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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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一水阁，这二人却再也未提林中争执一事。
那日之后，夏苏二人说不上是更加亲近还是疏远，依旧每日在一水阁里，依旧是夏之玄在滔滔不绝而苏刃白沉默之中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可苏刃白仍是感觉到有什么气氛，是不一样了。比如夏之玄讲话的时候比以前更加聒噪，而又会在突然之间异常安静地看着窗外。又比如在夏之玄喋喋不休的时候，自己会难以自持地丢出几句刻薄的言语，藐视之意毫不掩饰。屋子里的空气几度凝固得让人不能呼吸。
与此同时，苏刃白也发现了夏之玄身上的奇怪之处。他似乎从未和自己一起吃饭，却极好喝酒。每天必要在傍晚时分寻一个半个时辰坐在一水阁后面的树上，手里拎着个不大的酒壶，一口一口慢慢地喝，有时喝醉了会小声地唱歌，却也听不出唱的是什么。苏刃白便坐在相邻的枝干上，手中也拿着酒，一边听蝉鸣，一边听他哼哼唧唧。兴起了，也会不时地和夏之玄絮絮地说一些从父亲书阁里看来的奇闻轶事，像会吃人的花，和苗人养的蛊。也只有这个时候，苏刃白才觉得，这个夏天的蝉叫得不那么令人心烦，而他和夏之玄之间的空气也不那么紧张得难受。
可是到了白天，所有的尴尬就会重新上演一遍。
苏刃白一度觉得最先受不了的会是自己。他不得不承认，夏之玄的那一番话给了他极大的震动，就好像一只在同一棵树上住了好几年的鸟，忽然之间被人告知这棵树顷刻之间就要倒塌了一样。满心的茫然而不知所措。可是他却又不愿意就这样对一个莫名其妙跳出来指责自己的歪理妥协。
碧柳堤的蝉依旧日日喧闹，然而这一个夏天，却也有一大半已经过去了。
苏刃白住的一水阁是个不大的小楼，平时他自己住在里面，喝茶看书，安安静静地十分自在，最闹不过是亲朋来访，几个年纪相近的凑在一起，聊聊天下下棋罢了。如今多了个夏之玄，这贪玩爱闹的少年虽然不是千军万马，却真真比千军万马还要沸腾，苏刃白蜗居于是的小楼，立刻就显得挤了。
也不曾问问夏之玄是哪家的公子，丝毫不认生地在苏刃白家里大玩特玩，不是今天放风筝跌进水塘弄得浑身湿透，就是明天到厨房“帮工”险些后院烧焦。幸亏苏家老爷去了异地收书，不然按照苏子青古板之极的性子，怕是要气出病来。苏刃白甚至有些好笑地想，爹娘也许真的该庆幸他们的儿子是他而不是夏之玄。
隔壁是不知缘由的翻箱倒柜的声音，苏刃白叹着气放下手中的书，将桌上茶水一饮而尽。这几日一册书根本连十页都看不下去，更不要说静下心坐下来品茶了。一个夏天眼看已经快要过完，每日与夏之玄怄气，自己却连身后的小树林都没有好好的进过一回，眼看今夏的花鸟风月，就要看不见了。
苏刃白摇了摇头，将屋门掩好，下楼向树林方向走去。
绚烂莫过于春，繁华莫过于夏，此时正值夏季，一干草木都争相用枝干花叶绘着一地斑驳。这一方绿景，远目舒畅，凝视玲珑，苏刃白不禁感叹这一下出来，算是对了。
前几日下过大雨，把眼前的一树翠绿洗得愈发空灵，然而苏刃白看着自己的鞋子，却是大大地头疼了起来。树林不比宅子里，多是喧浮的泥土，雨水浇过，林子深处难免变得泥泞起来。苏刃白看着自己不多久才穿上的新鞋已然变成两只泥船，苦笑着坐在石头边上，抬头看着树叶间的光影。
“喏，擦擦。”一方帕子递过来，抬头，是夏之玄。
“不必了。”苏刃白语气淡淡。不知为何，此时他只想狠狠地拒绝，虽然夏之玄确实是一番好意。“你跟来干什么？”
夏之玄颇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似是在奇怪他竟然忘记了前些天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但说出口的竟然也是句棱角分明的话：“我愿意去哪就去哪，几时要你管了？”
“这里是我家，你不过是客人。”苏刃白全然忘记了何为待客之道，心道这人真不把自己当成客人来看。
“你……”夏之玄竟然也有语乏的时候，他颇为恼怒地看着苏刃白，“满口的大道理，为人却实在差劲的很……”夏之玄忽然笑了一下，这一笑又与先前的不同，他抬眼看向苏刃白，一双眸色极深。
只听夏之玄喃喃地道：“养尊处优的公子，我早就想揍你一顿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