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谏》夕里雪

22、梦醒

　　“你真的要这么做？”董若泽笑得有些诡异，“你就不怕孙啸知道了真相之后会更加讨厌你？”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叶欣瑶笑。
　　“哦？你怎么这么有信心，我不会把真相告诉他？”董若泽好奇。
　　但是叶欣瑶依旧胸有成竹：“如果你告诉了孙啸，我也可以告诉尹韵。而且……”她故意抻了一下，“我有备胎，你没有。如果尹韵恨你，你就真的是一辈子都别想得到她！”
　　一辈子都别想！
　　多明显的威胁。叶欣瑶说话的语气，竟是与老头子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董若泽突然仰天大笑，叶欣瑶不禁有些意外地收敛了表情，愣愣地看着他。不知为何，董若泽的笑声让她有些瑟缩。
　　叶欣瑶还没反应过来，董若泽突然正色：“好，我们一言为定！为了得到我们想要的，大家合作一次。一切都交给我来安排，你就等着美救英雄吧，叶小姐。”一抹阴险自眼底掠过，“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叶欣瑶，这是你自己出的主意。到时候，可就别怪我没有手下留情了……你别忘了，我们是合作者。我做的，都是你做的。
　　是你自己想要……逼死孙啸的。

　　叶欣瑶的方法的确聪明，一旦成功，她真的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但她的愚蠢之处在于，选错了合作者。她忘记了，董若泽是想置孙啸于死地的人，正愁于一直找不到机会。叶欣瑶的出现，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借口。
　　而且，只有除掉孙啸，他才可以完完全全地得到，尹韵。

　　回忆的颜色在时间的变迁里渐渐退成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是永远都不会完结的夜，让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整个世界，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没有光，只有无边无际的沦陷。
　　和无声的忧伤。
　　直到……
　　“嘎吱”一声，尹韵轻轻推开了木窗。光线从破旧的窗棂流泻下来，照亮了她白皙的面庞。
　　尹韵看向窗外的天，还未完全亮起来的天色在浅灰中透出几分橘色，几分暖意。雾蒙蒙的空气给整个世界笼上一层轻纱，让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也许，这才是世界原本的模样。
　　她兀自微笑，浅浅的涟漪在唇边一点一点地荡开。
　　可是……就在模糊的视野中，一个身影却逐渐清晰起来。挺拔的身材，紧抿的双唇，深棕色的双眸。
　　孙啸……
　　尹韵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泪，无声滴下，落地无声。
　　孙啸，相信我。
　　相信我，可以忘记你。
　　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实太刺眼，根本不给我做梦的机会。那么，就没有再留恋的理由。离开并不是赌气，那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我只是……没办法再撑下去。
　　所以……
　　她睁开眼睛，尹韵，天亮了。一切重新开始。把一切都当成一场白日梦，现在，梦醒了。

　　那朵传说中的白玉兰花如今就摆在孙啸的眼前。广通轩的老板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块难得的好玉。
　　孙啸用手拈起红色的丝绳，把它拎到眼前，透过窗外的阳光看那朵兰花。
　　阳光的照射下，温润的乳白色，像极了一个人不经意的微笑。
　　可惜，他找到了东西，却弄丢了她。
　　孙啸沉默着将玉重新放回盒子，收到了书柜里。
　　“先生……”一旁的欧阳思忖了半天，才迟疑地开口。
　　孙啸抬眼看他。
　　“你找这东西，是要给尹韵的吧？”
　　孙啸本来想冷笑，但是笑到了嘴边却多了几分压抑，“这好像本来就是她的东西，我只不过是想物归原主。”
　　“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给她了。如果……”欧阳说得有些忐忑，似乎担心孙啸会发脾气。毕竟，孙啸的个人问题，他是极少插嘴的，但是这次不一样，“如果她知道先生费了这么大的心力，花了这么多钱把东西买了回来，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孙啸“嗤”了一声，斜睨着欧阳，“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又不会怪你。”
　　他的话让欧阳的胆子大了一点，他咽了一口唾沫，清清嗓子：“我是说……先生，你喜欢尹韵吧？”
　　孙啸沉默了。
　　喜欢？他自问，我还会喜欢一个人么……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坏毛病，别人的事情看得很清楚，可是自己的心就看不清了。当年曲蝶是如此，现在尹韵，依旧是如此。”欧阳走近了一点，“如果当初你早点看清自己的心，知道自己不爱曲蝶，那也许她就不会冲动。现在……如果你早点看清自己的心，也许尹韵根本就不需要离开孙家。而且，是那么委屈地离开。”他看了一眼孙啸判断他的反应，但孙啸只是一言不发，一脸的空旷，“想想尹韵现在的心情，一定特别的委屈。她会怎么想你，怎么想我们？”
　　孙啸摇头：“她不会觉得委屈的。”
　　“什么？”欧阳愣住了。
　　“她不会觉得委屈的，”孙啸重复了一遍，“不会。”
　　她既然决定要走，只会选择忘记这里的一切。忘记孙家，忘记……我。
　　“就没想过把她找回来吗？”欧阳又问。
　　孙啸摇头。
　　“可是你还是在等。”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不知何时出现的谢思逸插口道，“你明明就寻思等她回来，却不肯承认。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他几步走到孙啸面前，“在周庄，你等她先开口，可是她不肯说，所以你也一直装出一幅冷漠的样子；在上海，你等她先解释，可是她走的干脆，所以你也不再言语。”
　　“思逸！”欧阳阻止他，“别说得太过分了。”
　　但谢思逸没有停的意思，“如果我这样就算过分，那他对尹韵是不是更过分？的确，错最大的是我，是我不分青红皂白，把事情闹成今天这个样子。但是啸哥，为什么不想办法补救呢？为什么不去找她，告诉她，你相信她？”
　　孙啸依旧不为所动。
　　谢思逸突然来了脾气，指着孙啸声音提高了不少：“我告诉你，你自以为清高自以为伟大，你不去找尹韵，就真的可以给她安静的生活了吗？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像你一样啊！董若泽到底对尹韵安得什么心，现在谁都不知道。如果他想把尹韵当棋子，那尹韵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的安全你有没有想过？好吧，就算他对尹韵是一片真心，可尹韵心里装的是谁？如果有一天我们要和董若泽正面交锋，你让尹韵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孙啸还是默不作声。
　　“你……”谢思逸有想揍他的冲动，但是被欧阳一把抓住了，“思逸，我们先出去吧，让他自己好好静一静。”说完，也不管谢思逸愿不愿意，硬是把他从书房里扯了出去。
　　“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待确定远离了孙啸的书房后，欧阳才放开了谢思逸。刚一松手，谢思逸就忍不住说到，“这两个人到什么时候是个完！”
　　相对理智的欧阳也叹了一口气，“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救不了你。
　　孙啸站在窗前，目光沉郁。我救不了你，我没有办法把你从那么长的一场恶梦里叫醒，我没有办法让你不再害怕。
　　即使我在你身边，你依旧是那么战战兢兢地生活。你眼底的慌乱从来都没有褪去过。我多想问你：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可是你却从来都不肯开口，说你的过去。
　　你有多难过，我就有多无能为力。
　　也许……我真的不是那个可以让你放下包袱的人。如果这样，最好的方法，就是放你走。
　　去找你的幸福吧，即使是董若泽，只要他可以让你开心起来，也好。
　　尹韵，相信我。
　　相信我，可以忘记你。

　　在褪色的视野里，上海迎来了它的又一个冬季。
　　尹韵记得，那一年的冬天，上海特别的冷，冷到把手从衣袋里拿出来一会儿就会冻得发红，冷到连走路都会不由自主地想把面颊瑟缩在衣领里。
　　但是……不安分的上海，却不会因为寒冷而停下喧闹的脚步。
　　就在尹韵离开孙家的一个多月后，她遇到了欧阳。
　　此时尹韵已经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在南京路的一家西餐厅弹钢琴。恰巧那天，欧阳与客户在那家餐厅吃饭，不经意的一回头，刚好看到了钢琴后面，尹韵的脸。
　　送走了客户，欧阳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给了服务生很大一笔小费，请他把尹韵叫来。
　　服务生欣然同意，走到钢琴前，“尹小姐，有人找你。”
　　“找我？”尹韵停止了弹奏，有点惊讶地说，“谁找我？”
　　服务生指了指不远处的欧阳。
　　尹韵循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来者是谁之后，有些震惊，有些犹豫。很明显，这个时候，她并不是很想见到欧阳。但出于礼貌，她还是走了过去。
　　“尹韵，好久不见。”欧阳微笑着欠了欠身，他很高兴能又看到她。
　　“找我有什么事吗，欧阳先生？”尹韵坐下来，淡淡地笑。
　　她的态度让欧阳迟疑了一下，他轻咳了一声扬起嘴角：“我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就算大家之间有些误会，但毕竟还是朋友吧？”
　　尹韵听出他的不满，但是依旧淡淡的，“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接触的太多，会给你们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她欲言又止，董若泽的名字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最终化作一丝抱歉的笑。
　　欧阳了然。
　　短暂的沉默，彼此都有很多话想问，但都说不出口。最后，还是欧阳先说：“最近还好吧？你这一走，半点音信都没有留下，大家都很担心呢。”——特别是孙啸。话到了嘴边，欧阳想想，还是没有说。
　　尹韵故作轻松：“你看到的，我现在很好。工作很轻松，但足够养活自己。过的比以前自在多了。”
　　只是……不能想起他。一想起，就会让所有伪装的快乐都付之一炬。
　　欧阳点点头，他听出了她的勉强，但不知道能说什么：“那就好。”顿了一下，“怎么不问一问，孙啸……最近好不好？”
　　是啊，他好不好？
　　尹韵有点掩饰地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他……嗯，贝贝好吗？”
　　欧阳没理她：“其实……孙啸不太好。”
　　“是吗？他怎么不好了？”尹韵依旧很淡定，似乎孙啸与她真的毫无关系。
　　“他……”欧阳有点无奈地摇头，“被贝贝闹的不轻。贝贝离了你之后一直闹，谁都拿他没办法。而且，董若泽那边，也不轻松。”
　　提到董若泽的名字，尹韵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对不起。”欧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哦，没关系。”尹韵微笑，“都过去了。”
　　欧阳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我是说，你和董若泽。”
　　尹韵摇头，有点寂寥的牵动嘴角，“我没有和任何人联系过，也不想再和任何人联系了。”
　　因为怕受伤害，所以不敢再接触吗？
　　欧阳突然有点冲动地说：“尹韵，回来吧。”
　　尹韵端咖啡的手抖了一下。
　　“现在的孙家很需要你。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件事情只是一个误会，尤其思逸非常懊悔，怪自己不该那么冲动。还有孙啸，他也在担心你。”欧阳把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
　　孙啸……
　　“我不会回去了，欧阳先生，谢谢你的好心。”尹韵断然地说，“有些东西不是一句误会可以解释清楚的。我累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再发生什么变化。”说完，已经起身，欠了欠身，打算离开。
　　“可他在等你……”
　　刚刚迈出的脚霎时顿住。
　　欧阳有些激动的声音成功的拦住了尹韵的脚步，“可是他还在等你。”
　　几欲落泪的冲动，被尹韵硬生生地忍住了，她狠狠地握拳，指甲几乎嵌到肉里去，“那是他的问题……不是我的！”甩袖而去，只是不想在欧阳面前哭泣。
　　尹韵，不能哭，绝对不能哭。你答应过自己要忘记他的，永永远远都不可以再想起。
　　永远。
　　隔在你们之间的，是不可能跨过的天堑，你不能冒险，不能再让自己堕入万丈深渊。
　　就算……你真的爱上他。

　　整个世界突然下雪，因为这一次，真的决定永远离开，不再回来。
　　如果我的消失可以让彼此最后的牵挂都断了线，那么好吧，我愿意离开。为了你，孙啸，不再想起，不再惦记。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无能为力。
　　我们就像是黑夜和白天，相隔一瞬间而已。如果想要相见，却要等到永远都到不了的明天。
　　既然明天已经看不到，那么何必还苦苦地等？
　　尹韵坐在夜里，一个人想了好久。
　　上海。她在回忆，自己到了这座城市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成为了孙家的家庭教师，被绑架，被救，也被一群人真的当成了朋友与家人；看到欧阳的死生瞬间，看到思逸的嬉笑怒骂，也看到他们不为人知的无奈……
　　她含着泪笑了。
　　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可以换成一句话：她认识了孙啸。因为有他，才有了发生的一切。
　　她依旧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冷峻的表情，让尹韵没来由地紧张；
　　她依旧记得，在马场，他问她“你到底是谁”时，眼底的戒备；
　　她依旧记得，那个惊心动魄的晚上，他对她说：“我们一会儿就回家了”；
　　她依旧记得，在周庄，他抱着哭泣的她，在雨中站了那么久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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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离开。离开这座城市，离开孙啸。
　　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但是……没有办法。本以为躲在城市的角落里就可以安安静静地走各自的轨迹，但是欧阳的话却打碎了她的白日梦。
　　是的，只要她还在这里，彼此的牵挂就不会终结，彼此的噩梦都会继续。她不怕心碎，但是舍不得让孙啸难过。
　　所以，只能彻底地离开。
　　尹韵伸手拨通了孙啸的电话。

　　时间已接近破晓，电话铃声打断了孙家的宁静。
　　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电话？未眠的孙啸有一点不解。
　　被吵醒的欧阳和谢思逸在各自的房门口出现，困惑地盯着向电话走去的孙啸，谢思逸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已经很乱的头发。
　　孙啸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觉，同样睡不着的，除了自己，会有谁呢？
　　“喂……”孙啸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默。
　　“喂……”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心底的猜测越发肯定了。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居然在紧张。
　　是你吗？
　　是你吧……
　　可是电话那头依旧沉默。
　　欧阳和谢思逸迷惑地交换眼神。
　　孙啸想了想，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声音——令人窒息的沉默。
　　孙啸看不到，此刻的尹韵已经泪流满面。她狠狠地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内心被撕碎了一样难受。好一会儿，她才能用哽咽的声音说话：“你怎么知道……是我？”
　　隐忍多时的痛苦被她的声音毫不客气地全部撕扯出来，孙啸感觉无比的疼，但他的声音比尹韵冷静得多：“因为只有你在这个时间睡不着……”他仰头，很轻很轻地叹息，“我们都有小时候留下的坏毛病。”
　　他听到尹韵轻轻地笑了，带着泪的笑。
　　“你还记得？”
　　他点头，即使尹韵看不见，“记得。”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良久，尹韵突然说：“我要走了，离开上海。”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我的整个世界都空了。因为你说，你要走了。”很久很久以后，孙啸在提起这件事时，如是说。
　　我的整个世界都空了，没有了声音，没有了颜色，没有了光。
　　因为，你说你要走了。
　　“为什么？”孙啸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只剩空白，“你要的自由，我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走？”
　　“因为……因为……”尹韵突然泪如泉涌，“因为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快要受不了了！只要我想到，这座城市里有你，有你在某个地方生活着，我就受不了……”
　　“尹韵……”
　　尹韵没有听他说完，打断道：“孙啸，什么都别说，听我说，听我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平静了许多，忍在心中许久的话终于能够和盘托出。
　　只是说出这话，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这一次，真的是永别。
　　“孙啸，我必须离开。虽然……虽然我爱你。但是我不能爱你，我没有资格爱你。
　　我每天都沉浸在你的世界里，看你的模样，听你的声音，猜你的心事；因为你开心而开心，因为你生气而害怕，因为你难过而心疼。有些感觉慢慢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无法摆脱的习惯，而我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我眷恋上了这种习惯。
　　我习惯了在害怕的时候第一个想到你，想到你说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给我一杯酒，想到你说我们就快回家了，想到你说尹韵以后不要再害怕了；我习惯了尽自己的努力不让你难过，不让你再像欧阳出事的那个晚上一样无助，一样让人心疼。
　　可是这种习惯同时也让我恐惧，让我不安。我怕自己就这么沦陷下去，直到有一天不能自拔。因为我知道，我总有一天要离开，或者说，不得不离开。既然一定要走，陷得越深，只会让自己伤的越重。我已经受不了那么大的打击了，我没有勇气面对。
　　孙啸，我不是你眼中简简单单的尹韵，我伤痕累累，我锈迹斑斑，我有着太不堪的过去，我已经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了，我不配接受你的照顾，更不配爱你。所以，我必须离开孙家。可是我又错了，我以为看不见你，听不见你，我就可以不再想你，不再记得你。但是……我做不到。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想在同一座城市，同一片天空下的你。我想见你，我想去找你，我想看到你的模样听到你的声音。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我只能走，别无选择。”
　　上帝挥动手指设下了圈套，我那么笨的就跳了进去。陷入永夜，陷入我无法承受的爱，你给的爱。如今我幡然醒悟，却早已伤痕累累。
　　孙啸，我很疼，真的很疼。
　　“必须走？”听完之后，沉默良久，孙啸才说。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是默认吧。
　　“那……哪天走？”
　　“明天下午到广州的火车。不，应该说是今天下午了。”尹韵自嘲地笑。还是笑吧，把我最后的笑，都留给你，孙啸。
　　孙啸说：“如果你真的放不下过去，那么，我祝你一路顺风。还有，如果你偶尔想起贝贝，想起我，不要责怪自己忘不了，因为……我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尹韵突然捂住了嘴，大滴的眼泪顺着手背滚落。
　　“尹韵，再见。”孙啸轻声说。
　　电话那头的尹韵没出声，孙啸知道，她在哭泣。
　　“不和我说再见吗？”孙啸问，声音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
　　尹韵咬住唇上的手指，强忍着不哭出声音。心里被撕碎了一般地难受。
　　我多想和你好好说一声再见。再见，孙啸，再也不见。可是……
　　尹韵“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对不起，孙啸，对不起，我真的说不出口！”尹韵泣不成声。

　　孙啸挂断了电话。
　　“一切都结束了。”孙啸回过头，平静地对一直站在身后的欧阳和谢思逸说。
　　一切都结束了。
　　谢思逸想问点东西，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也只是犹豫地看着一脸冷淡的孙啸。
　　“哦，对了，”孙啸又想起了什么，对谢思逸说，“她今天下午的火车。你们的关系不是一直不错么，再去见她一面吧，以后……应该没有机会了。”
　　“你和我一起去吗？”谢思逸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我？”孙啸似乎很困惑，“我还有工作，明天可就要竞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