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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信秀的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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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的袭击来了很多次,我和我的同僚们整日连睡都不敢睡踏实,六名忍者,又从犬那里借来了六人,还有侍卫小姓等等人,连阿浓都整日把胁差带在身边以防不测,倒是我们主公很是淡定,每天出门闲逛,回家吃饭,一点都没有危机感,还给我们这些保护他的人带来了不少麻烦,他经常一转身就不知道去了哪,我曾经向他提出过意见,他的回答是:“你跟着我一起走嘛,你不就能知道我去哪了。”对此我来者不拒,跟着就跟着,我也想下河捉鱼,我也想一块吃好吃的,何况我还是伤员呢。
“信长殿下,这是你妹妹?”一个小鼻涕孩儿咬着苹果。
“阿市?阿市在家呢。”信长笑着,“而且阿市哪里有这么大啊~哈哈哈~~~”搂着我的肩膀,“四岁才没有这么大呢哈哈哈~~~”
哈你妹……我一胳膊肘拐他肋下。还有啊,小鼻涕孩儿,你看我哪里像女人啊?你给我说清楚,织田信长你给我反驳他啊。
我们就这么一道走到了山间,我始终被当做女孩子……直到一个小鬼拉拉我的袖子:“姐姐,你住在哪里啊?”
“女人,我不是。”我尽量用最温柔的微笑看着他。
可能是我的微笑里带的杀气有点重,小鬼愣了一下下,哇的就哭了出来:“信长哥哥……你带来的姐姐欺负人……”
你大爷的!我瞪起眼睛盯着信长,后者被盯的讪笑:“嗯……这个可不是姐姐哦,你要叫他哥哥。”他又转向我,“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的?”
你大爷,长得好看还是我的错了?我气,但没处发,我总不能把我的主公当街揍一顿吧?于是我深呼吸:“属下任凭主公评点。”
“生气了?哈哈哈……”
这种坂本辰马一样的笑真的很欠扁啊……
“今天玩什么?”信长叉腰。
“鱼,今天河里有好多鱼。”一个半大小子指着河。
“好,”信长手一挥,“按照刚才的分配,开始作战。”如同战场上挥动采配。
我是负责下河在前方堵截鱼的,信长在分配时从来不徇私,可是当我卷起袖子脱木屐的时候拦住了我:“你就算了,你胳膊上有伤。”
“我,忍者,小伤而已。”我看着胳膊上的绷带,藏到身后。
“这里呢?不是小伤吧?”他捅了捅我肋下,我疼得额头见汗,“行了,你乖乖的吧。”
我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看他们嘻嘻哈哈的满河跑,看着这条河,十一年前,他就是在这里捡到我的吧……我发着呆,想想这些年还没有想到的某些东西,比如这个身体的父母,比如这个身体又为什么被遗弃而便宜了我,再比如我来这里该干什么。
织田信长,战国枭雄,历史书上他用他的远见卓识与众不同和宏大志向让我折服,现在,他的体贴、智慧和偶尔的孤独又让我对他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迷茫,我不知道我除了做他的护卫还能为他做什么,他今年17岁,距离他葬身本能寺还有31年,我觉得我应该能阻止这些的发生,可是如果我帮他阻止了这些,他活下去,世界又将发生什么?我的国家呢?我呢?会不会到了最后因为蝴蝶效应连我都将不复存在了?穿越什么的……真是……想起了我额心的红色胎记,每次看见它我都觉得这是我上辈子留给我的痕迹,这让我觉得犹豫,让我总是很想很想我曾经的家。
“樱。”信长坐到我身边,把一个东西放在我头上。
“御景,风岚。”我伸手去抓,是只小河蟹。改过名字之后,他还是叫我樱,他似乎是故意的。
“我就爱这么叫你,”信长笑,“以后只有我这么叫你了。”
我侧头看他,把河蟹放到他衣服里,然后他大叫着往怀里摸。
“樱,”他找出河蟹之后,随手把它扔回河里,“我感觉你不一样。”
“不一样?”我看他。
“我无论做什么,你从来不吃惊,你似乎很了解我,比阿浓还了解我。而且,你从来不把我当主公,你敢瞪我,敢对我动手,还敢把河蟹放到我衣服里。”他揉乱我的头发,今天为了掩盖我的忍者身份,我披着头发穿了一身带着蜻蜓图案的和服。
废话,我当然了解你,你的种种行为我都知道,而且我喜欢你的所作所为。我低头摆弄手指:“嗯。”
“嗯?那是什么?”信长笑,“你的镇静让你看起来不像十一岁,我觉得当初捡了你,太对了。”
我不出声,只笑。
“少主!少主!”老爹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少主!出事了!”
“怎么了?”信长不耐烦的站起身。
“主上大人……主上大人……去世了!!!”
信长一愣:“怎么会……樱,快跟我回去!”
打了声招呼,告诉还在玩的他们慢慢回去,我们先走一步,一路上骑着老爹带来的马,我则一路在周围的屋顶上追着马,忽然觉得肋下有些痛,知道不好,我不由得放慢脚步,信长扭头看见我:“樱,下来!”
我听见他叫我,转身跳下房顶,快步追到马跟前,信长忽然一俯身捞起了我的腰,直接抱着我骑着马飞奔。
我靠在他怀里,抬头就能看见他,他表情很严肃,搂着我的手却异常温柔。
信长在得知了织田信秀的死因后,不由得仰天长叹,信长那封情书并没有起到作用,就在昨天早上的末森城,织田信秀死在了岩室夫人的床上,医者检查后表示死因是中风。
信长并没有久留,回到家通知了一声,告诉妻子要去参加葬礼,然后他还是一身出去玩的装束骑着马离开了那古野城,而我,当然还是跟着他,在他怀里。
“为什么,带着我?”我问他。
“嗯,把你放下太麻烦,不如就这么抱着好了。”信长面无表情。
“我,伤口在流血。”我咬着牙。
“把你留在家里未必有人有空照顾你,你不如跟着我,到了末森城,我专门找人照顾你。”
“谢谢。”
“你是我的人,那天晚上说了,竹千代是大老婆,你是小老婆。”
“现在,松平元康。”
“嗯嗯,元康。”
“我有点累……”伤口流血的滋味不好受,比起献血来难受多了。
“你可以睡一觉,醒了就到了。”
“马会跑死的……”
“你不用管。”
“多谢主公……”
“以后对我说话不要用敬语。”
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有一张慈和的脸,但是我却从中看出了一些诡诈,我眨眨眼睛:“土田御前殿下……”
“少主似乎对你很好?”
“……”我坐起身,肋下的伤口刺痛着。
“那,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土田御前殿下?”我从她眼里看出了一丝危险。
“你可以劝劝少主,放弃继承家督。”
“不。”我从来没这么坚定的拒绝一个人。
“那你就好好保护你的主公吧。”土田御前丢下这个回答,就离开了。
那古野城的人们陆续的都来了,于是开始举行信秀的葬礼,历史性的一幕就要出现了,我一定要看现场版,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我要保护他,一定要保护他。
“主公……主公……”我追在他身后,伤口疼痛的让我眼前发黑。
“你就别过来了,你乖乖的在我房间等着。”信长还是那身玩闹的奇装异服,赤着大脚,在地板上踩出奇大的声响,这在来回沉默的黑色丧仪中特别显眼,所过之处无不招来嘲笑和议论,我穿着从一名小姓那里借来的黑色和服追着他,更是让人行了好久的注目礼。
“主公……”最后一步我摔在回廊上,眼睁睁的看他进了厅堂。我撑起身子,贴到了门边,看着他光着膀子,腰间吊着酒葫芦,大赤脚一路排开那些衣冠楚楚的人,走到灵位前,连念经的和尚都惊得停住了嘴,信长看着父亲的灵位,很久,他抓起灵前供供奉者祭拜使用的抹香,狠狠的朝着灵位扔过去,哗地洒在灵位上,信长深吸一口气,怒声吼道:“你怎么死了?你死了,我刚刚平静的织田家又要大乱了!!!”语罢,他大赤脚又啪啪的离开了灵堂,留下了一屋子惊魂未定又不停议论的人们,我看到阿浓,她搂着惊惶的小阿市,看着信长的背影,眼里有着意料之内的释然。
“樱,我们走。”信长拉上了我,头也不回的向来处走去。
还是什么人都没见,他又抱着我一路骑快马回了那古野城。
我看见他哭了,哭的样子难看的要死,嘴撇成那个样子,眼泪噼噼啪啪的打了我一脸。
信长别哭,我一直都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