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莫忆》顾清黎

33、第三十二章

　　翌日一早，莫忆醒来胡乱抹了把脸，就直接从包袱里掏出了个馒头啃了起来。啃到一半，突然停下，“呸呸呸，”将吃下去的馒头全吐到了地上，“什么玩意儿，这馒头简直就是沙做的。”说着还将手中剩下的馒头倒扣过来抖了两抖，看到里面的沙直接像水一样流了出来后，莫忆无奈，泄气地将馒头丢了老远。
　　狸笙醒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莫忆倒沙的一幕，觉得可笑极了，不由从鼻孔中哼出了一声嗤笑。
　　莫忆表示对此行为已经完全无感，自顾自的清理包袱，看看还有哪里进了沙子。其实她觉得挺奇怪，为何自己的包袱包得如此严实，最后还是进了沙子，难道这里的沙子成精了不成？不过转念想想莫忆觉得也对，就算严实，包袱多少还是一些缝隙，风沙这么大，吹进去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嗯，莫忆点头。她似乎总是这样，一边结论，一边又推翻自己的结论，尽管被推翻的那个结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靠谱。
　　“这些吃的大概已经没用了吧，还是丢掉好了。”一边自言自语，莫忆一边将自己带的所有干粮丢掉，然后将包袱里其他东西拿出来把沙子抖掉后，再折回去放好。其实里面也没有什么，就几件衣裳和一些碎银子而已，重要的东西都在师父送她的那个袋子里，想到袋子……莫忆下意识摸摸腰间，还好，没被风吹跑，要是丢了，她非疯了不可。

　　刚弄好，狸笙就催着上路。没奈何，莫忆只好饿着肚子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走，心中感叹幸好白天里风沙相对较小走得不是那么艰难，否则自己非要被吹翻不可。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莫忆无力地抿抿嘴，她不知道自己的肚子到底叫了多少次，只知道现在自己是又饿又渴，只恨不得立马来场雨，好滋润滋润自己这棵幼苗。也不知道那臭狐狸是怎么想的，明明可以飞过去，却偏偏走路，他是妖，有修为，她可不一样，浑身只差散架了。莫忆不禁埋怨，鼻孔里不断发出不乐意的冷哼。
　　哼了半天，见狸笙似双耳已聋，莫忆便不再吭声，改为恨恨地盯着他的背，然后恨恨地踢着脚下的沙。盯了半晌踢了半晌，莫忆的回报是半模糊的眼与满鞋的沙。实在忍不住，莫忆站定了脚：“我说你不能停一会儿么？”说完翻个白眼便自顾自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后面，先是满足的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脱下鞋倒沙，最后闭上眼靠着石头继续休息。
　　狸笙走过来站在莫忆面前，惊讶道：“你这个样子，是在等死么？” 见莫忆无力地睁眼蹬了一眼自己，不屑地抬高下巴，“切，不就是没吃东西么，又不是快死了，喏。” 说完丢了一个纸包在莫忆面前。
　　被什么东西砸中，莫忆不爽地睁眼，正准备爆发，却在瞧见纸包后止住。拿起来一看，发现竟是肉干，忙塞了一块到嘴里。真是好吃啊，莫忆满足地叹气。其实狸笙这家伙也不是讨厌，莫忆产生这样一个认知，于是将捧着肉干的手伸到狸笙面前，问道：“你也来一块儿？”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如此不识好歹，竟说：“都给你吧，免得少吃了我这一块儿，待会儿走在半道上给饿死。”
　　“……”莫忆气结，冷哼了一声，再不看狸笙。
　　吃完整包肉干，莫忆满足地叹了口气，转头戳戳狸笙，问道：“我们离要去的地方还有多远的路程？”
　　狸笙想了想，回答：“不远，大概还有几天吧。”
　　“那为什么咱们不直接飞过去？”
　　“这……”狸笙想了想，转头恶劣一笑，“我偏不！”
　　“你！”莫忆激动地站了起来，“简直有病。”
　　“要不你别跟着我啊。”狸笙如是说。简直就是欺负她没法力、不识路。莫忆白眼快要翻上天，却只能哑巴吃黄连，现在自己这个境遇，只能跟着狸笙。其实挺无力的，她不喜欢依靠别人，却不得不依靠。
　　见莫忆半天不出声，狸笙嘴角一勾，道：“既然要跟着我，就安安心心的靠腿走。好了你现在还想站多久，该出发了。”说完转身就走。有病么？他眼神黯了黯，可能吧。明明是那样的想要见面，想要好好解释清楚，但当走上了这条路，又希望能慢些，慢些面对。他，有些害怕呢。

　　在漫天的黄沙中行走了两天，莫忆觉得自己都黄了一圈，整个人都被风干了一些。唉，摇摇头叹气，再忍忍吧，到魔界那边了会好起来的。这么心里安慰着自己，但心里依旧没底。
　　当满地的黄沙逐渐变成泥土，第一片雪花落到莫忆脸上时，狸笙第一次平静地告诉她：“就要到了。”莫忆闻言点头，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不用这样劳累了，忧的是她最终还是来到了这里，来到了魔界。
　　之后又往前走了三天。随着脚步的前进，雪也越下越大、越铺越厚。莫忆没有更厚的衣服穿上，只得多多嗦嗦前进，途中冷糊涂了还曾问过狸笙，能不能把他的毛剥下来给她披上，弄得狸笙翻着白眼赶紧给设了结界。……也曾糊涂地想到小白还在身边的时候，那个时候，冬天里经常抱着它捂暖和，哪冷捂哪，还每晚叫它给暖被窝。想想就觉得幸福。莫忆笑得很浅，现在自己没有再欺负小白了，不知道它过得怎么样，有努力修炼么，不知道下次见面……算了，不可能再见了，还是不要想了。莫忆闭闭眼，快步跟上已经有些距离的狸笙。

　　“到了。”狸笙回头。
　　这就到了？莫忆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雪山。
　　面对莫忆疑问的眼神，狸笙解释道：“就在这座雪山之后，不过得穿过结界。”伸手指指前方，“就在那里了，以往都有人把守的，今天倒不见了。”
　　莫忆点头，深吸一口气，跟在狸笙身后走进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