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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屐上足如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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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是如此恭候我的吗?”
顾惜朝听到了戚少商的声音。
他刚做完“上辈子”的梦,以为自己醒来,结果又来一个梦。
怎么不是梦呢?
戚少商看起来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整个人斜倚门框,风尘仆仆,却又浑身蓄满了力量。
既然是梦,他就不客气了。
“戚少商,快来给我抹药。”
他随意地吩咐着,褪下衣衫,窝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
“军棍痛死了,”他嘟囔着,“怎么会回到这时候?”
戚少商耳力清明,此刻神情一顿,看着那腰背上晕染一般的伤痕,与白皙的肩胛对比鲜明。
他将一坛酒放在桌上,握了握手里的药。
两样东西本就是顺手拿着,他以为他们可能会喝酒,没想到却是抹药。
顾惜朝枕着手臂,歪头看着戚少商拿着药膏走过来。
嗯,不愧是梦,准备还是很齐全的。
对方的动作很轻柔,他的背一直在疼的,此时温热的指腹和药膏的清凉一同覆上来,让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对方偶尔撩开跑到他背上的乱发,偶尔触碰腰间敏感的肌肤,偶尔又莫名其妙抹得重了。
他细细感受着,连日来殚精竭虑,浑身伤痛,此时稍微不那么难捱,竟然放松下来,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在梦里睡觉,还真是……
他自嘲着,却放任自己沉入黑甜乡。
这一觉直从日上三竿,睡到渔舟唱晚。
屋内没有点灯,炉火却正旺,顾惜朝一眼瞥见床尾的身影,猛得起身,一脚踢将过去。
“戚少商!”他惊道。
戚少商不慌不忙,回手捉住对方的脚踝,声音不疾不徐:
“是我。”
见对方还要动作,他手中用力,“你小心了,别蹭掉背上的药。”
顾惜朝一顿,神色在火光中明明灭灭。
确实,之前的一切,似乎有些真实得过分了。
之前不是梦。
现在也不是梦。
感受着脚上的手掌丝毫没有寒意,且力量充沛犹如铁箍一般,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自己一朝回到过去,承继了过去的伤痛,还将当时的毒也带回来。
而戚少商呢,曾经箱子燕余毒未清,内伤也尚未痊愈,如今却可以轻松写意信手拈来了。
我果然很倒霉,他想。
这番思绪,其实也不过一瞬。
“放手。”他说着,抬脚往外一挣,戚少商顺势松开。
刚才一番动作,只是搭在肩上的衣衫,簌簌滑落到床上。
顾惜朝捡起衣衫,一件一件旁若无人地穿起来。
戚少商还倚靠在床尾。
他姿势未变,甚至右手还保持着虚握的形状。
他后知后觉顾惜朝的脚好像很白。
他静静看着对方穿着衣衫,看着那动作间行云流水,像是未曾受伤一般。
仿佛“梦”中连上药稍微重点儿都会吸气轻哼的人,也全然不是他。
对方的脚也已经裹上了鞋靴,那耀眼的白便彻底掩住了。
“看够了吗?”顾惜朝一声冷哼。
“刚才我给你把脉,怎的内力还有阻碍?之前的毒居然也会带回来吗?”戚少商站起身来。
“这是解药。”他说着,递过去一枚白色药丸。
却见顾惜朝一脸迟疑:“你的手碰过我的脚。”
戚少商一默。
半晌才道——
“这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