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之时空旅行（戚顾）》xiaer27

27、落梅如雪乱

　　耽误了时辰，今夜却无法宿至客栈了。
　　戚少商索性带着人，朝山神庙方向而去。
　　一骑绝尘，却突遇一声鹰击长空。
　　顾惜朝一下子睁开了眼，从戚少商怀中直起身来，他手指放于唇间，一声嘹亮的口哨响于碧空。
　　正是微风。
　　从鹰爪上取下消息，竟是连云四乱告知他，铁手正护送晚晴回京。
　　戚少商看得有些惊奇，问道，“你何时指使的四乱？”
　　终于有了晚晴的消息，顾惜朝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答道，“在神威镖局的时候，我担心晚晴出门找我，便让他们去接应。”
　　之前丞相那般威胁，还以为一切会有变数，不料晚晴此刻竟不在京城。
　　戚少商又问道，“这里人迹罕至，这鹰如何找到你？”
　　顾惜朝懒得理会。
　　得不到回答，戚少商也不纠缠，“你还要再睡会儿吗？”
　　“我本来就没睡。”顾惜朝没好气道，“骑马颠得厉害。”
　　他的声音无甚中气，不过却有假装的成分在。
　　若是之前有人告诉他他会示敌以弱，他定会嗤之以鼻。
　　但谁让这招管用呢，起码手上的束缚被去掉了。
　　而且，他自嘲的想，他连饶都求过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山神庙外有青山。
　　不过是些不高的山包，一眼望去倒也起伏逶迤。
　　视线拖到近处却戛然而止，换作荒草涟涟，黄昏之下倒也算一番景致。
　　这荒废的山神庙里篝火正静静燃烧，但四下无人，只有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在庙门处张望。
　　这个不知在此守了几天的小喽啰，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一人一马。
　　说起来，他有些失望，这样挺拔的身影，又大摇大摆地牵着马，就算真是悬赏令上的魔头顾惜朝，他也打不过。
　　不过很快，他眼睛一亮，那人背上还背了一个人，从旖旎山间一路腾挪轻移，竟像是背了个宝贝般，一派温和满足。
　　等走近了，他看着那背上之人一袭青衫，一头卷发，正歪头睡着，又一番岁月静好。
　　他终于不确定起来：“阁下背的可是顾惜朝？”
　　对方迟疑道，“正是。”
　　哈，小喽啰恍然大悟，我说像背着个宝贝，可不就是宝贝，金灿灿的宝贝。
　　进了山神庙，那大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背上的宝贝放下来，后者眉目初醒尚带有一丝稚气，斜倚着石像竟又闭上眼睛浅眠。
　　醒着的两人交谈起来。
　　“这，这真是顾惜朝？怎么比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还好看。”
　　“小兄弟不认识顾惜朝？”
　　谈话间，戚少商得知居然有江湖悬赏，不由眸光一凛。
　　而小喽啰得知对方竟然完全不知有悬赏之事，且就算知道了也不准备去换赏，不由大失所望。
　　他不免有些奇怪为何这人不换悬赏，瞧瞧这个，瞧瞧那个，竟真让他瞧出问题来。
　　那兀自休息的人，衣袖间露出的手腕上，竟有捆绑的痕迹，这倒没什么，关键是那人脖颈一侧红梅点点。
　　心里有了异样，便忍不住一看再看。
　　却听戚少商沉声道，“小兄弟？”
　　他吓了一跳，似乎也听出了那话中的警告，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再也遇不上这样的人。
　　天时地利，至于人和不和，就问一问，不行就算了，不问的话定要遗憾万分。
　　他下定了决心，跟那大侠商量，“你们……你既然已经……我能不能……”
　　“你最好别说出来。”那大侠道。
　　似乎是很平平的声音，但他惊得立刻委顿在地，跪地磕头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上有老娘，下……下还没有……”
　　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不由懊恼居然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惹了这大侠生气。
　　但他着实有些委屈，他今日是迷了心智，可也是因为这俩人先有了首尾。
　　他只管磕头，那大侠却未有声音，他不禁悲从中来，痛哭流涕，怎的到处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混账。
　　一片氤氲间，却见那大侠摆摆手，他一时大悲又大喜，千恩万谢，屁滚尿流地跑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不算开胃菜的开胃菜将将跑离山神庙，正餐已经等不及了。
　　只听篝火里一阵劈啪作响，一个如邪似魔吸附在屋顶暗处的身影，在明光中乍隐乍现。
　　顾惜朝一直闭目暗自调息，此刻攸然睁开了眼。
　　戚少商不紧不慢朗声道，“阁下何人，何不下来一叙。”
　　那人一阵邪笑，如鬼魅般飘了下来。
　　顾惜朝嗤笑一声，“师姐说的不错，你惯爱装神弄鬼。”
　　却是泡泡，竟是活着。
　　提及英绿荷，那泡泡阴恻恻道，“你也就仗着一副好皮囊，英子居然把修炼魔功的秘药也给了你。”
　　顾惜朝道，“那魔功你稀罕，我却不稀罕，才练第一层就走火入魔两次，我巴不得从没练过才好。”
　　岂料泡泡更是不愤，“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么快便已练至第一层，难道没用秘药，自己生生挨过走火入魔的苦楚吗？”
　　顾惜朝不语，却是看了戚少商一眼。
　　那泡泡惊奇道，“你竟真的没用药？”
　　他又看向戚少商，还是很惊奇，“戚大侠还真是一只好用的狗，既能耗费真力为主人护法，又能……”
　　他似乎想到什么，转向顾惜朝的目光变得淫邪而粘腻，“又能……把主人干的站都站不起来。”
　　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中，混入一声叮的轻响。
　　泡泡兀自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盯住顾惜朝，想看看他的脸，他现在的表情。
　　他相信无论那张脸上是什么表情，他应该都会很愉悦。
　　可是顾惜朝居然在笑。
　　顾惜朝缓缓地站起来，就这样笑着说，“那你要失望了。”
　　他的一只手按住戚少商的手，将他的剑推了回去。
　　他的笑容里，带着无尽冷傲。
　　黄绢包裹的无名陡然出鞘，一剑刺出，刹那间，光华如练。
　　这一室粘腻，顿时换作暮色难掩，雪色清新，堪堪拂了一身还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