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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乘春自有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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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闲庭信步,走到戚少商面前,伸手连点了对方几处大穴。
这样就算戚少商解毒后,也只能一动不动地坐着,等花上两三时辰冲开穴道,正好天亮。
他满意地拍拍戚少商的肩膀,眸光仿佛浸上了月光,“长夜漫漫,大当家慢慢想,今天就麻烦你守夜了。”
他说着,又调整一番戚少商的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对方的小腿休息了。
他可能很累。
没过一会儿,竟就此倦极睡去。
这一天里也确实发生了太多事。
戚少商也觉得最近几天经历了很多。
他细细地打量顾惜朝。
他其实难得见他的睡颜,但自从记忆错乱以来,他好像就经常见了。
这人醒着时,常带七分杀气并三分天真,如今眼眸敛去了杀气,只余几许空潭泻春,仿佛能涤尽世间丑恶,美好的让人总想多看一眼。
可这人是顾惜朝。
他怎能有如此矛盾的气质?
这漫漫长夜,戚少商确实在想。
他这一生总是在带领着别人,好像一切尽在掌控。
哪怕是面对息红泪,他也从来没有失控过。
他内心之坚韧,自制力之强悍,整个江湖恐怕都没几人能匹敌。
可他就在顾惜朝身上失了控。
这人修长的双腿真要命,那眉头微蹙醉人的样子真要命。
那脖颈不自觉仰起来的样子,那情难自禁呻.吟出来的样子,那一颦一展随着自己动作不断变化的样子,都让他有一种掌控了他的感觉。
但他真的掌控了吗?
并没有。
他忍不住更过分,逼到他哭,迫到他讨饶,好像这样他们就能走一条路似的。
他为什么非要他和自己走一条路?
明明接纳比控制更有力量。
就像旗亭初识时他们明媚的笑容。
我们总在亲近的关系里,以爱的名义控制对方,但哪怕对方就是要走一条大家都认为的错路,又如何呢?
我们每个人,纵然与君相知相惜,但在这独一无二的人生路上,却也只需要为自己负责。
我们本来也只需对自己负责。
看不惯他心狠手辣,那就阻他拦他,舍不得他前路崎岖,那就帮他助他。
君问归期?
归于一片冰心,内中坦荡,归于体素储洁,乘月返真。
篝火渐熄。
月色珑珑。
戚少商一直保持着动也未动的姿势,此刻却突然脱下了身上的狐裘,盖在了顾惜朝身上。
我们竟完全不知他何时解了毒,何时解了穴?
顾惜朝动了动,下意识蜷进温热的狐裘里继续熟睡。
不知过了多久,空旷远处似乎传来车轮滚滚的声音。
戚少商蓦然睁开眼,“顾惜朝?”他唤。
但后者仍兀自安睡。
那车轮声愈来愈近,戚少商叹息一声,伸手在他腋下一架,一把揽过他的身体,真气一荡,飘然吸到了屋顶上。
这个姿势,竖着倒还好,如今横在当空,顾惜朝只觉腿部骤然失重。
睡意懵懂间,他抬起双腿攀到了戚少商身上,两条腿紧紧夹缠住戚少商的腿。
戚少商脸一红,好在黑暗里也看不到。
他只是想,这大长腿,果然要命。
顾惜朝却是大吃一惊。
半梦半醒间,他暗自懊恼自己居然在戚少商面前丧失警惕。
这人虽然不会要他的命,但也差不多是要了他的命!
他骤然清醒,就听得庙门外一阵马嘶,脚步声慢慢近了,不知是敌是友。
顾惜朝看向戚少商的眼睛,这黑夜中,他只能看到这盛了一双星子的眼睛。
戚少商也在看顾惜朝,他暗自调息,想让自己的心跳不要那么快,但这和脸上的红一样徒劳。
他越不想快,它就越快。
快得就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会蹦到哪里去呢?
他的目光描摹着顾惜朝朦胧的眉眼,鬼使神差地低下头,舔住了对方的唇。
这还不够,他控制不住地轻柔又坚定地顶开他的嘴唇,想要舔遍他嘴里每一个角落。
他的心跳有没有通过这里,到达对方的心里去?
他想,应该到了。
他感觉到顾惜朝张开了嘴,勾住了他的舌,他也绕住对方的舌来回戏弄。
他们身下,有三个人的脚步声已经进了庙里,有三个人的声音正在讨论什么。
但这个吻还没有结束。
他们吻得柔和,吻得甜蜜,吻得不想分开,吻得终于让他们一路以来相互对立的身心得到了一丝疏解。
载瞻星辰,载歌幽人。
流水今日,明月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