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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尘封的过去 ...

  •   喷头“哗哗”地淌水,冲刷着孙啸的身体。
      氤氲的热气中,是他模糊的面容,和脸上凝重的神情。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我从来都不喜欢欠别人的。”
      ……
      耳边萦绕不去的,依旧是乔羽的声音,还有……那双倔强的眼睛。
      是我欠你的,才对。
      不知是不是热腾腾的水让他的心没来由的冲动,孙啸突然大力地关上水龙头,扯过毛巾胡乱地擦了几下头发,披上衣服转身出门。
      未眠的欧阳听着他的脚步从门外匆匆而过,从床上直起身子,想了想,又摇头躺下。

      依旧在半睡眠半昏迷状态中的尹韵,脸色惨白的让人心疼。孙啸站在病床边俯视良久,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他双手合十支撑着下巴,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依旧陌生的脸。不,应该说,今晚的事情让他原本就对尹韵少得可怜的了解完全归零。
      梦中的尹韵因为伤口的痛感皱了一下眉。
      她的疼是因为□□的创伤,可是孙啸的疼找不到伤口。
      尹韵……
      也许你不应该出现在孙家。

      孙啸回到家的时候天已大亮,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正要去公司,房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推开了。他有点不高兴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叶欣瑶一路向自己冲了过来,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就大声说道:“你昨天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去参加温宏甫的酒会?你把他弄得很生气知不知道!你忘了温宏甫是谁了吗,上海商会的会长!你得罪他是什么结果!孙啸你吓死我了,我打了一宿的电话你都不在,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啦?”
      一直等她叽里呱啦地说完这一大通话,孙啸才慢悠悠地开口:“我的朋友出了事,我要去帮她。”
      “什么朋友这么重要?男的女的,干什么的?”叶欣瑶不依不饶。
      孙啸最讨厌别人对他的事情插手过多了,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你打听的太多了,我好像没有义务什么都告诉你。”
      “人家关心你嘛!”叶欣瑶开始撒娇。
      “我的事情你少管。还有,”孙啸的语气有不容商榷的断然压力,“以后你少和温宏甫来往,上海滩有钱人多的是,你何必非要和他缠在一起?”
      叶欣瑶好像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仍旧漫不经心,“为什么呀?说不定哪天我就嫁给他了呢,反正他老婆也死了。”
      “你再说一遍?”孙啸的脸阴沉得可怕。
      “你怎么啦,吃醋了?”叶欣瑶娇笑。
      孙啸的声音冷得骇人,“叶欣瑶,我告诉你,你想嫁给谁我不管,但是温宏甫不行,听到没有?”
      叶欣瑶的脸色也不再明朗,“孙啸,难道我嫁给谁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只要不是温宏甫。”孙啸快速地答。
      “你……”叶欣瑶被噎得说不出话,火气顿时大了,“孙啸,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想嫁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啊!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么绝情的话,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到现在还是要拒绝我?”
      孙啸不为所动:“你在我身边,是因为我答应鑫豪要好好照顾你,现在你已经长大了独立了,不需要我照顾,你又何必因为我耽误了你自己?”
      “我不……”叶欣瑶突然抱住了他,“可是我离不开你。”
      孙啸伸手去推她。“欣瑶,你别这样……”但奈何叶欣瑶就是不放手:“孙啸,别推开我,就一会儿也不可以吗?孙啸,我知道让你爱上一个人很难,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离不开你。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我想嫁给你,一直到现在这个想法都没有变过。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手的,孙啸,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孙啸只能无奈地任她抱着。
      正要进房的欧阳见此情景,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但随即无声地退了出去,还轻轻地替他们掩上了门。离开的同时,他摇了摇头。
      不知怎么了,见到刚才的情景,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依旧在医院昏迷的尹韵。

      尹韵轻轻地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还有雪白的被单。干净得让人心里都不禁宁静了。但她立即警觉地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她迅速地坐起,也许是因为用力过猛,再加上失血过多,她的眼前一黑,什么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难受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你醒啦。为什么要坐起来,你应该躺下休息。”来换药的护士忙上前扶她轻靠在枕头上。“我……这里是医院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昨天是孙先生抱你来的啊。”小护士说得很兴奋——能看到传说中的人物,对这些普通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很让人兴奋的事情。
      “孙先生?”尹韵的意识依旧有一点模糊,“你是说孙啸吗?”
      “对啊对啊,”护士解开她手腕上的绑带,“也难怪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流了好多血呢,昨晚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昏迷不醒,怎么可能记得发生什么事请。哎对了,你和孙先生是不是很熟啊,你昨天进急诊的时候他一直在外面等着呢。”小护士的语气中有一点羡慕。
      尹韵淡淡地莞尔,“没有,我们只是认识而已。”
      “这样啊……”小护士有一点失望,“好了,伤口包好了。手腕不要剧烈运动,不要碰水,好好休息。”
      “嗯,谢谢。”尹韵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拉住正要离开的护士,“小姐,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应该还要两三天吧。你失血过多,再加上本身就伴有贫血和营养不良,身体恢复的要慢一些,得再在医院观察几天。”
      “我知道了,谢谢你。”尹韵点点头。
      待护士离开后,尹韵抱膝蜷坐在床上,手上的伤依旧隐隐约约地疼。很难想象,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被那些劫匪用枪指着头;现在,她却可以在干净的房间里安坐着,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她甚至怀疑,昨晚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的,还是她的一个噩梦。
      她的目光落在手上的绑带,雪白的纱布把她细细的手腕紧紧地缠住,隐隐地有些药水的颜色透出来,带着一点刺鼻的味道。因为这道伤,她知道,一切的确都发生过。那不是噩梦,而是可怕的回忆。
      “没事,我们一会儿就回家了。”熟悉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畔。
      孙啸……
      尹韵轻轻地抚摸手腕处的纱布,将头抵在膝盖上,静静地坐了不知多久。
      其实……我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孙家。

      午饭的时候,欧阳走进孙啸的办公室说:“刚才医院给我打电话,说尹小姐要求出院。”
      “出院?”孙啸有点不解地从文件中抬起头,“这么快就可以出院?”
      欧阳摇头,“是尹小姐要求的。院长说她本应该再在医院观察三天,可尹小姐坚持要今天出院。院长打电话问您的意思。”
      她为什么这么想出院?孙啸眉头微锁,“院方什么意见,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出院吗?”
      “院方说没什么大碍,但最好还是再观察一下。因为尹小姐身体很虚弱,医院怕她回家后会再次突然晕倒。”
      “这话尹韵听到了吗?”孙啸问。
      “护士已经劝过了,可是尹小姐还是想回家。院长说希望可以和你直接联系一下,以免发生意外。”
      孙啸点头同意了。欧阳拨电话的间隙,孙啸出了神。她为什么总是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别人以为已经了解她的想法,她却又让人不知所措。好奇怪的女人,连他都猜不透。
      电话通了,院长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无非是怕出现意外要承担责任,孙啸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终于忍不住打断他:“院长,请你把电话交给尹韵。”
      等了一会儿,话筒那头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喂?”
      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会对院长那么不耐烦,孙啸墓地恍然——他居然有些急迫地想听到尹韵的声音。他要确定:现在的尹韵,是健康的,是有声音的。
      “为什么要提前出院?”但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强硬。
      “我不想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想回去可以吗,孙先生?”尹韵的语气很平淡,没什么波澜。
      “一定要回?”
      “嗯……”尹韵不知是虚弱还是请求,声音很轻。
      “好吧。晚上五点,欧阳去接你。”孙啸想也没想就答。
      “好,谢谢。”尹韵依旧平淡地回答。
      孙啸挂断了电话。
      “你同意了?”欧阳瞪大了眼睛 ,“院方不是说……”
      “晚上五点,去医院接她。”孙啸堵住他未完的话。
      欧阳愣了一下才回答,“哦,是。”说完兀自笑了。孙啸眼尖,怀疑地盯着他的笑容。欧阳被他盯得不舒服,揶揄地扬起嘴角,“我在想,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孙啸的脸变得不太晴朗,“欧阳,你以前好像没这么多事。”
      你又何尝不是?
      欧阳把这句话咽了下去,没敢说出口——这些天,你又做了多少“闲事”?你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五点的时候,孙啸的车准时到达医院门口。欧阳下车去接尹韵,孙啸坐在车里,从这个角度他刚好可以看到二楼病房里依窗而坐的尹韵。
      此刻她正在看书,长长的头发披在脑后,不时有一两根发丝垂下来挡住她的目光,尹韵不得不时常伸手把它们挽到耳后。看起来,她已经从昨天的恐慌中恢复过来了,表情恬静,唇边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有一点慵懒地将头靠在玻璃窗上,沉浸在手中的故事里。
      恬静。姣好。
      让人没来由地安心。
      不一会儿,办好手续的欧阳出现在病房门口,孙啸看着尹韵放下书,和随之而来的护士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穿好外衣,从窗口消失了。一分钟之后她和欧阳一前一后出现在大门口,尹韵看到了车里的孙啸,略颔首算是打招呼,在欧阳帮她打开车门之后,便上了车。
      三个人身份尴尬,再加上彼此本来就话题不多,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到了家。刚进房门,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就钻入了鼻子。欧阳暗叫了一声不好,还没来不及说什么,叶欣瑶已经迎了上来,满脸娇柔的笑。“你怎么来了?”孙啸淡淡地问。
      叶欣瑶没在乎他的漫不经心,“今天下午经过DREAM’S SWEET,看到一瓶好酒,就想和你……”她突然看到了欧阳身后的尹韵,笑容顿时冻结,指甲刷了红色蔻丹的食指指着她,皱起眉头问孙啸,“你怎么会和她一起回家的,你们干什么去了?”
      孙啸被她问得不耐烦,“欣瑶,这里好像是我家,你问的未免太多了。”
      “你……”叶欣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转身去刁难尹韵,“我不管你是谁,我希望你离开孙家,这里不欢迎你。”
      一直保持着旁观者态度的尹韵听到这句话,微微抬起眼睑,依旧苍白的脸上隐约有讽刺一掠而过。
      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对叶欣瑶的歇斯底里置若罔闻。既不争论,也不屈服,只是用淡淡的目光回应她。
      “叶欣瑶你太过分了。”而孙啸的声音里有了愠怒。叶欣瑶不知道,她现在事态的举动给孙啸带来多大的尴尬。
      但她一向刁蛮惯了,怎肯罢休,长长的指甲几乎已经戳到了尹韵的鼻尖:“姓尹的我警告你,你少对孙家打什么注意,还轮不到你,懂吗?还有你,孙啸,”她又将矛头转回来,“她算什么,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吧,值得你对我大呼小叫的?”
      “叶欣瑶……”孙啸很明显地生气了。从他的语气来看,这已经是忍耐的极限。
      倒是尹韵纹丝不动,她伸出还缠着纱布的手,轻轻地拨开叶欣瑶的食指,慢慢地扬起一个极有分寸的微笑,声音低沉却不卑微,“叶小姐,我们不认识,我也不知道您和孙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我是被孙先生雇佣的,是走是留,理应听孙先生的。所以您的要求,很抱歉,恕难从命。”
      “你说什么?!”叶欣瑶更加愤怒了。
      不等她再说什么,孙啸抢白道,“欧阳,送尹小姐上楼。”
      尹韵再没和叶欣瑶多说一句,礼貌地颔首,然后径自走向楼梯,甚至经过孙啸身边时依旧目不斜视,淡漠得让人敬畏。反倒是孙啸,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时,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叶欣瑶极嫉妒的双眼让他感到芒刺在背,孙啸收回目光,看着叶欣瑶,这个女人让他感到很疲惫,他真的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欣瑶,”他尽量让声音显得冷静,“这是我的家,别闹得太过分了,吃饭吧。”
      “孙啸……”叶欣瑶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孙啸伸手拦住了,“什么都别说了,好好的一起吃一顿饭,不行吗?”
      叶欣瑶其实很想告诉他自己现在满心的委屈,但见孙啸如此,也只能点点头。
      纵然……她叶欣瑶是再骄傲,再蛮不讲理的女人,可是只要孙啸一句话,她总是不由自主地点头。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孙啸是永远不会属于谁的,他就是他。但是……她多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属于他的。她爱他,义无反顾,甚至丧失理智,歇斯底里。可是她没有办法,孙啸是蚀骨的毒药,而她,早已病入膏肓。
      昨晚被刀子那几个人折腾了半宿,又在医院的急诊室待到天亮,孙啸今天本来已经疲惫不堪。本想下班后好好休息一下,可被叶欣瑶这么一闹,反而没了睡意。眼见时间已经很晚,却全无困意,他索性起床去找酒——这是他的习惯,翻了半天才想起,最喜欢喝的那瓶今天被叶欣瑶拿到客厅去了。他便下了楼。
      拉开灯的时候,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让他愣了一下。尹韵?!
      尹韵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进客厅,吓了一跳。抬头的时候,眼神很慌乱,就像她第一次见到孙啸时一样。“孙先生?我……”她突然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脸一下子就红了,剩下的半截话也咽了回去。
      相比之下,孙啸就显得很淡定,很随意地拎起桌上的酒瓶,“怎么一个人摸黑坐着,为什么不开灯?”
      也许是他的声音给了尹韵一些力量,她慢慢地放松下来,“我……习惯了。”
      “习惯了?你……经常一个人半夜坐在这里,连灯都不开?”孙啸有点好奇。
      尹韵听不出他的喜怒,又有些紧张起来,“我……以后不会了,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我只是很好奇,你不害怕?” 孙啸的眼中多了一丝笑。
      尹韵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毕竟半夜出现在主人的客厅里,怎么看都是值得怀疑的行为,他不确定孙啸现在的态度究竟如何。“我其实只是,睡不着。”
      “尹小姐,大夫说你现在的身体应该多休息,你的体质其实很不好。”说着,语气多了几分戏谑。“我不明白,是我孙家的饭菜不合尹小姐的口味吗,大夫昨天告诉我,你居然营养不良。从孙家出去的人,居然营养不良?”
      “不,不是这里的问题,是我自己的坏毛病,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孙先生。”孙啸装出来的严肃她却信以为真。
      又是对不起?孙啸存心刁难她,“晚上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不会轻易认错的人,不过现在好像是我错了。”
      “我……”尹韵被他弄得不知所措。“孙先生……”“对不起。”孙啸抢白道。
      “嗯?”尹韵怔住了,他怎么会突然道歉?
      孙啸有点抱歉地说:“为了昨天的事,还有欣瑶。我好像总是会给别人带来很多麻烦事。昨晚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想,我……”他耸肩。
      “那不是你的错。”尹韵回答得很轻松,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你也是受害者不是吗?我们应该算是,嗯,同病相怜吧。”
      “同病相怜?”孙啸不禁莞尔,“好奇怪的说法。说说看,我们有什么可‘同怜’?”
      “孙先生为不小心给他人带来麻烦而苦恼,我为时时刻刻被他人排斥怀疑烦恼。”尹韵也笑了。
      孙啸思忖了一下,有些话他还是不确定可不可以和这个女人说。但他还是开口:“欧阳……他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可能是我比较讨人厌吧。”尹韵自嘲地笑。
      “不是你的问题。”孙啸摇头,径自扫视着宽阔的客厅,眼神像硕大的房间一样空洞,“他想保护孙家……你该知道,这里并不安全。”
      “原来这样。”尹韵了然地点头,对欧阳的印象顿时好了很多。
      “你为什会睡不着?”孙啸又把话题拉回来。
      尹韵苦笑,有一点勉强地说:“算是小时候留下的坏毛病。你这么晚来到这儿,是被我吵醒的吗?”
      孙啸摇头,“我也睡不着。”
      “为什么?”尹韵很好奇。
      孙啸学她无可奈何的样子,“小时候留下的坏毛病。”他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到茶几前拿起一个酒杯晃了一下,“喝一点吗?或许会对你的失眠有效果。”
      尹韵轻轻摇头,“我从来不喝酒。”
      孙啸也不勉强,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干红,坐到尹韵对面的沙发上。“一直很想问你,有没有想过,那天你对刀子说的那些,意味着什么?如果我承认你是家庭教师,他们会把你怎么样”
      尹韵点点头,“想过啊。”轻描淡写的有些过分。
      “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因为我觉得对,”尹韵莞尔,“不能只是因为自己就拖累别人。尹韵在上海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孙啸就不一样了。再说,你能来,我要的东西就已经得到了。我不想再奢求什么,知足了。”
      “你要的东西?你想要什么?”孙啸困惑了。
      尹韵故意笑得神秘,“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遭到拒绝的孙啸有一点不满,但他只是喝了一口酒,咽下了自己的不满。“做事情只想对错,你不会想一想这样对自己有没有好处?那天如果你再说下去,刀子真会动手的。”
      “是吗?”尹韵淡淡的,低头去看自己仍旧被包扎着的手腕——动手又能怎么样呢,她怕吗?死过一次的人是不会怕死的……
      孙啸当然也看到了,“你的伤明明没好,为什么坚持要出院?”
      尹韵的目光暗了下去,“因为,不喜欢那里的感觉。在病房,我会觉得自己永远是一个不正常的病人,别人也会用病人的眼光看我……”她突然抬头,“我改变主意了。可以给我一杯酒吗?”
      “你现在不能喝酒。”孙啸指的当然是她的伤。
      “谢谢?”尹韵的手倔强地并没有收回。
      孙啸只好倒了一杯给她。
      孙啸看着她小口地喝酒,有点出神。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好像有很多故事,她的每一句话都隐藏着一句孙啸听不懂的潜台词。可她才多大?一个毫无背景的小丫头,又能经历什么呢?可是若说她故作高深,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漠与忧伤又不像是可以装出来的。
      暖暖的红酒下肚,尹韵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一直都是你问问题,现在可不可以换我?”
      “那要看你问什么。”孙啸从不掉以轻心,现在也是如此。尹韵的表情变得很严肃,“我对这里一直都只好奇一件事,那就是贝贝,还有……他的妈妈。”
      孙啸早已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并未过分惊讶。但是,一想到这两个人,他的眼睛还是明显地冷了下去。
      尹韵忙说,“也许我不该问。对不……”
      “她死了。”孙啸冷不丁开口,让她把剩下的话全部咽了下去,“贝贝的妈妈,她死了。”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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