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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百里屠蘇(二) ...
韦释再次见到《长琴》时,他没在弹琴,只是抱着他那看似名贵无比的琴坐在绿树地下,翠荫落下的阴影挡住了他的面容。
瀑布飞流直下,山气朦胧缭绕。
那是种水墨画般的细致静美。
“施主你……”逐渐走近,韦释忽地说不下去了。他本想称许对方这般才不算是误了这大好风光,却不曾料想踱步来至树下后,竟是见着这般触目惊心的情景。
长琴背靠着树干,似是小息,听见韦释动静后,他安稳地露出恬静的笑容:“你听见了吗?那是共命鸟。”
韦释闻言闭上双眼去听,果然捕捉到几丝微弱的鸣叫:“鸱鸮吗?”
“你们称鸱鸮?嘛,听起来也不错……毕竟是会自相残杀自我毁灭的禽鸟,有个凶狠点的名字也挺般配的。”长琴依旧微笑着。
韦释蹙眉问道:“施主你这样就能减轻痛苦了吗?”
“减掉的不是痛苦,而是瘾……想要通过琴音来宣泄心中激愤不平的瘾。”长琴低下头去看他的手,指尖全都已经磨得血肉模糊,血迹染在他干净洁白的衣袍上,犹如腊月里盛开的殷红梅花。“我很多事都记不得了,却恍然想起一件小事……虺要修炼成角龙,需要一遍一遍打磨自己柔软的腹部,直到那里长出坚固的鳞片。”
韦释道:“阿弥陀佛,施主觉得如此这般是在打磨自己?”
长琴摇头:“只是想要阻止,要用琴弹奏愤懑之乐的自己罢了……此地山景甚好,光风霁月,若是以哀乐伴之,岂不是大煞风景?我,不愿如此。”
韦释叹道:“……执着是苦。”
长琴淡淡地瞥向身旁的岩石,上面残留的血渍让人心惊胆战:“我不知这么做是对是错,过去是鲜少考虑是非黑白的……因为我们不会错。但韦释来后,我便开始想了,生灵……人是因为有欲望,永无止尽的欲求才罪孽深重的话,是否节制与忍耐才是唯一净化之途?因为有连绵不绝的情谊、迟迟不断的旧思,最终落得了万劫不复的下场?”
“……若是能有份情谊能自始至终不变,若有个人能许诺天长地久,这难道能说不是幸运?”韦释对答,“不执着固然是份超然自在,然执着又怎能说完全是错?施主可知道自己究竟所求何物?”
长琴将目光放纵于绿水青山上。曾让他感到惬意闲适的风景,曾使他为人所捕逐出轮回的风景,曾被他几番诅咒怨恨又终无法割舍的风景,这万年不变的瑶山幻境啊!
“我……只愿出去一看。”
韦释从山水风光中离开,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发现自己到了一片黑暗之域,无边的深夜弥散开来,仅有一束白光犹如朗照月光般落在地上。他环顾四周,见到六个刻有繁华纹饰的漆黑棺木,若非有星星点点的亮光留在刻印上恋恋不去,他也是瞧不见的。六个棺木里躺了三个人,另外有一人站在白光中面容模糊,还有一人孑然而立于阴影下看不分明。
“是韦释阁下吗?”阴影下的人说,看不清面部,韦释凭直觉做出如是判断,想来这是文炎了吧。
“啥?文炎你在说啥?”白光下的人说,听起来似乎是枫梓。
“韦释阁下醒过来了……不知阁下对新醒来的第五人格可有印象?”文炎先是回答了枫梓的问题,而后问道。
韦释道:“并无。”
枫梓发怒道:“所以说那第五人格到底搞什么鬼啊?为什么身体突然就变得很痛啊?”
文炎道:“只要阁下愿意退下来,让在下查探一番,说不定能发现此中关节。”
枫梓骂道:“鸟屎!当我会相信吗?你只不过是想掌握这具身体而已,装什么知性睿智,有大局观?凭什么倒霉的只有我一个?你怎么不在痛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出来收拾残局?你怎么能够保持清醒不用接受时间缺失的错落感?我最讨厌你这种家伙了!韦释也是的,总说些大道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没抱负没理想的好不好?”
韦释想:(贫僧确实把事物看得很淡,不执着不拿起,在外人看来,怕是完完全全置身事外说风凉话的样子。)于是他沉默不语,作壁上观。
文炎却道:“那么阁下想做什么?有什么理想?杀人放火还是谋钱害命?”
枫梓咯噔了下,尴尬地咳了声:“我……我现在还不知道,那是因为我出来后什么都看不到的缘故!要是让我去看这花花世界、森罗万象,我我迟早也会有想要做的事情的!”
文炎紧追不舍:“别做梦了,阁下没有理想,同在下,同韦释阁下不是一样?是因为我们残缺不全,只有融合成为韩云溪,我们才算是完整的。”
“鸟屎!凭什么我要围绕着韩云溪转?那家伙不肯醒来、不愿面对现实,你们想要照顾他,对他有责任感,想要与他合体是你们的事,别把我算进来!”枫梓扯开嗓门吼道,“我可不答应,你们要是一消失我就去和韩云溪撕逼,谁更强,谁能赢,谁活下开,就是这么简单!”
“枫梓阁下,我等是因为韩云溪阁下而诞生的。”
(文炎施主这是怎么了?)韦释不由皱眉,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这般,仿佛被什么追赶着,仿佛被什么强求着的模样。(从过去的态度来看,文炎施主应当是不赞成融合的,他恐慌惧怕着自身的消失,无论看起来多么冷静……刚刚出来的所谓第五位人格给他什么刺激了吗?是了……刺激,对大局失去掌控的刺激,影响到文炎施主的绝对理性了吗?)韦释对此抱有怀疑,然而除此之外别无他解。
文炎冷静的劝导成功起了反作用,枫梓越发不甘心起来:“我不管,凭什么啊?”
文炎道:“融合并非消失,按照芙沁姑娘的说法,诞生出来的是新的人格,韩云溪不过是这具身体的名字而已,成为他是我等必须遵从的,世间生存的法则。只有彼此融合我们的精神才能足够强劲,才能够阻止那毁灭性的第五人格的苏醒,而不是在他醒来的瞬间全面败北。”
(原来……竟是如此……)韦释理解了文炎的意思,(就理论上来讲可行,完全符合文炎施主的处事风格,可……文炎施主对云溪施主过分的维护实在有些可疑,真如他所言,他对于过去的事完全不记得吗?)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都这样了,还不如让那个人格死出来,大家一同毁灭。”
“这是不合常理的自我中心思考。”
“反正我是个疯子,不合常理又怎么了?你们的常理,理智的你才奇怪啊!莫名其妙地背上乱七八糟的责任和义务,搞得好像只有自己才能胜任指挥者,所以得带着这艘漏洞百出的扁舟继续前行,我告诉你不会好的,就算把洞补上破掉的东西也不会好,就算你用心法让这具身体变好又怎么样?我还不是醒过来了?”
“那放任扁舟沉没,被浪涛吞噬便是正确吗?不要再自以为是了,你并不是一个人!”
“自以为是的人是你吧?从最初就看出来了,你认同的只有韩云溪一个人,我们不过是踏板?融合,呵,可以啊,你先做示范,我再跟上也不迟。”
听着两人互不相让的争论,韦释思虑再三后站出来劝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互不相让又有何益?不妨各退一步,做一下折中。枫梓施主,你得承认文炎施主所言有理,放任第五人格出没伤身,不过是让你卷入新的轮回中罢了。施主若是厌倦于此,并真心愿意以自身性命为代价换取解脱,为何不去尝试文炎施主所言的融合,换取一丝生机进展?勿要因为一时较劲而迷失自我。”
枫梓默然,而后道:“和尚你个呆子说得太复杂了我听不太懂……好吧,你赢了,但我真不想接受成为韩云溪这件事,太恶心了。”
文炎道:“有何恶心?”
枫梓出言相讥:“你从来没感觉过恶心吧?就是想吐的感觉哦,连肠子都要吐出来的剧痛。”
文炎道:“无关恶心与否,阁下都得承认这是韩云溪阁下的身体。”
韦释道:“文炎施主为何执着于云溪施主?”
文炎道:“并非执着,而是事实如此,无人能否定韩云溪阁下的生。”
韦释道:“就算这躯壳是云溪施主的,内在的精神就算是韩云溪了吗?融合之后,云溪施主已不是原来那个云溪施主了吧!”
文炎道:“我等无权作出决定。然而……若是韩云溪阁下同意,或许……我等可以变成一个完整的,全新的人……碎掉的东西无法修复回原来的模样,却能够在碎片的基础上重塑不是吗?”
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韦释点头道:“这正是贫僧所希望文炎施主能妥协的……给最终融合产生的自我取一个新的名字如何?作为新的开始,宛如涅磐重生。”
枫梓忽然开口对文炎说:“真没想到,你这个为韩云溪是从的家伙居然会妥协。”
文炎道:“在下已说过这须建立在韩云溪阁下同意的基础之上。”
枫梓道:“起码有点进步,至少我看你顺眼了那么一丁丁丁丁点。对了,和尚,新的名字要怎么取?”
韦释道:“枫梓施主倒是比我们还急了。”
枫梓道:“横竖是一刀,要么大家一起死,要么成为新的人,这很公平,我安心了。”
(原来他只是想要公平……实是孩子心性啊!)韦释摇了摇头,虽然是他提议的,他却笑不出来,(长琴施主……究竟算是什么?还有那个愿望……)
枫梓解决了问题顿感心情舒畅,连□□上的伤痛都像是有所减轻。他快活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脚底痛如针扎,在他心底却好似游戏般。枫梓在房间里用各种姿势跳跃起来,通过减少脚底接触地面的次数与面积,来减轻疼痛,尽管效果甚微,他却饶有兴趣。
枫梓睡着后,文炎跑出来,他发现心法效果发挥还不错,并没因为第五人格而变得更糟,总算松了口气。
“韦释阁下你阻止了枫梓阁下的崩溃,万分感激。”他忽然开口对虚空道,也不管说话对象听不听得见,“在下惭愧,心有余而力不足,本当尽本分便好,却自以为是地指手画脚,强制规划路途,幸好如今仍能迷途知返,教诲之恩不甚感激。”
语毕他低头阅读,一天便过去,而韦释出来后遇见了陵越,发生前述那幕。
韦释觉得文炎施主尽管知错却仍控制不住要瞎操心,这大概就是人力的极限。既然紫胤真人愿意派陵越施主前来,想必他是可信之人,即便将自身异状暴露在对方面前也当无伤大雅。毕竟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文炎将韩云溪的未来看得很重,即使作出妥协,也仍不肯在这种小事上让步,埋进棺材里装睡去了。
韦释惦记着长琴的事,他想文炎施主虽是装睡,真出了问题也不会当缩头乌龟,决定也躺平了去梦里找长琴:(贫僧是缺乏执念的人,这份残缺是否该告诉长琴施主呢?)
也是有趣,韦释这一睡,万年瞌睡户《云溪》居然醒了过来。
云溪犹如瞬移般出现在光束下,意识占据了身体的主权,文炎瞪大眼看去时他发现自己的言语居然传达不到云溪耳中。那是自第五人格后,文炎的第二次败北。
云溪的意识还停留在将娘亲带回冰炎洞保存的时刻,他伸出手去碰触对方柔软的面颊,想要因这无礼的行为被痛骂一顿,结果入手却是一片刻骨铭心的冰凉。在那一刻,云溪真正意识到,他的娘亲已经逝世了。
死亡是什么呢?
再也无法因过错而迎面痛斥被罚抄书三十遍,再也无法被冷言冷语地要求着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学习任务否则就没得进食,再也无法在生病时被强行灌下又苦又涩的汤汁还得听人说“你娘这都是为了你好”。
认识到人生之路从此少掉一人相伴,那是一种强烈的丧失感,与悲愤交杂的虚无。
云溪从恼人的苦闷中晃过神来,发现自己处在全然陌生的地方。青铜砌筑的墙,布置贫乏的屋,雕刻于墙角细缝间的纹饰是他从未见过的类型。云溪再迟钝懵懂也能判断出这里不是在乌蒙灵谷内部。
他不是没有突然出现在别处的经历,于是环视左右无人,云溪轻轻喊道:“棺材妖怪?是你跑到这地方来的?”
放弃呼唤的文炎一怔:(棺材妖怪……莫非韩云溪阁下身上原有妖怪附体?可是紫胤真人从未提起过此事,何况棺材妖怪……倒是与我等人格沉睡之境颇为相似。)
没有反应。云溪开口后才发现喉咙燥得很,身体痛得紧,可他低头检查身体状况时,却发现手脚俱无损伤,只有痛楚挥之不去,消之不绝。
他慢吞吞地爬下床,迈着拖沓的小步子靠近窗边,心中只余下震惊。
他所待的屋子仿佛地处云中,浮于半空,远方是隐隐绰绰的群山峻岭,近处是高高低低的楼阁高台。苍穹仿佛洗净了般蔚蓝无垠,染上薄纱似的绚烂的紫,影印下方浮雕般犹如幻想似的房屋建筑。云溪听见了洪钟鸣响,声音宏伟沉重,浩浩荡荡地铺散开来,像是要一直扩到天涯的尽头。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景。超出现实之外的景象让云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紫胤接到红玉通知时正在同陵越沟通,听他诉说初次见面时对韩云溪的感觉。他派陵越前去接触韩云溪,理由除去芙沁的提议外,还包含了让弟子增进见识的考虑。毕竟陵越是以未来掌门为标准培养出来的人物,若决意包容韩云溪这个不定因素于天墉城生活一辈子,除现任掌门长老认同外,让未来掌门接受他也是很重要的。
陵越得令后,急匆匆地御剑去见韩云溪,回来后如此禀告倒也在紫胤预料之内:“师尊,恕弟子直言,那孩子的性子着实令人不安。”
紫胤道:“怎么,他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字吗?”
陵越愣怔了下,莫名有些苦涩:“是的,他告诉弟子要等师尊赐名。”
紫胤淡淡道:“他并未答应做我的弟子,又何来赐名一说?然而陵越,你不必生气,责怪他隐瞒。这虽是借口,他却也有不言的隐衷,难解的心结。为师希望你去和他多做交谈,便是觉得你为人稳重、刚正不阿,凡事能考虑再三,可以帮助他慢慢消除心中隔阂。”
陵越道:“师尊所托甚重,陵越不知自己能否堪当此任。”
紫胤道:“你学艺尚可,待人接物略有不足,这番便是锻炼吧。”
解开一个人的心结,引导对方相信自己,认同自己。紫胤所希望陵越做的,是成为韩云溪的朋友——他很可能也会是对方唯一的朋友。
陵越言是。紫胤让他退下后就匆匆挪步至剑塔,堵在推开门的云溪面前。
云溪忍着痛打开门,眼前出现一抹蓝白残影,仔细一看他辨认出是衣服一角。眼前人穿的衣服和他记忆中的所有人都不相似,最奇特的是他的脸,明明有着一头似雪白发,眉毛也是白花花的,脸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皱纹,像个青年人般年轻俊美。
云溪问:“你是谁?”
紫胤道:“我是天墉城执剑长老紫胤,途经南疆时发现了你,把你带回了天墉城。”
云溪喃喃道:“天墉城……”他摇摇头迫切地要求,“那你、你能送我回去吗?”
紫胤道:“回去?你身上煞气缠绕,必须静养,怎能回去?你可知道乌蒙灵谷发生了何事?”
“我……”云溪感到头痛欲裂,他伸手捂住脑袋,下意识想通过蛮力将痛楚压下去,却越发严重起来。他发现眼前有了重影,这山仿佛不再是这山,这人仿佛也不再是这人。他像是回到了乌蒙灵谷,那个旗帜飘起、山花摇曳的地方。视野不断晃动,旗帜染上绯红,山花被尸体压倒,沉重的步伐踩踏着眼前的一切。云溪看见一个又一个人倒下了,而他却无法停下脚步,他在全力奔跑。
往哪里奔跑?他要去往何处?他该去往何处?
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记忆错乱纷杂,云溪似乎看见了小婵的身影,又似乎没看见,似乎听见了娘亲的叫唤,又似乎没听见,到底何为真实,又何为虚幻?亦或者全都不过是水月镜花幻梦一场。
他看见一片刀光剑影,又像是一波滔天巨浪,远远地朝他涌来,只一下就把他打成千片残影,孤独地在碎末里漂泊滚打,在波浪中起伏不定。
云溪无法形容这种惨烈,他回过神来时又躺回了那张床上,名为紫胤的青年人手心泛起蓝光搭在他额上,似是为他治疗。
云溪梦也似地呢喃:“大家都死了……对不对?大家都被埋进土里,娘亲也被埋进土里,我一点点把她挖出来,带进冰炎洞中……我要回去见她,我要陪在她身边!”
紫胤道:“……懦弱。”
闻言,云溪瞪眼看他,不甘示弱:“我不懦弱!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啊?为什么娘亲……大家都死了呢?村子里好安静好安静,好像就只剩了我一人。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紫胤道:“你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云溪咬牙摇摇头,眼泪就流下来了:“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只有残影,什么都看不清!我好恨啊!”
紫胤心道:(之前那些人格都太过成熟,薄心寡情,只有云溪本人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孩子,对人提不起戒备,心情都写在脸上。只是……除了略微冲动急躁外,目前尚看不出心性残缺之处。)
他沉默了下问道:“方才我听你提起棺材妖怪,不知那是指……?”
云溪浑身僵硬了下,偏移视线:“我、我什么都没说……”
紫胤定定地注视着他。
静默弥漫开来,宛如要贯彻“敌不动我不动”方针般,两个人都没有要打破沉默的意思。僵持许久,云溪似是难受般挪动了下身体,他怯生生地说:“那……那是住在我身体里的妖怪,因为他一直睡在棺材里,所以我叫他棺材妖怪……呃,虽然是妖怪,但他没做什么坏事,真的不骗你!”
紫胤道:“你为何认为他是妖怪?”
云溪理所当然道:“因为我见过他,他长得和我不一样嘛!会待在别人身体里的不是妖怪是什么?”
紫胤道:“你体内并无妖气。”
云溪脱口而出一句:“骗人!”
紫胤问:“为何不信?”
云溪愤愤道:“你说的和娘他们说的一模一样!都是为了骗我!说到底棺材妖怪不就是娘他们弄出来的吗?!他是为了抑制焚寂的凶煞之气,为了阻拦我出村离开而植入的意志。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只要我按部就班地沿着他们规划好的人生布局走!我是人,不是机械!”
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愤怒,除了被压抑本性的怒火外,还夹杂了一丝恨意。
紫胤皱眉,他发现了这个孩子身上的矛盾点,没有一个人身上能如此强烈地并存爱意与恨意而又缺乏缓和过度。他就像是在玩跳绳子,一边是极致的对母爱的渴望,另一边是扭曲的因常年生活在指手画脚下而诞生的憎恶,跨越两个顶端只需要轻轻迈起脚,不需要任何理由。
云溪这个孩子的残缺性毕露无疑。
紫胤道:“文炎并不是妖怪,他是你分裂的精神,和他相同的还有四个人。”
云溪惊讶道:“你,你是说我现在体内住了五个妖怪?!”
“……”紫胤无言以对,没有比不听话的孩子更麻烦的了,他尽可能想让对方理解融合的重要性,却无从提起,这有点像是对牛弹琴。
云溪说:“我不太相信你说的,我得亲眼见一下,还有……我不要待在这儿,我要下山回家,你能不能送我?不能的话我就自己回去!”
紫胤定定地看着小孩,目光深邃如汪洋,他摇头道:“很抱歉不能。”
话音未落,紫胤就出现在房门外,随着轻轻关门声,一道法咒落了下来,将屋子封得严严实实。
云溪气急,连忙跑去敲门:“喂,你这不讲道理!凭什么不让我回去?”
他没得到回应,小孩一屁股坐回床上,瞪着眼睛瞧着门:(有本事锁门,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他又有点想哭了:(这简直莫名其妙!好想回家……)云溪想到去找棺材妖怪,(说不定棺材妖怪会记得那些杀人放火家伙的模样……若是找到那些人该怎么办?杀掉他们吗?就算不管杀不杀得了……大家也都……也都回不来了啊!)
他闭上眼,努力去到记忆中的黑暗里。通过朦胧轻灵的光束,云溪见到了六口棺材。
那个紫胤说得没错。云溪愣在原地。
我已经努力突出残缺性了,不过似乎不太有效果,啧……下章枫梓消失,再下章文炎消失,再再下章少侠就算是诞生了(抠鼻)
话说家族狩猎好好看啊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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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百里屠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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