了,做梦也叫?”他捏我的脸。
这时我才感觉到浑身的剧痛,我皱起了眉头:“啊……痛……”
“说说梦见什么了?”他趴下,托着下巴看我。
“没梦见什么……”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梦见他以后的小老婆森兰丸了吧?
“那你看起来很害怕很伤心似的……”他把我的手放回被子,“一定是很可怕的梦。”
“嗯……很可怕……”我点头。
“行了,你醒了我也放心了,我走了。”他起身,我才发现,这里是忍者队我的房间。
“别……”我拉住他,没过大脑的动作,于是我刚拉住他我就后悔了,收回我的手,别过头去。
“害怕?”他坐下,“好,陪着你,陪你三天了,不差这一夜。”
“那些……”
“是我母亲知会信行派来的……”他叹了口气,“古话讲虎毒不食子,看来……”他摇头。
我看见他眼里的伤心,他知道他被他的母亲抛弃了,我戳戳他的腿,他看我,我清清沙哑的嗓子:“无论如何请让属下跟随主公。”
“嗯,当然,一定。”他俯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看着我被雷傻了的表情,笑,“外国人教我的,这是晚安吻,看啊,脸红成柿子了。”
我用被子捂住头,听他的大笑。
啊……这个人好讨厌……但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