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变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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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么厌恶，生意总是要做下去。
坐在书房的祁靛没有开灯，英俊的脸在电脑的荧光下一片铁青，不连贯的敲击声在屋里兀自作响。青年安静地呆在客厅里。
调成振动的手机从床上掉下来，摔在木质地板上，声音尖锐刺耳。心情极度糟糕的祁大公子恨不得抓着它一把扔出窗外，尽管他并没有这有做。
“您好，请问哪位？”平静而毫无起伏的嗓音，丝毫听不出说话人的真实心意。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甜腻绵长，打着卷地撒着娇。“亲爱的……”天知道又是哪个睡过或没睡过的女人。
冷着脸挂了电话，祁靛想，他好像忘了换助理。
屏幕上的文件几乎没有改动，他记不得他打下过多少字，又一一删去。被束缚的滋味，他必须忍受。成王败寇，他比任何人都明白。
真的不行么。
徒劳地做着困兽之斗，命运却自在他人手中。这是件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事。
微弱的光线下，祁靛沉默着，冷俊的五官宛若雕刻。
打开门，客厅明亮如昼。
披着浴衣的青年窝在沙发角落，拿着速写本写写画画。专注的目光，让平日中温吞稚嫩一如少年的脸上，多了些坚毅的模样。
祁靛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眼花。
他走到青年面前，居高临下地开口：“你在做什么？”
闻声，青年抬起头，那一瞬间竟是面无表情。然而很快换上温和的笑，复而眼帘半垂，遮住了点点星光。
“我在画画。哥哥，要看看吗？”
他把速写本举到祁靛面前。
那是——玫瑰。
满页的玫瑰花，没有留白，没有阴影。一朵一朵的玫瑰挤满了整张白纸，间隙处被刺与叶填满。太多了，多得几乎挣扎着破纸而出。
祁靛突然想起，在他的抱走青年的病房里，亦是满地玫瑰。在昏黄的日光下，黑白花瓣蓬勃又虚假，美得触目惊心，却又被掩盖在岁月静好的错觉下。
到底什么是真实。
看到的，听到的，触碰到的。
“哥哥，”青年跪在沙发上直起身，挽着他的双手，“一起看电视吧，哥哥。”那双眼睛清澈深邃，微张的嘴唇带着淡淡的红。看上去那么软。
祁靛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是烂俗的偶像剧，还是哭哭啼啼的苦情戏。祁靛并没有很认真地去看。青年坐在他旁边，温度从靠着的双腿传过来，渗透肌肤，直达心底。
这样微薄的暖意足以叫人沉迷。
祁靛觉着舍不得。
他看到了，听到了。触碰到了。
这就是真实。
哪怕是虚假，也甘之如饴。
当夜，他们睡在一起。
祁靛回房时，青年抱着速写本站在门口，两只眼睛转也不转地盯着他。然后慢吞吞地走进来，蹲在床边，下巴放在床单上。
祁靛挑着眉与他对视片刻，最终保持沉默。
于是青年欢快地爬上床，侧身睡好，乖巧地留出一大半的空位。
等祁靛上床时，他已经睡着了。
过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形成一片阴影，更衬得他脸色苍白。
祁靛默默地看着他的脸，半晌，伸出食指戳了一下。
然后关灯睡觉，意外好眠。
黑得什么也看不见的房间里，青年睁开眼，摸索着摸到枕边人的脸上，继而轻轻磨蹭着。凑上去，舔过他略显干裂的双唇。
“再心软些吧，”青年裂开嘴，无声地念着，“哥哥。”
摊开的速写本上，玫瑰花开得如此艳丽。
“所以你和那个家伙和谐相处？”乔慎言摇着酒杯，状似不经意地问。
“祁青。”
“啊？”乔慎言手抖了抖，浅色衣袖上出现几处深色水渍，“你说什么，祁青？这是你给他取的名字？”他把酒杯放在桌上，两种玻璃制品相互碰撞发出极其突兀的声音。就算是相似的质地，也不能减轻发生冲突时的尖锐。
“嗯。”
被询问的人双手交叉着放在腿上，目光却投在他处，似乎毫不在意的模样。
乔慎言深深地吸了口气，“祁靛，你疯了么。”
“祁”，是你的姓；“青”，是你“靛”的一半。
“你不是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么。”他看着他，想要规劝，却明知枉然。
他甚至没有用疑问的口吻。
祁靛只是不看他，“我改变主意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那一刻，他们都有些如鲠在喉，无话可言。
过了许久，乔慎言才端起酒杯，从鼻翼间“哼”了一声。祁靛微微低下头，嘴角勾起不明显地弧度。
“就是他，老头子的私生子？”凤铭轩趴在扶栏上，丹望着楼下交谈的两人，丹凤眼中满是戏谑。“长得不错嘛，比你更像你爹。”
林慕枫从身后拥住他的腰，亲亲密密地咬耳朵，“怎么，看上他了？”
凤铭轩侧着脸看了身后人一眼，眼尾上挑，说不出什么味道。
“得了吧，离我远点。我们对男人都不怎么硬得起来。”
林慕枫乖乖收手，“真可惜了你一张女人脸。”唇齿含笑，一脸的玩世不恭。
凤铭轩不屑得一瞥嘴，忽而收敛了神色，“你说他比你年长，那若老爷子认了他，岂不是他就成了长子。”林家老爷子叱咤风云一辈子，最是注重条框规矩。原来就林慕枫一个儿子，即是长子又是嫡子，没什么好担心的。如今一个嫡子，一个庶出的长子，不知道老爷子更注重哪个。
他们都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
林慕枫只是笑笑，并不急于说话。
“要杀了他么？”如果有所威胁，那么就扼杀好了。
“不。”名义上的林家大少爷一口否定，“那未免太低级了。”他伸出手，为凤铭轩整理并不凌乱的刘海，“我们来日方长。”
凤铭轩翻了个白眼，“弟友兄恭？林慕枫，你真是个变态。”
变态温和地扬起嘴角，“多谢夸奖。”
很久过后，一切尘埃落定。凤铭轩偶然想起当年的话，不禁有些好笑。
林慕枫算个什么。比起他，大概那个林家老三才是真正的变态。
偏偏张了长人畜无害的脸。
不，或许也不该完全这样说。
因为林家，本来就没个正常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