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醉》曾小诗

5、第五章 身世迷离

　　梦蝶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从小在表舅家长大的她，被表姐欺负、表哥调戏，表舅新娶的舅母更加的不待见自己，眼看着好容易长大，心想着可以脱离苦海，谁知狠心的舅母将自己卖到了青楼。
　　原本被八姑折磨并不算什么，把心一横就想着那么死掉，祈求下辈子投胎托个好人家。谁知却突如其来的被这红遍大江南北的第一舞姬花青梦给救了，更加没曾想到的是，她竟然收自己入了门下。
　　她知道，当今有多少丫头娘子撞破了头只求能做个奴婢也就心满意足，可以四处炫耀了。自己修的是哪辈子的福？能入得花青梦门下。
　　梦蝶此刻激动万分，一咕噜滚下床来，感激涕零的拜道：“梦蝶见过青梦娘子，誓死相随，永不背弃！”
　　云凤儿虽然皱着眉瞧着那一身在内衣下隐隐作痛的伤痕，但脸上却笑靥晏晏，她伸手虚扶，道：“起来吧，你即入我门，还需知道一件事情……”
　　“姑娘……！”花鸢忽然在一旁大声打断了云凤儿的话。
　　云凤儿一怔，微怒的望在她脸上。梦蝶也有些错愕，花鸢见姑娘发怒，心下有些害怕，嗫嚅道：“我姐姐她……”说罢不敢抬头正视云凤儿，偷偷的瞄着她的脸色。
　　“呵呵……”云凤儿淡淡一笑，知道这小妮子的心思，说道：“你这些年也为你姐姐说了不少好话，她伺候我多年甚得我意，只可惜你姐姐的心思并不在我身上，你这个做妹妹的难道还没我知道的清楚吗？”
　　梦蝶这才恍然，原来花鸢还有个姐姐，姐妹俩伺候云凤儿多年，却一直未能入门。她也有些奇怪，自己这后来人什么也没做过为何就被收入了门下。花鸢搓着两根衣带，抿着嘴抬头望向云凤儿，可怜兮兮地点头道：“姑娘说的是，花鸢知道了。”
　　云凤儿瞧了她一会儿，叹道：“你姐姐有她的心思，又不许你跟着进凤飞阁，我也得尊重她不是？这么些年，我有什么事儿瞒过你们两姐妹的？”
　　花鸢眼眶一红，嘟着嘴道：“只怕姑娘有了梦蝶就将花鸢撇在一边。”
　　云凤儿嘴角一扬，忍俊不禁的笑道：“你这小丫头就这么孩子气，跟我耍这小心眼儿。没了你姐，也不能没了你不是？”她从衣袖中抽出一张手巾递与她，“行了，赶紧把眼泪给擦了，让梦蝶看笑话呢。”
　　花鸢的直性子让梦蝶在一旁见了对这年龄相仿的姐妹好感倍增。花鸢接过手巾，听她这般说破涕为笑道：“没了姐姐也不行！”
　　云凤儿抿着嘴摇了摇头，拿这小妮子总有丝丝的无奈，转向梦蝶笑道：“花鸢跟我时间久，你叫她一声姐姐亦不为过。”
　　梦蝶自小看人脸色长大，颇为通晓情理，听罢连忙向花鸢行礼道：“姐姐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花鸢有了个妹妹，早将先前的计较忘诸脑后了，乐呵呵的直笑。
　　云凤儿不再搭理她，指着纱幔，向梦蝶问道：“你可知这是谁画的？”
　　梦蝶抬头看向那幅百鸟朝凤图，看清的落款写着“云凤”两个字，心中大讶。这云凤儿似乎是一个有名的丹青鉴赏大家。她为何这般问自己？不由得充满疑惑地看向云凤儿。
　　云凤儿浅浅一笑，又问道：“可知晓此人？”
　　梦蝶点点头答道：“有听胡世飞说过，云凤是一个有名的丹青大师，好像……”她顿了一顿，鼓起勇气道：“我听胡世飞说，云凤好像是千叶楼的杀手。”
　　云凤儿晦疑莫测的眨了眨眼睛，靠着床栏淡淡的道：“你知道的还不少嘛，连千叶楼也知道。”
　　梦蝶有些错愕，骤然间满脸的惊疑不定，莫非云凤便是她？！
　　花青梦？云凤？
　　花青梦是谁？
　　云凤是谁？
　　花青梦，十里秦淮第一舞姬。
　　云凤，丹青鉴赏大师，千叶楼杀手。
　　难道云凤和花青梦是同一个人？竟都是眼前这位家娘子？！
　　云凤儿很喜欢见到她惊讶的表情，莞尔一笑，道：“你猜的不错，就是本姑娘！”
　　梦蝶张大了嘴，不能置信的看着她。云凤儿究竟有多少个身份，有多少个秘密？一个第一舞姬已然让她觉得震撼，连云凤都是她，这也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云凤儿正色道：“云凤儿是我的本名，花青梦只是为了掩饰我的另一个身份。”说罢起身转去拔下银针，玩弄半响后长叹一声，道：“世人只道花青梦，却不识花青梦便是云凤儿。”
　　梦蝶从未见过集才艺、美貌、武学于一身的女子，钦慕的望着她。她不明白云凤儿在叹息什么，只是这一声长叹深入心中，似有悲苦，似有无奈。
　　云凤儿略微抬头斜眼看向她，道：“胡世飞是谁？”
　　梦蝶愕然半响，恨恨的道：“是我的表舅。”
　　云凤儿“哦”了一声，喃喃念道：“胡世飞？胡世飞！”突然叫道：“你表舅是白宗的人！”
　　梦蝶垂头不语，算是默认。云凤儿倒是乐了，“呵！难怪，我问你，你父亲可是明门的？”
　　梦蝶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那时我还小。”
　　云凤儿微微点头，旋即淡淡地问道：“就是他将你卖到这里来的？”
　　梦蝶低头摇晃，云凤儿收起银针，道：“既不是的，何用这般咬牙切齿？”
　　梦蝶抬头，眼中杀气大盛，恶狠狠的说道：“他不许我妈妈和爹爹在一起，约爹爹决斗，妈妈去找他，求他不要伤害爹爹……”
　　云凤儿有些惊奇，坐回床边，笑而不语的凝视着她。梦蝶眼圈一红，掉下两滴清泪来，续道：“他表面上答允了，暗地里使诡计残了爹爹。”
　　花鸢在一旁同情的道：“你妈妈呢？”
　　梦蝶看了看她，又道：“妈妈有了我，又被他威胁，没有法子只好答应他的要求嫁给了他……可是他不守信用，还是毒死了爹爹。”花鸢撇撇嘴，说道：“怎么还有这么坏的人呀。那后来呢？”
　　梦蝶抹了抹眼泪，越想越气，小脸涨得通红，哽咽着说不下去。云凤儿摇摇头，怜惜的说道：“你妈妈也被他害死了，后来他发现你不是他的孩子，所以就仍由你舅母将你卖到这彩悦楼来的，是吗？”
　　梦蝶猛然点头，云凤儿伸臂将她揽入怀中，万般疼惜的抚摸着她满头青丝，叹道：“都说青楼女子是人尽可夫的□□□□，可谁又知她们只不过是身世悲凉的可怜人儿。你以后跟了我，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顿了顿，问道：“你恨他们吗？”
　　梦蝶摇头道：“不恨，我只恨我自己命不好。”她抬眼凝目望了她半响，忽然眼中杀气又起，冷冷的说道：“但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若不是我舅舅，我定杀他满门，以慰双亲在天之灵！”
　　云凤儿目光炯炯，凝注着她眼中的杀意，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半响后方才缓缓道：“那你就该好好活下去，这才对得起为你而死的爹娘！”